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重向赵弘润托付了此事之后,郑城王氏的家主,当朝国丈王寓便在那一干家兵的护卫下,离开了安陵。
赵弘润很清楚王寓为何这般行色匆匆,只因为魏国朝中目前正在租售上党、河东等与韩国、北地等接壤的土地,只要购置一块,郑城王氏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府兵转为军队,甚至再次扩编,凭借这支军队,在日后与魏国与韩国的战争中赚取武勋,使得郑城王氏一脉拥有真正的封邑。
因此,尽管王寓对小儿子王瑔极为疼爱,但在这种关键时候,他亦无法分心,因为他郑城王氏若是不能抢先一步的话,就会被雍王弘誉的舅族施氏一门远远甩在后面,从而影响到东宫与雍王的争斗。
而王寓一走,本来不好当着这位国丈的面直言的,宗卫长卫骄便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殿下,那王瑔被贼寇桓虎所掳,那是他命中合该遭此一劫,与殿下何干?殿下不可以身犯险。”
继他之后,宗卫吕牧、周朴、穆青三人纷纷出言附和,三人皆认为自家殿下没有必要为王瑔的性命涉险。
这也难怪,毕竟当初在三川之地的宿营地时,赵弘润与他那十位宗卫,皆亲身经历桓虎夜袭宿营地一事,很清楚桓虎的能耐:这个胆大包天的大盗贼,居然率领数百骑寇袭击驻扎有数千三川之民以及魏军的宿营地,在数十倍于己的人数差距下,在虎贲禁卫的围堵下,悄然而来,从容而去,着实惊呆了一些人。
而后,面对着成皋军的围剿,桓虎骑寇有进有退、进退得法,很难想象驻军六营之一的成皋军,万余的边戍驻防军,居然拿一支仅数百人的骑兵没有办法。
且最终,居然还被桓虎给甩掉,潜入了魏国内部。
这简直就是砀郡游马的翻版:当初砀郡的骑寇游马军,就是这般戏耍宋队、骚扰宋国境内的。
但是思考最终,赵弘润还是决定去见见那桓虎。
这不是为了那个王瑔,只是他单纯地对桓虎有些好奇而已,想看看那桓虎究竟有什么目的。
再者,若是有机会的话,看看能否招揽到此人,毕竟这个人,真的很有能耐。
若是顺利的话,桓虎再加上游马,赵弘润仿佛看到了魏国骑军崛起的机会。
“周朴,你留在安陵,替我主持大局。”赵弘润吩咐宗卫周朴道:“两县约赛一事,事关重大,切记不可出现丝毫岔子。为防桓虎调虎离山,你即刻从商水抽调五千兵,屯驻于安陵附近。”
赵弘润并没有明说,事实上他除了担心两县约赛的进展外,还担心赵氏五子会旧态重演,毕竟这帮坏小子十几二十几年养成的恶习,岂会真的因为在县牢内关了一个月就消失不见?
不过赵弘润相信,只要宗卫周朴坐镇安陵,赵氏五子绝对不敢有所忤逆:这五个小子,早已被周朴折磨出了心理阴影。
“卑职遵命。”
见自家殿下主意已定,周朴也只好抱拳应下,不过他仍建议道:“殿下,若是您果真要与那桓虎交涉,请务必带上商水军与青鸦众。”
赵弘润闻言笑了笑,点头说道:“我会召项离、冉滕、张鸣三个千人队一同前往。段沛,你亦从商水召两百青鸦众,与本王一同前去。”
“是,殿下。”
段沛叩地抱拳道。
当日,赵弘润留下宗卫周朴坐镇安陵,随即带着卫骄、褚亨、吕牧、穆青四人,在青鸦众的秘密护卫下,离城往北而去。
在中途,赵弘润召来了他派出搜寻桓虎踪迹的项离、冉滕、张鸣三个千人队,令其化整为零,分散兵力前往与桓虎交涉的地点,免得打草惊蛇。
不得不说,大盗贼桓虎的胆子的确很大,你猜他在哪?
他就在安陵西北的焦城附近,在离城池约八里左右的西北山林中,那片矮丘,当地人称之为八里庙,赵弘润也不清楚这种命名究竟是怎么回事,大概是山上供奉着当地人信奉的山神吧。
“根本就是没有将角城的县兵放在眼里嘛,这帮人数仅仅只有数百人的骑寇!”
在提起此事时,宗卫长卫骄语气莫名地说道。
他十分震惊于桓虎的胆量。
你说,倘若八里庙是一片连绵的山丘,像阳夏的戈阳山,安陵与鄢陵交接的群丘,这也罢了,可八里庙明明就只有两个山头,占地仅三里左右,你小子居然敢驻扎在这里?
不怕围剿的军队派兵一围,直接将你们一网打尽么?
“可能是桓虎手里有王瑔这个人质的关系吧。”吕牧想了想后说道。
还别说,可能情况真是如此,毕竟王瑔乃郑城王氏的嫡子,非常受到国丈王寓的疼爱,且皇后王氏亦颇为喜爱这个亲弟弟,桓虎抓住了如此筹码,相信焦城的县令,还真不敢做出什么刺激桓虎的动作。
来到八里庙山脚下,赵弘润伫马观望了一阵。
遗憾的是,眼下正值五月,正是草木兴盛的时候,以至于赵弘润观测了好一阵子,也未看出山上的虚实,皆被那茂密的植被遮挡了视线。
“卫骄。”赵弘润低声唤道。
卫骄会意,驾驭着坐骑上前几步,冲着山头大声喊道:“桓虎!”
话音刚落,山上的林子里有几人走了下来,服饰打扮与赵弘润当初在三川宿营地时看到的马贼相似,只见这几人徐徐走到距离赵弘润大概只有十几丈的位置,其中有一人神色轻佻地问道:“你就是魏国的肃王姬润?”
赵弘润伸手拦下了听闻此言后面露不忿之色的卫骄,点头淡淡说道:“正是本王!桓虎不是要见本王么?他在何处?”
“咱们老大,就在这座山上,你自己上去见他吧。”那名贼寇举起右手,用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山丘,随即指着赵弘润的身后说道:“不过这些人,要留下!”
他所指的,是赵弘润身后,由千人将项离所率领的一支商水军千人队。
听闻此言,赵弘润微微皱了皱眉,讥笑道:“桓虎的架子,比本王还要大嘛!”
那名贼寇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我只是转述了咱们老大的意思,你若不想上山,大可回去。”
说罢,这几个贼寇居然自顾自地离开了,气得卫骄低声咒骂:“好贼子!何其嚣张!”
“”赵弘润不说话,只是抬头又望了几眼山丘,随即轻声唤道:“项离。”
听闻此言,身后转出千人将项离,抱拳向赵弘润行礼道:“殿下。”
“你与你的千人队,留在此地。就按本王先前吩咐你们三人的,遥遥围住山丘,不可轻举妄动。若本王在山上出讯号,则一鼓作气攻上山头,擒拿桓虎!”
“末将会派人知会冉滕、张鸣二人的。”项离点点头,随即忧心忡忡地说道:“不过殿下,这样您的安危”
“无妨,本王身边不是有护卫嘛。”赵弘润挥了挥手,翻身下马,在将马缰交给项离后,带着四名宗卫们一同走向山丘。
而在其身后,约十几名身着皮甲的寻常士卒低着头,紧跟其后。
这些人,好似不是肃王卫
项离目视着那十几名跟随赵弘润而去的士卒,心下暗暗纳闷。
他猜得没错,这些人的确不是肃王卫,而是青鸦众,毕竟单单带着卫骄等四名宗卫来到贼窝,别说宗卫们会竭力反对,就连赵弘润心里恐怕也没底。
但若是有青鸦众在旁侧应,那情况自然就不同了。
哦,这里说的青鸦众,可不是单单指这么十几个人,更多的青鸦众早已悄然潜入了眼前的八里庙,悄无声息朝着桓虎所在的地方摸过去。
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赵弘润可不会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桓虎那等贼寇的人品上。
带着宗卫们与十几名青鸦众缓缓上山,赵弘润沿途看到不少在山林中歇息的桓虎骑寇,只见这帮人在注意到他后,有的用舌头舔着刀刃,故意露出唬吓之色有的则自顾自地擦拭着武器而更多的,则是慵懒地躺着歇息,其中有些人居然还真的睡熟了,出了阵阵呼噜声。
赵弘润的面色稍显凝重,因为他感觉地出来,这是一支非常强悍的骑寇。
这帮人给他的压力,绝不亚于砀山军的猎骑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八里庙的山丘,并不高,没过多久赵弘润一行人便走到了这座山丘的顶部。
山丘的顶部,自然是那座山神庙,庙前有一片平地,大概十几丈方圆,不似其他地方那样有着茂密的植与林木。
而桓虎与他手底下好些骑寇,正在那大肆吃喝。
期间,赵弘润隐约还听到一阵阵女人的抽泣声,顺着声音转头一瞧,便看到大概有那么十几名女子,正相互挤在一个角落无声地哭泣。
这些女子有的披着毯子,有的则身无片缕,露着白花花的。
那他们那花容惨淡的模样,不难猜测,这些可怜的女人多半是已被桓虎与其手底下的骑寇们给侮辱了。
赵弘润无声地摇了摇头,随即在那些贼寇们的那目光各异的注视下,缓缓走了上前。
“桓虎,本王应约而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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