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
“第二队,放!”
待等赵弘润赶到高括、种招二人所在的地点时,高括、种招二人正指挥着麾下士卒,用鲁国重弩对浍河内的楚国战船进行射击,意图摧毁击沉这些敌军战船。
然而,那些楚国的战船却很狡猾,见己方遭到敌军的伏击,索性就放弃了队伍最前头的三艘战船,让这三艘战船顶在前方吸引火力,后续的战船则躲在三艘战船之后,企图以这样的阵势强行冲过魏军的封锁。
见此,高括心中暗恨之余,当即命令部下停止射击。
“再等等,再等等……”
高括想得很好,他准备等这些艘战船经过他们伏击点的时候,从侧面射击这些楚国战船。
这样一来,这些楚国战船放弃其中三艘保全其余的主意可就打不成了。
然而,待等那些艘战船就要经过高括等人所在的位置时,其船上甲板上,突然出现了无数弓弩手。
见此,种招大惊失色,当即喊道:“小心箭矢!”
话音刚落,就见那些楚国战船上,箭矢齐。
一时,河岸上的魏军一片混乱。
“注意回避!回避!”
“放弩矢!将弩矢射出去!”
河岸上的魏军冒着箭雨的洗礼,硬生生将近两百架早已装填好弩矢的重弩,扣下扳机,将弩矢射了出去。
而待等他们希望装填弩矢再来一波的时候,那些艘楚国战船早已借助风力与水流,迅速地冲了过去。
“可恶!”高括恨恨地锤了一下身边的树干,一脸悔恨之色。
在他身旁,数百魏军几乎有绝大部分在方才的箭雨中受伤,好在楚国的箭矢,箭簇较为落后,哪怕射中人体也不至于当场毙命,只要将箭簇挖出来,然后敷上三川特产的草药膏,三两天工夫就能恢复过来。
唯独那些被直接射中脑袋、心脏等致命部位的倒霉鬼,却是救不活了。
“哒哒。”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高括、种招二人机警地扭过头看了一眼,这才看到自家殿下领着宗卫与肃王卫们来到了这里。
“殿下。”
高括、种招二人当即疾步来到赵弘润的坐骑前,抱拳行礼。
只见此时赵弘润皱眉望了一眼遍地的伤员,紧声问道:“楚国的战船呢?”
听闻此言,高括、种招二人对视一眼,低声说道:“有负殿下托付……被、被楚船冲过去了。”
赵弘润听了这话眉头深皱,当即问道:“有几艘船?!”
见此,高括抱拳回答道:“有大型战船二十三艘,四艘已近乎沉没,其余八成船舱受到重创,唯有……唯有五艘毫无伤。”
『五艘?』
赵弘润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但是见高括、种招一脸愧疚表情,他也不忍再斥责这两位宗卫,当即回头对宗卫长卫骄说道:“卫骄,信号,叫下游暂停渡河!”
“是!”卫骄抱拳领命,随即从马背上取下一支军号,吹响了一段急促的军号声。
“呜——呜——呜——”
“呜——呜——呜——”
『唔?』
只见在魏军渡河的那段浍河,鄢陵军主将屈塍听到了来自上游方向的军号示警声,面色微变。
『不好,上游未曾击毁全部楚船……』
想到这里,屈塍骑着战马来到河岸旁,用套着剑鞘的宝剑挡下几名仍要踏上浮桥的魏军,随即对四周拥挤的魏军喊道:“鄢陵军、商水军听令,全军后退二十步!”
同样在河岸边的商水军大将伍忌,注意到屈塍的异常举动,心下微微一愣,下意识地转头望向浍河上游方向,同时口中喊道:“商水军,听从屈将军命令,后退二十步!”
听闻此言,鄢陵军与商水军士卒纷纷向后退了二十步,然而,那些早已踏上浮桥的魏军,却是赶不及退回来。
而就在这时,在无数魏军兵将的注视下,浍河上游出现了一支船队的踪影。
看得出来,这支船队已堪称遭受到覆灭性的打击,有大部分战船船体倾斜、半沉半浮,顺流飘向这边。
『糟了……浮桥上的兄弟们!』
无数魏军们心中一紧,面色青地望向浮桥。
此时,也不是谁大喊了一句:“快跑!”
旋即,浍河北岸的魏军,皆出声向浮桥上的魏军同泽示警。
其实这会儿,那些在浮桥上快速奔跑的魏军们,其实也注意到了来自浍河上游的威胁,一个个撒腿跑地飞快。
可即便如此,仍然有一部分魏军士卒被自己的脚程给拖累了。
而此时,那些楚国战船已来到了浮桥这边,依稀可以看到,这支船队的船,在那艘已沉下大半的船只上,有一名楚国将领抱着船的桅木,面色狰狞地大喊着:“撞过去!”
“轰隆——”
一声巨响,浍河河面上的浮桥顿时被撞地粉碎,数百名逃避不及的魏军士卒落入水中,被汹涌的河水卷向下方。
而同时,楚国战船这边,队伍最前头的五艘战船当场沉没,后续几艘亦是堪堪欲沉。
在此期间,无数魏军不忍地转过头去。
战场就是如此,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们便损失了数百名同泽。
然而,此时可不是怜悯同情的时候,因为那些楚国战船上的弓弩手们,已然朝着河岸射出了一波箭矢。
“箭袭!箭袭!”
几名魏军三千人将当即呼喝麾下士卒躲避箭矢,或用盾牌抵挡。
而同时,魏军这边的弓弩手,亦同时对河面上的楚国战船进行反击。
然而,仅仅只是一个照面的工夫,这些尚未沉没的楚国战船,便已顺着河水往下游去了。
魏军这边一边清点损失,一边推出另外两座浮桥——同样的浮桥,光魏军这边就有三座,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全部拿出来,就是防着浍河一带的楚国水军用这种方式强行撞毁浮桥。
而如今,既然这些楚国战船已经过了魏军这边,顺流而下祸害齐鲁联军以及东路齐军去了,那么,魏军这边自然要抓紧时间,争分夺秒地强渡浍河。
毕竟在浍河的南岸,仅数千名魏军,可是死命抵挡着如潮水般涌向这边的楚军。
“轰——”
“轰——”
两座浮桥前后被推下浍河。
见此,屈塍与伍忌分别拔出腰间佩剑,将其指向河对岸,异口同声地厉声喊道:“全军……渡河!”
“喔喔!”
数万魏军丝毫不为方才的那一幕所动摇,怀抱着武器,前赴后继地踏上浮桥,冲向河对岸。
期间,随时都会有不当心的魏兵脚滑落入水中,但无论是鄢陵军还是商水军,这些士卒们的眼神却丝毫未见改变,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冲到河对岸!
“快快快!”
“跟上!跟上!”
整整一刻辰时间,魏军利用那两座浮桥,毫不停息地度过浍河。
期间,屈塍与伍忌二人可谓是捏着一把冷汗。
因为此时若浍河上游再出动一支楚国船队,那可就全完了,因为封锁河面的铁锁根本不顶用,一旦有楚国船只从上游携流水之势俯冲下来,这两座并不牢靠的浮桥立马完蛋。
而这两座浮桥,已是魏军这边最后的两座浮桥了。
倘若被楚军摧毁的话,那么,魏军今日的强渡浍河计划就只能以失败而告终了。
天见可怜,好在后来浍河上游再没有什么战船冲到下游来,以至于魏军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全部渡过了浍河。
不过后来屈塍与伍忌才知道,其实浍河上游,还有第二波船只出动,只不过,这次的船队数量较少,仅有十余艘战船,因此被高括、种招二人用近两百架鲁国重弩当场击沉了而已。
四万鄢陵军、四万商水军,多达八万的魏军,最终有惊无险地踏上了浍河南岸的土地。
这些魏军踏足南岸土地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迅速组织阵型,支援前方的友军。
别看鄢陵军与商水军互有矛盾,别看这两支魏军中充斥着半数楚国正军,然而面对着此刻进攻己方的楚国军队,八万魏军抱成一团,拼死也不后撤,牢牢在南岸站住了脚。
魏楚两军,鏖战了整整一个时辰,见彼此奈何不了对方,那些楚军这才缓缓退却。
莫以为这是楚军势弱,亦或是怕了魏军,这只不过是楚军的战术而已。
毕竟在浍河以南的土地上,遍地都是楚军,只要魏军胆敢再深入,他们总是有办法对付魏军,日夜进攻、骚扰,叫魏军连驻扎军营也办不到。
只可惜,此番魏军本来就未打算要驻扎军营。
“分兵!”
随着鄢陵军主将屈塍一声令下,八万魏军顿时化作二十几支军队,朝着西、西南、南、东南几个方向深入,专门挑山坳、森林、沼泽、山涧这种地形复杂的地方钻去。
庞大的八万魏军,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便从楚军的眼皮底下消失地无影无踪。
面对着魏军的这招,期间前来阻击的一支楚国军队显然是呆住了,眼睁睁地看着数支魏军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分兵?在这种时候分兵?魏军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那位楚国将领惊愕地想到。
想来,抱有类似想法的楚国将领,决不再少数。
而与此同时,赵弘润则站在浍河北岸,目视着远方的麾下军队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微微吐了口气。
所谓的兵行险招,指的便是眼下的魏军,若是有法子的话,他并不想采用这种容易被楚国各个击破的危险战术。
『但愿诸事顺利……』
深深望了一眼南岸,这位肃王殿下回身返回了铚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