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昨天章节数写错了,抱歉。』
————以下正文————
“轰隆隆——”
就当渔阳军与上谷军的先锋军冲到巨鹿城下时,他们惊愕地现,巨鹿城的城门伴随着轰鸣声缓缓敞开。
这个变故,惊呆了渔阳守秦开的副将「林荣」。
『……这是什么意思?』
韩将林荣下意识地勒住了缰绳,颇有些茫然地望向敞开的城门。
按照渔阳守秦开的嘱咐,本来林荣这会儿应该率先渔阳军的先锋部队,代替此前负责主攻消耗魏军体力的那些新兵,进一步对城墙施压,最终达到攻陷城墙的目的。
可如今,城内的魏军也不知吃错了什么,居然主动打开了城门,这……这可怎么办?
此时,左右亲卫提醒道:“将军,魏军突然敞开城门,其中必定有诈!”
“……”
林荣神色有些诡谲地看了一眼说话的亲卫,心中颇有些无语:这不废话么?魏军肯定是有什么图谋才会这么做,难道魏军还能心甘情愿将城池拱手相让不成?
暗自腹诽了几句,林荣再次转头看向那敞开的城门,心下暗暗说道:无论魏军有什么诡计,终归这座城门,目前已经打开,总比以抢占城墙的方式进入城内更加便捷吧?
想到这里,林荣再无半点迟疑,抬手指向那座敞开的城门,沉声喝道:“速速从那城门入城!”
说罢,他双腿加紧马腹,率领着麾下渔阳军先锋部队,率先冲入城内。
而与此同时,在城门楼上,赵弘润正在一队刀盾兵的严密保护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城下纷纷攘攘的渔阳军士卒,似争先恐后般涌入城内。
「放韩军入城」,这个命令看似荒诞,但实际上,却是经过赵弘润深思的。
因为在他看来,城墙上的商水军士卒,此前被那几拨韩国的新兵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与体力,倘若继续严守城池,城墙上的魏兵们,未必能抵抗住似渔阳军、上谷军这两支韩国驻守边疆的精锐军队——除非魏军轮换参战的士卒,将城内那些精力充沛的魏军调上城墙,同时将城墙上的魏卒撤下来。
问题是这轮换需要时间,而韩釐侯韩武在前三波攻城的新军近乎伤亡殆尽后立刻投入渔阳军与上谷军,这显然是不准备给魏军轮换的时间,倘若魏军这边依旧要采取轮换的时候,那么有极大可能会被韩军抓住机会。
既然如此,何不直接打开城门,放渔阳军与上谷军进城,让城内那些精力充沛的魏军去对付这两支同样精力充沛的韩军呢?这样岂不是就能给城墙上的魏卒以喘息机会?
当然,倘若在城门大开的情况下,渔阳军与上谷军依旧决定强攻城门,那这话就当没说,但按照常理,韩军应该不会舍近求远才对。
这不,渔阳守秦开的副将林荣,他果然选择了直接攻入城内。
或许有人会觉得,虽然赵弘润这样安排确实是减少了城墙上的魏卒的压力,但放任韩军入城,难道赵弘润就不担心巨鹿城被攻陷么?
说实话,赵弘润还真在意。
巨鹿城是什么,它是韩国的城池,且魏军在城内驻扎了一整个冬季,城内的有用物资几乎已消耗殆尽,纵使巨鹿城被韩军攻陷又怎么样?赵弘润还是可以率领商水军投奔「邢台」、「沙丘」等目前由鄢陵军驻守的城池,于商水军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损失。
归根到底来说,赵弘润从未想过要死守巨鹿,他的战略目的只是牵制一部分韩国的兵力,为河内战场上的魏军创造有利的局面,至于在巨鹿还是邢台牵制韩军的兵力,其实毫无区别。
更何况,纵使放任渔阳军与上谷军入城,韩军也未见得就能攻陷这座城池,原因就在于,此时巨鹿城内的街巷、要道,早已被魏军‘改造’地面目全非。
赵弘润相信,待入城的韩军现此刻城内的模样后,他们必定会大吃一惊,甚至于目瞪口呆。
正如赵弘润所猜测的那样,此时的韩将林荣,确实正一脸瞠目结舌地伫马在一堵厚厚的雪墙面前,与麾下的韩军士卒们面面相觑。
原来,在进城之后,韩将林荣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攻打城门楼,占领这边的城墙。
这当他领着兵卒,在进城后向左拐弯时,他却懵逼地看到,迎面竟是一堵厚实的雪墙,一端连接城墙,另一端连接街道另一头的一幢二层木楼,彻彻底底地堵死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说实话,天底下的城池机构,大多是大同小异的,比如城池内侧登上城墙的阶梯,一般都在城门的左右两侧不远处,可问题是迎面那堵用冰雪筑成的高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以至于林荣所率领的韩军们根本绕不过去。
“咔咔——”
一名韩卒用手中的长剑朝着那堵雪墙刺去,然而锋利到足以刺穿皮甲甚至肉体的韩国长剑,居然无法洞穿这堵雪墙。
『这……』
韩将林荣简直无法理解:魏军这是吃饱了撑着?好端端的他们堆这堵雪墙做什么?
“翻过去!”
一名韩军百人将大呼一声。
当即,便有十几名韩卒用架人梯的方式,将几名士卒送上了雪墙的顶端,然而,那几名韩卒在吃力地爬上雪墙后,瞧了一眼雪墙的另外一侧,脸上顿时露出了惊骇之色:“魏——”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仿佛被什么东西拖到了雪墙的另外一侧,随即就传来了那名士卒的惨叫声。
这一幕,吓得雪墙旁的韩军立刻离雪墙远了一些,因为他们已经意识到,在这堵雪墙的另外一侧,必定埋伏着魏军的士卒。
而就在这时,只听嗖嗖几声飞矢破空的声响,十几名渔阳军士卒哀嚎着倒在雪地上。
林荣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这才现,原来是城墙上的魏军弩手们正在朝他们射击。
“走!走!”
林荣连声下令,催促着麾下士卒继续深入城内,毕竟他们此刻身处的地形实在是太不利了,除了一些他们渔阳军中的弩手们可以仰起头来用手中的弩具还击,其余的韩军步卒们,几乎是彻底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被城墙上的魏军弩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射死。
由于通往两侧的道路被雪墙堵死,韩将林荣率领的渔阳军士卒们,只能继续深入城内。
一路上,林荣现城内的建筑有些不同寻常,那些临街的建筑外侧,竟然诡异地竖立着一堵堵雪墙,仿佛是掩体,以至于原本宽敞的大街,被这些雪墙掩体挤地只剩下一条小径,怎么看都感觉危机重重。
不得不说,林荣的判断丝毫不差,突然间,临街的那些建筑,二楼的窗户通通打开,埋伏在其中的魏卒中,手持弩具,朝着底下街道上的韩军展开一波激射。
无奈之下,渔阳军士卒们只能缩在那些雪墙下,根本不敢冒头,以免被那些二楼木屋上的魏军弩手们挨个点名射死。
可问题是,临街的建筑到处都是,更可恨的是,那些魏军弩手们射一箭就换一个位置,让准备还击的韩军弩手们完全无法捕捉敌军士卒的身影,何谈还击?
『魏军究竟在城内做什么?!』
林荣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
他并没有注意到,他藏身的那堵雪墙上,其实有一个小孔,内中有一只眼睛,正从这个小孔窥视着他们这些韩卒。
突然间,这只眼睛换成了一柄锋利的长枪,将林荣的一名亲兵涌了个对穿。
『什么?!』
听到动静,韩将林荣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就见他的一名亲兵,正满脸错愕地看着胸口,在其胸口处,一个染血的枪头,正徐徐往回抽。
“墙后有人!”
一名韩军士卒大呼一声,下意识地跳了起来,结果话刚说完,就被临街二楼上的一名魏军弩手用弩矢射穿了身体,噗通一声倒在雪地上。
『这……』
看到这一幕,韩将韩荣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头,他忽然感觉很是憋屈:莫名其妙的,这就损失了几十名士卒,损失地毫无意义,别说还击,他们甚至连魏军究竟在哪都不清楚。
而此时,在附近一堵用来封闭一条小巷的雪墙后,魏军悍卒央武,正通过雪墙上的一个小孔——他们称之为猫眼的小孔,窥视着大街上那些韩卒的动静。
『一、二、三、四……差不多有百余人。』
摸了摸下巴思考了片刻,央武向在他背后的魏军同泽们打着手势:敌军,百余人,我先上,你们随后跟上。
躲在他身后的魏卒们,纷纷点了点头。
为何这些魏卒都能看懂央武的手势?
原因很简单,因为在前一阵子,在商水军内部的雪球大战中,他们就是这样相互沟通的,早已烂熟于心。
不得不说,在「允许自行决定千人队的称呼」这个巨大的诱惑面前,迄今为止所存的四五十支千人队,谁也不肯将这份难得的荣耀拱手相让,以至于最初简简单单的「夺旗游戏」,到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仿佛战场般激烈的战斗,伏兵、疑兵、偷袭,层出不穷。
那些厚实的雪墙,就是那些不擅长偷袭的千人队,为了防止被其他兄弟队伍偷袭而堆砌的,以至于此刻巨鹿城内,呈现出一片真正意义上的步步为营景象——因为每隔一段距离的区域,就是一支千人队的地盘,他们要在死守自己千人队旗帜的情况下,尽可能地夺取其他兄弟千人队的战旗,最终赢得胜利,获得那份独一无二的殊荣。
因此,倘若看到有些魏卒在这些建筑、雪墙、雪道内快速穿行,并不需诧异,因为他们对当地的地形早已烂熟于心。
「上!」
向身后的魏卒们打了一个手势,魏军悍卒央武直接用盾牌击碎了面前的那堵雪墙。
原来,并非是所有的雪墙都坚固结识,事实上还有不少雪墙其实就只有薄薄一层,就是为了在夺旗游戏中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而设的。
而此时,央武队用来偷袭韩军,亦是恰到好处。
“央武大爷在此,尔等授!”
大吼一声,央武冲出了雪墙,迎面瞧见两名韩卒正缩在小巷的出入口旁,此刻正用惊骇莫名的眼神看着央武,央武毫不迟疑,手中的战刀重重斩向其中一名韩卒的面目。
可怜那名韩卒,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央武一刀砍中面目,当场毙命。
而其余那名韩卒,亦被央武麾下的一名百人将,用刀捅死。
“杀!”
大约百余名魏卒,在五百人将央武的率领下,从被积雪掩盖的小巷中杀出。
此时,大街上的那些韩军士卒们,他们的注意力仍停留在街道两侧二层木楼的那些魏军弩手身上,哪里能料想到身边竟会突然杀出一帮凶人,在几乎没有什么防备的情况下,被央武队一面倒地屠杀。
好在这附近还有其他许多韩军士卒,他们在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纷纷赶来支援。
见敌卒越来越多,央武麾下的百人将大声喊道:“五百人将,见好就收吧,请速退!”
作为商水军数一数二的悍卒,央武可并非有勇无谋之辈,在奋力杀死了几名士卒们,当机立断地下令撤离,掩护着麾下的士卒们,重新退回到那条狭长的小巷里。
在这种情况下,韩军士卒们自然穷追不舍。
可让韩军士卒们郁闷的是,当他们一路追赶到隔壁那条街道时,那些可恶的魏军士卒们,早已不知去向,放眼四周,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那一圈圈的雪墙,仿佛迷宫一般。
见此,有一名韩军的百人将气急败坏地骂道:“魏狗,有本事就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能耐?”
话音未落,就听嗖嗖几声,从迎面的临街木楼上,射来十几支箭矢,将那名出言不逊的韩军百人将射成了刺猬,吓得其余的韩军士卒们面如土色地退回了小巷内。
此时,魏军韩卒央武早已登上了一幢临街的木楼,从窗户内窥视着那条小巷,待看到小巷内那些韩卒进退维谷、六神无主的韩卒时,他忍不住撇嘴说道:“太弱了,简直毫无威胁。”
听闻此言,他麾下两名百人将亦附和地点了点头。
他们忍不住回想起前一阵他们商水军内部的那场内战,为了夺取那独一无二的那份荣誉,平日里仿佛兄弟般的四五十支千人队,那时可真是六亲不认,虽然并非是采取具有杀伤力的兵器,只是用雪球来相互攻击,可一想到自己刚刚冒头就有几十个雪球朝自己招呼,别说这两名百人将,就连央武亦是心有余悸——因为他在商水军中素有勇名,因此也是被针对地最厉害的那一拨人之一,被那些雪球砸地至今脸上的浮肿都还未消退,可想而知那场雪球大战的激烈。
相比之下,今日攻入城内的这些韩卒,实在是太弱了,用央武的话来说,毫无威胁。
“……可惜咱们还是输了。”
在屋内的角落,一名魏卒用遗憾的语气叹了口气,惹来了央武以及那两名百人将郁闷、不悦的目光。
这也难怪,纵使他们这支队伍拥有像央武这等悍勇的士官长,可就算是央武,也架不住成百上千的雪球轰炸啊,像在这种零伤亡的内部游戏中,单人实力悍勇的兵将,他们所能起到的帮助,完全不如一名在谋略上有所见长的千人将。
“哎,可惜了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魏武队」……”央武遗憾地说道。
听闻此言,他麾下的魏卒们面面相觑,半响后才有一名士卒小声提醒道:“五百人将,「魏武」……这个称谓咱不能用的吧?您就不怕魏武军的兄弟找咱们的麻烦么?”
“他们是「魏武军」,咱们是「魏武队」,这完全不冲突啊。”央武信誓旦旦地说道。
诸魏卒们面面相觑,想到央武那深不可测的武力,他们明智地选择了沉默:反正他们都输了,也就没必要跟央武在这件事上争论不休。
不得不说,并不止央武队有类似的想法,事实上,此刻在城内抵御韩军的魏卒们,普遍都有类似的感觉,即感觉韩卒太弱,明明是进攻的一方,却完全招架不住他们的偷袭与反攻,以至于驻守各条大街小巷的魏军千人队们,依旧牢牢地掌握着自己防守的区域。
就算在此之中有些韩卒突破了他们那用一堵堵雪墙构建的阵地,也无法真正威胁到他们——此刻的巨鹿城,纯粹就是一座空城,辎重快耗完了,县仓内的粮食也都快吃光了,有什么可值得防守的?就算是丢了这座城池,说实话魏军也毫不心疼。
正是这个原因,使得城内的魏卒们在抵御韩军进攻时,并未采取硬碰硬的方式,他们只是沿用了前一阵子他们商水军内部展开雪球大战时的战术与策略,以千人队为单位,对攻入城内的韩军动无休止的骚扰与偷袭。
再加上地形上的绝对优势,以至于就算是渔阳军这支韩国的精锐,此刻亦在城内被魏军杀得灰头土脸。
兵力上的损失尚在其次,关键还是在于士气——莫名其妙地就被魏卒以偷袭的方式杀死了许多同胞,且还找不到魏卒的位置,无法第一时间动反击,这让渔阳军士卒们的士气大跌。
别说一般的士卒们,就连渔阳守秦开的副将林荣,此刻亦有些六神无主,不知攻入城内之后,究竟该做些什么——是继续跟魏卒们继续捉迷藏呢,还是攻打城内的关键性建筑。
而最要命的,莫过于魏军们将城内的建筑群用雪墙、雪道等构筑出了一座迷宫,魏卒们当然对这一切是了若指掌,可怜这些渔阳军士卒们,他们甚至一度产生了迷茫:我是谁?我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对面的魏卒会用这种方式跟我们打仗?
不得不说,习惯了正面交锋的渔阳军韩卒,对于商水军魏卒此番采取的小规模偷袭游走战术根本无法适应,以至于在入城长达两个时辰后,渔阳军伤亡超过三千人,却并没什么实际的进展。
充其量就是拿下了一块魏卒们主动放弃的区域作为据点罢了。
此时此刻,渔阳守秦开的副将林荣,正以城内南街的一座酒楼为据点,一边绘制着城内区域建筑的草图,一边安排着麾下将领的进攻事宜。
“……现在咱们在这条街,距离这条街大概五十丈左右的街道,以「郑府」为中心,有魏军的一个据点,兵力大概在八百人到一千人左右,这些人分布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扼守着这两条街道,陈望,待会你带人到这里,刘骑,你带兵去这里……”
在安排任务的时候,韩将林荣的心情很是纠结。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局面:明明已攻入了城内,却还要以步步为营的方式去拔除敌军的一个个据点。
按照常理,攻破城墙就几乎意味着进攻方的胜利,几乎没有听说过在城内爆阵地战的。
『……都怪那些该死的雪墙!魏军是吃饱了撑着,才会在城内到处堆砌雪墙?』
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林荣也不忘叮嘱麾下的兵将,将所占领区域内的雪墙全部推倒拆除。
不止是渔阳军,事实上,上谷军的先锋部队也好不到哪里去。
上谷军的先锋部队在城内的魏军手中吃了亏后,眼下亦占据了一个区域,老老实实地跟魏军打阵地战。
城内部队的滞怠,让城外的韩釐侯韩武、荡阴侯韩阳以及渔阳守秦开、上谷守马奢等人茫然不解。
要知道,此时巨鹿城的南城门依旧敞开着,仍然还有许多韩卒源源不断地进入城内,而在这种情况下,城内的战况居然呈现滞怠局面,这简直就是颠覆了韩武、韩阳、秦开、马奢等人对于战争的认知。
“渔阳军与上谷军在干什么?为何还未攻陷巨鹿?”
在韩军的本阵处,韩釐侯韩武恼怒地质问着。
然而却无人能回答韩釐侯韩武的质问,因为在韩军本阵的将领们,皆不知城内究竟生了什么。
至于渔阳守秦开与上谷守马奢,这两位豪将亦感觉摸不着头脑。
这巨鹿城内,究竟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