『PS:老家杨梅没有往年的好,过于酸,不像往年是酸甜的那种,不过还是很好吃。另外,上一章序号错误,这章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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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南梁王赵元佐不愧是魏国数一数二的统帅。
哦,事实上这位已被魏王赵润削了爵位,但不管怎么样,他判断地非常精准。正如他所预料的,在四月初的时候,当秦国现在己国军队短时间内无法在河西、河东两郡打开局面的时候,果然选择了兵出三川郡,自咸阳出兵,过灞水、经骊山,直奔华阴。
而此时,雒阳尉、安平侯赵郯,已率领约三四千数量的军队,进驻了函谷,即当年在「一日战役」中赵润战胜秦少君嬴璎的地点。
安平侯赵郯的这三四千军队,确切地说,根本不算是在天策府辖下挂名的正军,充其量就是挂靠在「雒阳禁卫」的名下,平日里主要负责巡视雒阳城内东市、西市等几个市集治安,防止有人滋事、斗殴、偷窃等等,根本谈不上有多少战力可言。
因此,安平侯赵郯在率军抵达函谷的当日,就命令麾下的这些士卒砍伐林木,在函谷一带构筑防御。
他颇有自知之明,在他看来,倘若秦国果真进攻三川郡,凭他手底下这数千乌合之众,绝非是秦国军队的对手,因此,像什么「击败秦国军队」这种痴人说梦就算了,能守一日是一日,若能守到诸国联军被他魏国的君主赵润击败,亦或是说守到燕王赵疆率领凯旋之师返回国内,那他就是此战最大的功臣之一。
四月十六日前后,秦军出现在函谷的西侧,兵力并不算多,据安平侯赵郯派出去的人手探查所得到的情报,这路秦军人数大概五六万左右,正军约占一半,其余大概应该就是黥面军——跟楚国的粮募兵类似,但战斗力与士气却有天壤之别。
尽管秦国出兵三川郡的兵力比预测的少上许多,但对于安平侯赵郯来说依旧压力巨大,毕竟他麾下仅三四千几乎从未上过战场的乌合之众而已。
然而安平侯赵郯没有想到的是,在临近四月中旬时,庞焕、蒙泺等将领突然率领将近四万的镇反军驰援函谷,记得在得知镇反军到来消息之后,安平侯赵郯简直感觉不可思议。
毕竟据赵郯所知,庞焕、蒙泺等人所率领的镇反军,此刻应该还在山东(泰山以东)一带攻伐齐国才对,如何竟会出现在函谷?
正因为心中不解,安平侯赵郯遂在见到庞焕、蒙泺等将领时,询问了这个问题。
庞焕向赵郯做出了解释,不过却略过了「诱反颐王赵弘殷」这桩事,只说是南梁王赵元佐考虑到秦国或有可能从三川郡这边出兵,便叫天策府左都尉高括向镇反军下了命令,反正在庞焕等人率军前来函谷时,高括确实给他们补了一道调令。
在确认过那份调令的真实性后,安平侯赵郯立即便将函谷的防务委托给了庞焕。
平心而论,安平侯赵郯其实也是赵氏王族当中颇有能力的族人,但相比较庞焕这等将领,赵郯自忖还是不如对方,于是便将函谷的防务交给庞焕,他来给庞焕以及镇反军打下手。
反正在赵郯看来,只要能挡住秦国的军队,保护雒阳不受秦国军队的进犯,这份天大的军功,应该足够他跟庞焕等人分的。
四月下旬,秦国军队兵临函谷,对函谷狭道起了进攻,却遭庞焕、蒙泺所率领的镇反军击退。
在旁瞧着这场仗的激烈程度,安平侯赵郯暗道侥幸,因为他觉得,若非镇反军支援及时,否则他恐怕当真守不住函谷几日,毕竟秦国的军卒,论悍勇完全不逊色于魏卒,可不是像楚、齐、鲁等国的军队可以比拟的。
战后,安平侯赵郯亲笔写了战报,命人送回雒阳。
虽然他有心弄点军功,但即便主战方乃是镇反军,他自然也不好将自己吹嘘地太过火,只是在战报中稍微提了两句,以此向雒阳表示,这次击退秦国军队,亦有他安平侯赵郯的一份功劳。
记得在送出这份战报前,安平侯赵郯还曾将这份战报给庞焕过目,免得庞焕误会他抢功什么的,不过出乎他意料的他,庞焕等人对此似乎并不看重。
说实话,庞焕、蒙泺等人这次还真不看重,因为他们也有自知之明——他们在没有得到君主赵润或天策府调令的情况下,擅自因为南梁王赵元佐的书信就从齐国退兵,这已注定他们的统兵生涯将到此为止。
因此有没有军功什么的,对于他们来说意义已经不大。
倘若他们此番击退了秦国军队,可能还能保留一条性命,否则,那还真不如索性战死在沙场上为妙,这样还能博一个好名声——倘若他们果真为了国家战死沙场,纵使他们此前犯下了那样的罪行,君主赵润多半也会将此事揭过不提,给他们留一个好名声。
四月末,安平侯赵郯的战报送到了雒阳,送到了魏王赵润手中。
当时,赵润端详着这份战报良久,最终将其放在一旁。
此时,这场堪称「第二次中原大战」的旷世之战,局势已逐渐变得鲜明。
胜利方无疑正是他魏国。
此番他魏国,在东边的正面战场,先后覆亡韩国、击败诸国联军,并策反卫、鲁两国的带兵大将;而在西边的战场,虽说最终还是无法避免秦国对他魏国开战,但考虑到秦国军队目前还是没能对他魏国造成巨大压力,足可谓是大获全胜。
记得在收到安平侯赵郯的战报前,魏王赵润刚刚收到了卫国君主卫费的国书,卫王费在信中一个劲地讲述他绝非是当真背叛魏国,而是当时收到了楚水君的威胁云云,总而言之,就是变相地乞求赵润的宽恕,免得赵润事后追究卫国的责任,而将他从卫国君主的宝座上踹下去——事实上,赵润完全有这个能力。
说实话,赵润这次对卫王费真的很恼怒。
因为事实上,卫国其实能在这场战争中贡献力量的——卫国虽然小,但事实上并非没有军队,就比如濮阳军,这是一支具有魏国军队制式装备的军队,虽不及魏国的正规军,但相比较赵润当时临时征募的那三十万义勇兵,那足可以称为精锐。
但就是因为卫王费贪生怕死,被「诸国联军联合伐魏」的声势给吓住了,不敢表明立场支持魏国,结果后来受到了楚水君的威胁,以至于卫国军队后来被逼无奈,被迫成为了联军的一员,反而给魏国的大梁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威胁。
正因为如此,赵润对卫王费挺恼火的,甚至对此想过将卫费从卫国君主的位置上踹下去,让养子卫云成为卫国的新君。
但这件事,却遭到了介子鸱的阻拦。
介子鸱认为,卫王费越昏庸,卫国的人才,才会源源不断地流向魏国,而卫国的民心,也会逐渐偏向魏国,这有利于他魏国日后吞并卫国、统一中原。
反之,倘若赵润扶持其养子卫云,凭卫云他那「卫公子瑜之子」的身份,定能得到绝大多数卫人的拥护,介时,他魏国就不好再吞并卫国了——当代不能,赵润总不能倾吞其养子卫云的国家吧?而下一代也不能,因为魏国储君赵卫与卫云如今是义兄弟。
这就足足耽误了两代人的时间。
因此介子鸱建议,依旧放着卫王费不动,假如卫王费日后老死了,不妨让卫公子玠成为卫君,因为卫公子玠与其父一样愚昧、一样贪图享乐,这有利于魏国日后吞并卫国。
赵润思忖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将养子卫云召来,问问后者的想法。
毕竟,一来卫云是他的养子,有些事他不能做得太过分,否则人言可畏;二来,就如今的卫国而言,再给它一百年也没有资格争夺霸主地位,因此完全不足以成为魏国的敌人。
待卫云来到甘露殿的书房后,赵润将卫国目前的情况告诉了卫云,并询问后者的看法。
当时卫云却说道:“世人都说,家父亡故之后,卫国已濒临覆亡,迟早会被大魏兼并。孩儿的才能远不如两位父亲大人,无力支撑卫国成为大魏的助力,愿大魏得到「济阴」、「东郡」、「东平」三地后,能变得更为强盛。……儿臣恭祝父王能统一中原诸国,成就史无前例的霸业。”
赵润听了很是惊讶,在反复询问卫云后,才确认这是卫云的真心话。
待等卫云返回自己府邸后,将这件事告诉母亲陈氏,以及祖母大卫姬,当时,其母陈氏吃惊地问道:“魏王既隐晦许你卫君之位,我儿何不顺势应下,继承你生父的遗志,何故要推脱?”
卫云摇摇头说道:“魏王乃孩儿养父,若孩儿应下卫君之职,则父与子平起平坐,这不合礼数,此乃其一;其二,孩儿的授师介子大人,与公羊郝等几位大人,推崇《公羊论》的大一统学论,认为大魏正合天数,应当顺势夺取天下,一统中原,若孩儿继承卫君之位,恐日后迟早会被大魏所针对,纵使义父、义弟(赵卫)两代不会夺取卫国,亦难保日后。……既然如此,索性就提早确定君臣名分,使卫国降格成为大魏的郡国,介时孩儿可成为郡王,且不至于复有被大魏针对的危险。”
陈氏不清楚其中的道道,但大卫姬却对此类事颇为了解,闻言轻笑着说道:“这是介子鸱教你的么?”
说罢,她也不等卫云回覆,点点头说道:“介子鸱确有私心,但不能否认,这无论对于卫国、还是对于我等,都是极好的结局,虽孙儿日后会被降为郡王,但胜在并无隐患,我卫氏一门,日后尚能在卫国……或者说卫郡,享尽荣华。”
“孙儿也是这么认为的。”卫云恭敬地对祖母说道。
而与此同时,赵润召见了介子鸱,将卫云的回覆告诉了后者,并询问后者:“介子,是你教卫云的么?”
介子鸱没有否认,拱手说道:“臣认为,此举对于我大魏、对于卫国、对于世子(卫云),都是极好的结局。”
赵润点了点头。
其实这件事并不难解决,最难的莫过于卫云的心意,但既然卫云自己已经同意,那这件事就没有问题了——至于卫王费?那是谁?
在思忖了一下,赵润对介子鸱说道:“封卫云为濮阳侯,食邑濮阳,其中具体,由内朝自行商议拟定,切记,徐徐而图,莫要引起卫人的反感。”
“臣遵命。”介子鸱躬身而退。
待等介子鸱离开之后,赵润缓缓走到那张放置着中原地图的案几旁,目视着那份地图。
既然卫云已经许诺,卫国就等同于已经是魏国的一部分——哪怕目前暂时还属于卫王费。
包括韩国,这个曾经在齐王吕僖过世后一跃成为中原最强的国家,亦迟早会被他魏国所吞并。
似这般,中原就少了两个国家。
剩下还有齐、鲁、楚三国。
在这三个国家中,鲁国距离被他魏国吞并,怕是也相距不远,毕竟就连季武、桓虎这两位执掌鲁国军队的将领都已经暗中投靠了魏国,纵使现任的鲁王公输兴持有反对意见又能怎样?
像齐楚两国求援?
呵,齐国目前仍在被赵疆率军攻伐,虽然短时间内不至于会有覆亡的危险,但应该也没有什么余力支援鲁国,而楚国此番攻伐魏国战败,最起码损失了几十万的兵卒,甚至于,项末、项娈二将皆战死于沙场,相信楚国亦是元气大伤。
在这种情况下,纵使齐楚两国意识到他魏国将顺势吞并鲁国,恐怕也无能为力。
五月初,楚越联军逃向宋郡,卫邵、卫郧、卫振率领卫国军队,与鲁国的季武、桓虎、陈狩等人一同,协助魏国将领卫骄收复宋郡。
而此时,曾驻军在颍水郡南部的楚寿陵君景云,亦得知了诸国联军在雍丘遭到惨败的消息,大惊失色,立刻率领麾下军队撤离,不曾想,却被魏国的商水军抓住机会,狠狠追杀了一番。
而此时在商水郡的南部,平舆君熊琥麾下的兵力,已然被商水军打得溃不成军。
至此,楚国全线败退。
其实这个时候,商水军仍有能力反攻楚东,只是考虑到这场战争他魏国亦损失巨大、且西边仍面临着秦国的攻势,商水军便没有顺势攻打楚国,而是致力于清除、驱逐颍水郡境内的楚军散兵,收复各县,且恢复这些县城的农田、水渠等设施,同时加紧春种,看看是否还能赶上春耕。
毕竟,就算这场仗魏国打赢了,但若是因此耽误了一年的农耕,这亦是无法估量的损失。
就今年而言,宋郡的田地,农活基本上算是耽搁了,纵使当地宋人在被楚军占领的情况下,仍种植了一些作物,但相信收成也根本不足以与往年相比。
颍水郡亦是如此。
除此之外,其他几个郡的春耕情况,皆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战争的影响,这就使得魏国雒阳朝廷必须未雨绸缪,尽快统计国内的余粮,分到各个郡,免得到时候他魏国虽然打赢了这场战争,但却因为战后各郡缺粮,而导致出现大批饿死的人。
五月中旬时,魏卫鲁三国的军队,陆陆续续收复定陶、乘氏、己氏等县,此后,三国联军兵分两路,由季武、桓虎等人率领的鲁国军队,帮助魏将何苗、朱桂等人,收复昌邑、任城方向的失土,而魏将卫骄,则率领大军收复睢阳等与楚国相邻的县城,并在这些县城留下驻守兵力,重造防御设施。
至于追击新阳君项培、越国将领吴起等人率领的楚越联军残部,魏国目前也顾不上了——主要是追击楚越联军的残部弊大于利,毕竟魏国目前当务之急乃是尽快收复失地,恢复农田,看看能不能种点粮食稍稍弥补错过春耕所带来的损失,哪还顾得上追击楚越联军的败军。
临近六月时,鲁国将领季武、桓虎、陈狩等人,相助魏将何苗、朱桂二人收复「任城」。
此时,季武将麾下的军队交给桓虎、陈狩二人代掌,自己带着一队护卫返回曲阜。
说实话,季武一开始并未想过投靠魏国,他只是被桓虎给坑了,以至于他率领的军队在关键的那场决战中,阴差阳错地倒向了魏国,给楚越联军造成了致命的一击。
但既然大错已经铸成,季武也只能将错就错了,毕竟就算是他也看得出来,在诸国联军败北之后,将再无任何国家能够限制魏国变得更加强盛,既然横竖都招架不住,还不如就像桓虎所说的那样,趁着魏王赵润对他有那么一些好感的时候,果断投靠魏国。
唯一的尴尬是,他父亲季叔乃是鲁国的忠臣,且一生都在为国家出力,而季武作为季叔的次子,却做出了‘背国投敌’的行为,这必将有损于季氏一门的声誉。
对此,桓虎给季武出了个主意:单单你我投靠魏国,固然会被鲁人骂做叛臣,但倘若能说服君主公输兴投靠魏国,那就没有他季武、桓虎什么过错了。
季武深以为然,于是在协助魏军收复任城后,立刻就踏上了返回曲阜的旅程,劝说君主公输兴投靠魏国。
至于君主公输兴会不会乖乖就范,季武倒也并不担心,毕竟诸国联军战败,齐楚两国暂时只能自保,若魏国铁了心要覆亡鲁国,鲁国根本招架不住——只要从这方面着手,相信公输兴还是会听从他的劝说的。
毕竟公输兴也并非是那种野心勃勃、且有远大抱负的君主。
六月初二,季武返回了曲阜。
而这会儿,鲁国已经得知了诸国联军战败的消息,国内上下害怕魏国的报复,人心惶惶。
相比较国人,鲁王公输兴得知地更多,毕竟他亦有派人关注联军的战况,并且,齐国的田耽在撤军返回齐国时路经鲁国,将「桓虎、陈狩二人背叛联军、倒戈魏国」的情况派人告诉了鲁王公输兴,劝后者提早做好防备,虽然就算提早防备,也顶不了什么大用。
在接见季武之时,鲁王公输兴询问了联军战败的具体过程,并质问季武,其与桓虎是否已经背叛鲁国。
季武也不隐瞒,遂将桓虎的所作所为告诉了公输兴,包括他轻信桓虎,结果在决战时被桓虎以及卫国的卫邵等人挟持,被逼无奈,眼睁睁看着麾下的军队倒戈于魏国,对联军造成了致命的一击。
公输兴闻言怅然长叹,其实这会儿无论季武、桓虎是否已经投靠魏国,对于他鲁国而言,其实差别并不是很大了,因为横竖都招架不住魏国日后的报复。
见君主摇头叹息,季武便趁机说道:“虽然是行差踏错,但错有错着,魏王对于我鲁军弃暗投明之举颇为欣赏,大王何不顺势投靠魏国。”
公输兴摇摇头说道:“恐守不住祖宗基业。”
季武闻言奉劝道:“眼下诸国惨败,再无人能挡魏国的锋芒,大王此时投靠魏国,日后尚能保住曲阜作为采邑,但倘若大王执意要继续与齐国对抗魏国,恐怕日后将死无葬身之地。……别说魏国的赵疆、屈塍等人目前就在山东(泰山以东)一带,单单桓虎、陈狩二人,我鲁国就难以招架。”
公输兴沉思了许久,最后咬牙说道:“最起码,得允许寡人保留曲阜作为食邑。”
季武闻言心中大喜,连声说道:“魏王乃大度之人,必定会允许大王的要求。”
当日,公输兴便写下了国书,托季武派人送到魏国的王都雒阳。
在收到这份国书后,魏王赵润颇为欢喜,当即就命朝廷派使者回覆鲁王公输兴。
相比较能兵不血刃地吞并鲁国,将曲阜赐予鲁王公输兴作为采邑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他万分欢喜时,他收到了张启功从韩国王都蓟城派人送来的消息。
在看到那份书信后,赵润长长叹了口气。
“果然啊……”
他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