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傍晚,赵弘润命人将赵来峪秘密地请到县衙里,将东宫那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新幕僚周昪的三条强国策给后者看,看得后者直皱眉头。
“周昪此人哪冒出来的?”
赵来峪问起了与赵弘润当时类似的疑问。
对此,赵弘润遗憾地摇了摇头,表示无从得知,毕竟沈彧并不擅长打探情报这方面的事,只在信中介绍为是新投奔东宫太子的幕僚,倘若换做宗卫高括的话,相信高括准能想办法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
“三叔公,你怎么看?”赵弘润询问赵来峪道。
只见赵来峪一脸凝重地注视着手中的那份草拟文书,皱眉说道:“此人仿佛是要至东宫于众矢之的,依老夫看来,此人心思,怕是不甚单纯。”
“唔?”
赵弘润微微一愣,因为他的本意是询问该如何对东宫太子做出反击,没想到赵来峪却怀疑起那个叫做周昪的幕僚来,这让他有些意外。
“三叔公的意思是,周昪此人存有异心?”
“”赵来峪沉默着没有说话,半响后才开口说道:“老夫空活了大半辈子,别的能耐没有,但是看一个人,自忖还是有点眼光的。这个周昪,他所提出的这三条强国策,老夫总觉得有点问题,或许日后会酿成祸事也说不定。”
“我该反击么?”赵弘润问道。
“先稍安勿躁。”赵来峪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眼下东宫虽说在大梁声望剧增,但这些在老夫看来,不过是水中月、空中阁,他想要一手掌握大魏武军,不会那么简单的。你先别动手,老夫相信还有一个急躁脾气的人会按耐不住的。”
“四王兄?”赵弘润当即便想到了燕王弘疆,一个在他印象中脾气火爆而又冲动,但又像他一样纯粹地热爱着这个国家的男人。
“燕王弘疆,此子心高气傲远胜于弘润你,连你都感到气愤,相信弘疆在听说此事后,必定勃然大怒。他会给东宫施加压力的,弘润你只要适时地站在弘疆这边即可。”说到这里,他脸上微微露出几许尴尬之色,说道:“为长远之计,弘润你近期最好淡出朝野,静观东宫与雍王的争斗便是”
他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没有将坐收渔利这句话说出来,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位肃王,目前多半还没有夺位之心。
不过他相信,有朝一日,眼前这位肃王,必定会主动参与到夺位之争当中。
因为,肃王弘润,天生不是一个可以屈居人下的人!
就像他的父皇赵元偲,这对父子,事实上并不是单纯地为了利益,但是他们却天生有着超乎寻常的掌控欲
而此时,赵弘润却并没有注意到赵来峪脸上的异色,皱眉问道:“静观东宫与雍王的争斗?依如今的局势,雍王兄难不成还有办法?”
“呵呵呵呵。”赵来峪闻言笑了笑,摇摇头说道:“若你这么想,那你就太小看弘誉了弘润,老夫很看好你,但若是没有你的话,老夫必定会支持弘誉,而不是你六哥弘昭。”
“”赵弘润双目微微一眯,他清楚地很,论才华,他六哥赵弘昭简直是天纵之才,唯一的缺点就只有野心淡薄。
是的,生在宫廷王族,野心淡薄这是莫大的缺点,这意味着他纵使是有再超乎常人想象的聪慧与才华,他也无法成为魏国的君王。
没有野心的君王,是无法掌舵整个国家的命运的。
“你众兄弟之中,弘誉的才华或者不及你与弘昭,但他的远见,他的城府,怕是你等兄弟加在一起都比不上的。”说到这里,赵来峪捋了捋胡须,眼中露出几许疑惑之色,喃喃说道:“因此老夫很诧异,真的真诧异,弘誉居然会落到如此不利的境地。”
“”
听了赵来峪这一席话,赵弘润心中的焦躁逐渐平复下来,他也逐渐开始怀疑,这件事中,是否有什么是他所不了解的内情,他二哥雍王弘誉,可不像是这么简简单单就会被击倒的人物啊。
想了想,赵弘润决定暂时不做任何表态,静观大梁那边的局势,反正只要东宫还未真正掌握那支大魏武军,他如今所拥有的那些声势,就跟赵来峪所说的那样,只不过是空中楼阁。
一旦他赵弘润回到大梁,瞬息间就可以改变大梁的格局。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就会被贴上企图回王都夺位的标签,于他心中的另一个宏远目标不符。
雍王兄,你不至于这么弱吧?
当晚,躺在床榻上的赵弘润在入睡前,依旧反复思考着这件事,回忆着赵弘誉的为人处世。
之后几日,赵弘润便忙着安置安陵城外的难民。
虽说往日在以王氏等贵族的影响下,安陵城内的平民对于城外的难民普遍抱有排挤与轻微的敌意,但在刚刚重惩了城内贵族的肃王面前,并没有人胆敢表露任何不满。
毕竟一般民众,他们只要还活得下去,就不会联合起来暴动反对朝廷,除非是有心怀不轨的人在背后挑唆。
更何况,赵弘润还使安陵县县令严庸贴出布告,告诉全城县民他赵弘润会尽快补足县仓,断不会让安陵城内的米价上涨,如此一来,惶惶的民心自然平复下来。
说到底,安陵人与城外难民的矛盾,无非就是因为粮食罢了,前者害怕后者的到来,会城内的物价飙升,但若是肃王弘润亲口承诺此事,那么,这个矛盾自然烟消云散。
相比之下,安陵人与城外难民,他们对鄢陵楚民的矛盾,这才是比较棘手的。
不过对于这件事,赵弘润在来到安陵前,心中便早已有所主意。
“殿下。”
就当赵弘润在县衙书房内草拟着某个文书时,青鸦众的段沛主动露面了。
这很少见。
因为商水青鸦作为赵弘润隐匿力量,几乎是甚少主动露面的,以至于就连安陵县令严庸都不晓得段沛那一帮人的真正身份。
而既然段沛主动求见,显然,可能是商水青鸦遇到了什么麻烦。
“起来吧。”赵弘润放下笔来,挥挥手示意单膝叩地的段沛起身。
只见一副县衙内衙役打扮的段沛站起身来,压低声音说道:“殿下,应康与黑蛛来了,希望求见殿下。”
应康?黑蛛?
赵弘润微微一愣,要知道如今应康与黑蛛,前者是商水青鸦的大领,后者亦与丧鸦一同执掌着阳夏黑鸦,他俩联袂而来,恐怕是为了什么要事。
“让他们进来吧。”
赵弘润点点头说道。
片刻后,应康与黑蛛便在段沛的引领下,来到了县衙内的书房。
只见应康一身富绅打扮,笑容满面,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乡下土财主,而且还是很土很土的那种反观黑蛛,却穿着一身黑色劲服,不拘言笑,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善类。
不得不说,这两人站在一起,赵弘润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应康、黑蛛,叩见殿下。”
“请起。”望着他俩的装扮,赵弘润忍着笑,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只见在对视一眼后,黑蛛率先开口向赵弘润汇报他们黑鸦众最近的工作进程,比如阳夏县外戈阳山上的隐贼村落建设地如何啦,还有阳夏县的代理县令何之荣将阳夏县整顿地如何啦。
赵弘润静静地听着,时而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黑蛛必定还有下文,因为就这种小事,根本不用劳烦这位黑鸦众的领亲自跑一趟,派几名黑鸦众就行了。
更何况,黑蛛还是与应康一同前来的。
但是,可能是对赵弘润的畏惧心过重,黑蛛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说到后面居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而应康则只顾着傻笑,与赵弘润说一些有的没有的之类的废话,这让赵弘润很是无语。
他自忖没有做什么让应康与黑蛛如此畏惧他的事啊!
不得不说,赵弘润早就忘记了他当初召来近两万商水军,企图将阳夏境内的隐贼全部诛杀的事了。
又等了片刻,赵弘润实在忍不住了,摆摆手说道:“应康,黑蛛,本王素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当初对你等的承诺,只要你等忠心对待本王,本王绝没有收回的道理。有什么话,你们不妨直接说。”说罢,他顿了顿,问道:“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见赵弘润将话说到这份上,应康与黑蛛对视一眼,心中安泰了许多。
只见应康笑着恭维了两句,随即小声说道:“殿下,是这样的,您前几日不是叫我青鸦众与黑鸦众散出人手去,盯着东宫太子一系的人么?”
“唔嗯。”赵弘润点点头。
“在下与黑蛛已派出了些人手,不过”应康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讪讪说道:“您知道的,黑鸦众也好,青鸦众也罢,就那么点人,恐怕不足以完成殿下的命令,因此,我们希望扩张。”
“扩张?”赵弘润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随即恍然道:“你是说,攻打其他地方的隐贼众?收编他们?”
“是!”黑蛛咬咬牙点头说道,可他的目光却时不时地瞥向赵弘润,仿佛是有所顾忌。
赵弘润一听就明白了,原来他们俩怕他误会,误会他们怀有异心。
想到这里,赵弘润哈哈一笑,双手交叉支撑在桌子上,饶有兴致地望着面前那两位黑鸦众与青鸦众的领。
要不然试试看?
攻略整个魏国的隐匿势力?
赵弘润的心顿时变得火热起来,攻略整个魏国的隐匿势力,这可是连他父皇的内侍监都没有办到的事啊。未完待续。、,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