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前几日太过于劳累的关系,二月初十的这一天,赵弘润一直睡到晌午。
没想到醒来之后,宗卫长沈彧却告诉他,巫马焦已率领四千商水军前来护援,眼下,那四千商水军正驻扎在圉县城外,而巫马焦本人,则带着几名护卫已经来到了县衙。
听闻此言,赵弘润心中大定。
当即起身更衣,来到县衙的前衙,会见阔别已久的大将巫马焦。
待等赵弘润到了前衙的时候,圉县县令黄玙,正与何之荣一起在招待巫马焦。
毕竟黄玙只是一介县令,而何之荣更是只不过一处驿站的驿长,而巫马焦,那可是手握兵权的将军,虽是投奔魏国的楚人身份,但身属肃王嫡系军队商水军,就足以让许多轻视楚人的魏人收起那份倨傲。
反观巫马焦,当初投降赵弘润时畏畏缩缩的两千人将,如今也是贵不可言,身上那身甲胄崭新鲜亮,跨坐在椅子上,把将军的架子摆得十足。
见此,赵弘润率先于他打招呼道:“哟,巫马,来的好快啊。”
猛然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巫马焦那有些洋洋得意的面色顿时一滞,转头一瞧赵弘润,随即立马就站了起来,神情严肃,叩地抱拳,向赵弘润行礼道:“巫马焦,拜见肃王殿下。”
那神情,与方才与黄玙、何之荣交谈时,简直判若两人。
赵弘润对此很满意,毕竟这说明巫马焦还知道自己是谁,没有被如今的地位冲昏头脑。
“起来吧。”赵弘润走上前去,单手虚扶一记巫马焦,笑着说道:“巫马,你如今也是大将了,在本王面前就不必再动不动行如此大礼了。”
“这如何使得?”巫马焦诚恳地说道:“末将不过是中人之资,能有如今地位,全凭肃王殿下厚爱。”
还别说,事实上,巫马焦与谷粱崴,还真不能算是特别有才能的将领,别说跟屈塍、晏墨不能比,就连商水军的后起之秀伍忌等将领也比不上,毫不夸张地说,如今谷粱崴与巫马焦二人之所以是商水军的一把手,非但替赵弘润执掌着商水军,还看管着商水县,无非就是一个原因。
忠诚!
谷粱崴与巫马焦心中很清楚,别看他俩眼下执掌着商水军,就连商水军负责训练士卒、且带兵打仗的掌兵大将伍忌,亦也矮他们一些,可事实上,他们的本事充其量就是两千人将的程度,能当上三千人将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倘若该投别人,根本无法得到似如今这般权势与地位,因此,无论为了自己还是出于感激赵弘润,他们都会对赵弘润忠心耿耿。
因为没有赵弘润的支持,无论是商水军还是他们,都有可能会被打回原形。
而这,也是巫马焦马不停蹄前来护援这位肃王殿下的原因。
当然了,事实上赵弘润看中他们的,也是忠诚二字,毕竟伍忌逐渐可以独当一面了,带兵打仗根本不需要谷粱崴与巫马焦二人,后者只要替赵弘润守好商水,时不时地给屈塍敲敲警钟,这就足够了。
正所谓千金买马骨嘛,谷粱崴与巫马焦二人作为投奔赵弘润的第一批降将,就算他俩是个草包,赵弘润也会按照当初的诺言,让他们一世荣华富贵。
更何况,谷粱崴与巫马焦还是有些能力的。
“下令急行军了?”
在示意巫马焦坐回椅子上之后,赵弘润有些好奇地问道。
因为他感觉,巫马焦的度未免有些快了,毕竟商水军都是步兵,而鄢陵距离圉县好歹也有两日左右的路程,若不下令急行,根本无法在一个昼夜间从鄢陵抵达圉县。
而听了赵弘润的问话,巫马焦笑呵呵地说道:“肃王殿下召唤,末将岂敢耽搁?纵使千山万水,亦要昼出夜至!”
“呵。”赵弘润闻言笑道:“这近一年没见,这嘴里倒是变得愈顺溜了啊。……有这学奉承的工夫,多看看书,我大魏的文字,你记得怎么样了?”
听到文字两字,巫马焦不禁有些汗颜,讪讪说说:“还在学,还在学……”
赵弘润无语地摇了摇头。
让鄢陵军与商水军的将领们学习魏国的文字,这是当初赵弘润吩咐的,毕竟这些楚人既然已投奔了他魏国,且成为了手握兵权的将领,那么自然得识文断字。
赵弘润不要求他们有太多的文化,但好歹你得看得懂公文吧?否则,作为堂堂大将,却大字不识几个,这未免也太可悲了。
“抓紧!……下次你给本王的回文,要你自己写!”
“是、是……”巫马焦讪讪地点着头,期间,他偷偷瞄了一眼赵弘润,见后者转身倒茶,心知这个让他尴尬的话题总算是要过去了,连忙岔开话题说道:“肃王殿下,末将来时,听此县的武尉邹亮大人讲述,说肃王殿下此番在途中遭遇行刺,不知对方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是阳夏县的隐贼。”赵弘润随口说了句,低头喝了一口茶。
见此,他身边的宗卫长沈彧会意,遂向巫马焦简单解释了一番,只听得巫马焦面露惊骇,一脸难以置信。
呆了半响后,巫马焦气愤地说道:“肃王殿下放心,末将即刻带兵去阳夏,定将那伙贼人杀尽,为肃王殿下报仇雪恨!”
“能那么简单,阳夏的那些隐贼早就被朝廷给铲除了,还轮得到你来建功?”赵弘润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巫马焦,随即思忖着说道:“先不着急。本王想先去阳夏看看,看看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听闻此言,圉县县令黄玙大吃一惊,愕然问道:“肃王殿下要去阳夏?去不得啊!”
“无妨!”赵弘润摆了摆手,说道:“这次本王会带足人一起去,黄县令、何驿长,能否替本王弄些平民的衣服?”
何之荣闻言好奇问道:“肃王殿下是想让商水军乔装改扮,与殿下一同前往么?”
“唔。……本王不会让自己再涉足险地的,两位可以放心。”
见此,黄玙与何之荣对视一眼,问道:“肃王殿下,您要多少身?”
“唔……最起码五百身吧?有问题么?”
五百身,即五百件全套平民服饰,黄玙为难地吸了口气,倒是何之荣在深思后点头说道:“鄙人当想办法为殿下凑齐。”
“有劳了。”
“岂敢岂敢。”
当日下午,何之荣与圉县内的豪族乡绅通了个气,便给赵弘润凑了足足七百余身,毕竟平民穿着的破旧衣服,这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出钱向圉县的居民买呗。
虽说圉县的贵族豪绅放眼整个魏国,谈不上多么有钱,但这点钱他们还是拿得出来的。
花点小钱讨好了赵弘润这位肃王,何乐而不为?
事不宜迟,待等那七百余名商水军士卒换上了平民服饰,赵弘润便与众宗卫们带着他们前往阳夏县。
不过众女,赵弘润仍旧安置在圉县的县衙后衙,让芈姜、芈芮代为照看着。
为了以防万一,那剩下的三千三百名商水军士卒,亦进驻了圉县,相信有巫马焦坐镇圉县,圉县断然不会出什么事。
阳夏县,位处戈地。
戈地,顾名思义,即频起战乱之地,仔细想想,阳夏县曾是魏、宋的边境县城,并且距离楚国的平舆县也不是太远,从阳夏往南走上大概两三日的路程,便是陈县,附近人会用戈地来给这片土地命名,倒也不是很奇怪。注:似戈地这种地名,古时比比皆是,一般指的就是所谓的兵家必争之地。
待等靠近阳夏县时候,赵弘润与宗卫们先行一步入了城,而让那七百余名商水军士卒分作十余个批次,徐徐入城。
平心而论,似这种掩人耳目的做法其实并没有太大作用,毕竟赵弘润觉得,那些阳夏隐贼很有可能还在某些隐蔽的地方监视着他,他之所以叫商水军们分批进入阳夏县,只是给城内的隐贼们一个讯息:这些商水军士卒并不是来与你们厮杀的,他们只是来保护本王而已。
是的,尽管心中早已憋着一股怒火,但赵弘润眼下还不打算对阳夏隐贼展开攻击,因为他对这个不法之地实在很好奇,想亲眼看看城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不过让赵弘润感觉诧异的是,在他眼里的阳夏县,真的是很普通,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样,几伙人你杀我我杀你,杀的全城遍地尸骸,普通地就跟在圉县时几乎没啥区别。
甚至于,进城时还是要缴纳城门税,交给那些身穿兵勇服饰的兵丁。
奇怪,当地官府还在运作?
赵弘润愣了半响,询问一名兵丁道:“这位兵大哥,你们收的税,交到何处啊?”
“啊?”那名兵丁皱眉望了一眼赵弘润,脱口说道:“自然是上缴郡府咯,这还用说?”
……
赵弘润呆了呆,表情古怪地说道:“不是说……阳夏很乱么?据说县令都没了好几年了。”
“……”那名兵丁用异样的神色上下打量了几眼赵弘润,随即压低声音说道:“我不晓得你究竟从哪里听到这些,我也不想知道。你等进城后,安安分分,别惹事,吃些东西、住一宿,明日离开,不会有什么人对你们不利……但是,别惹事。”
赵弘润将信将疑地入了城。
站在城门口往城内瞧,他愈地感到惊异。
因为他现,阳夏县内的治安情况,确实要比他想象的,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这……什么情况?
赵弘润有些转不过弯来。(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