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当赵弘润在凝香宫用饭时,他现他父皇沉着脸,时不时地就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瞅着他。【ㄨ】
这让赵弘润感觉十分奇怪。
而待等他回到肃王府,听宗卫们禀告府内增添了好几处紫竹林与斑竹林,并且池子里的金鳞鱼也莫名其妙增多了许多后,赵弘润总算是明白他父皇那个眼神的意思了。
“哎,机关算尽太聪明啊……”
摇摇头,赵弘润乐滋滋地往府内深处走去。
要知道,他早就惦记着御花园里的那些紫竹、斑竹,先这是有钱都买不到的贡物,其次嘛,苏姑娘最是喜爱竹子。
只不过,如今他已贵为肃王,不能再像以往那样不顾尊仪,那样实在太掉价了。
可没想到,他父皇此番自知理亏,自行将这些东西送上门来了。
这简直就是意外的收获,赵弘润准备今晚睡前好好想想,如何把仍住在一方水榭的苏姑娘以『观赏竹子』的名义骗到府里来。
唔,顺便也考虑下如何向苏姑娘解释一下乌娜的事情。
不过眼下,他先来到了内苑,准备看看乌娜的新居是否安顿妥当,询问一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要知道乌娜是羱族的少女,而羱族人平日里都是吃住在毡帐内,睡在厚实而柔软的羊绒毯子上,并不一定能够适应魏国的床铺,毕竟魏国所谓的床铺,其实就是木板、被褥、竹席的组合,冬夏两时的区别仅在于竹席下被褥的厚薄而已。
然而让赵弘润感到意外的是,当他迈步走入内苑后,他现内苑十分安静,因为按理来说,得知他回府之后,留住在府上的玉珑公主、芈芮、羊舌杏,应该都会出来讨要礼物才对。
亏赵弘润还特地在雒城挑选了几件精致的骨雕呢。
当即,赵弘润唤来内苑的侍女,询问对方三女的下落。【ㄨ】
肃王府的侍女与家仆,皆是肃王卫的亲眷,忠诚毫无问题,赵弘润很信任他们。
“回殿下的话,公主与俼王爷出城狩猎去了,哦,芈芮小姐也一起去了。”
『六叔?』
赵弘润暗自嘀咕一句,好奇问道:“何时回来?”
那侍女闻言想了想,说道:“这可说不准,有时三两日,有时七八日……”
听到这里,赵弘润愈惊奇了,惊讶地问道:“玉珑皇姐经常与怡王出城狩猎么?”
侍女点点头,笑着说道:“俼王爷可疼爱玉珑公主了,自打殿下出征之后,俼王爷见公主呆在肃王府闷烦,遂多次请公主到怡王府做客,还带她一起去城外狩猎,每次公主回府时,总是兴高采烈的,有时还会带回来许多礼物送给奴婢等人……”
『六叔……疼爱玉珑?』
赵弘润惊地说不出话来。
因为据他亲眼所见,他六王叔赵元俼对玉珑公主仿佛是有成见似的,往日从未与玉珑有过什么亲密,怎么数月不见,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不太对劲……』
暗自嘀咕了一句,赵弘润又问道:“那小丫头呢?也一起去了么?”
“殿下问的是小夫人么?”侍女疑惑问道。
听到『小夫人』这个称呼,赵弘润不禁有些胸闷,因为这是肃王府的下人们对羊舌杏的尊称,谁让那丫头每每都以他赵弘润的女人自居呢?
天见可怜,赵弘润可从未碰过她。
可偏偏这件事赵弘润还不是提出来,要不然,方才还笑容满脸的小丫头准得哭的稀里哗啦,被害妄想症立马作,十有八九会苦苦哀求赵弘润放过她的家人什么的。
总之,对于这个小丫头,赵弘润是挺没辙的。
“唔。”赵弘润闷闷地点了点头。
见此,侍女脸上露出几分『果然如此』的恍然之色,随即恭敬地回道:“殿下,小夫人到铺子里去了。”
赵弘润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不解问道:“铺子?什么铺子?”
“殿下还未知么?”侍女惊讶地说道:“小夫人凑钱在街上开一家店铺,售卖楚国的青铜器皿……”
赵弘润一听愈诧异了,下意识地说道:“她开店铺做什么……”
刚说到这,他忽然愣住了,因为他这才想起,几个月前他率军出征三川时,似乎忘了给王府留下钱财。
是的,肃王府内的下人皆是家仆,大多都是肃王卫的家眷亲属,忠诚可以保障,但他们并非是家奴,换句话说,每年每月,赵弘润是得支付他们钱财的。
再者,经营整座肃王府也需要钱财,毕竟就算赵弘润在出征前带走了一百五十名肃王卫,但府上仍有几十名用来看家护院的肃王卫,还有一干家仆,这些人的一日三餐,可不都得花钱么?
然而,久居于深宫皇子阁的赵弘润,却将这一点给忘了,他没有考虑过,以往他住在文昭阁时,那些负责琐碎内务的小太监,全部由内侍监负责其工钱,他赵弘润只要用他的皇子俸禄,养活他自己以及沈彧等十名宗卫即可。
但是如今他已搬离了皇宫,辟府封王,内侍监可不会负责他肃王府的日常花费。
说来也好笑,堂堂肃王,将三川打理地井井有条的肃王,居然忘了给自己的王府预留用于生计的钱,亏得肃王府内这些下人们至今还未饿死。
不过转念一想,赵弘润便想到了他肃王府未曾陷于那种窘迫处境的原因。
『那个小丫头……难道说这三个月来,独自一人支撑着整座王府的花费开销?』
赵弘润微微皱了皱眉,问道:“店铺……设在何处?”
“在东街,有一家挂着『肃氏楚金』牌匾的,即是小夫人开的铺子。”侍女恭敬地回答道。
『肃氏楚金……』
赵弘润记牢了这个店铺名,转身便走。
心情颇为复杂的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去一趟那家店铺。
可没走几步,迎面便撞见了正朝府内而来宗卫沈彧,只见后者手中捏着一叠请帖,疑惑地问道:“殿下,要出去?”
“唔。”赵弘润点了点头,一眼瞥见沈彧手中的一叠请帖,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是寄在门房的请帖,寄了有一两日了。”说着,沈彧将手中的几分请帖递给了赵弘润。
赵弘润摊开一份请帖瞅了两眼。
请帖上的内容十分繁赘,整篇的客套、恭维、攀关系,但总结下来,却能以一句话来概括:请赵弘润在任何只要方便的时候到其府上赴宴。
不得不说,自赵弘润封王之后,似这般的请帖比比皆是,毕竟大梁世族,谁都想与这位肃王攀上关系,但遗憾的是,赵弘润可不像他六王叔赵元俼以及他六兄赵弘昭那样喜好结交朋友,对于这种请帖向来是敬谢不敏。
但这次,赵弘润也不得不慎重对待了。
因为这份请帖的落款上,著名着『成陵王文燊』字样。
尽管赵弘润对这家伙毫无印象,但一看对方『文燊』两字他就知道,这是一位『文』字辈分的王族分家王爷,王族本家『弘』字辈嫡子出身的赵弘润,矮此人一辈,也得管对方喊一声族叔。
再看其余几份请帖,其内容大同小异,都是邀请赵弘润抽时间到他们在大梁的居宅府邸赴宴。
而其落款,『济阳王文倬』、『中阳王文喧』、『原阳王文楷』,皆是比赵弘润高一辈的族叔。
“居然邀请我前去赴宴,而非是来登门拜访……他们已在大梁购置了居宅府邸么?”嘀咕一句,赵弘润轻哼一声,喃喃说道:“看来这帮人,已经做好与我打持久战的准备了……哼,还挺聪明的。”
说罢,赵弘润随手一甩,便将那几份请帖丢到一旁的花圃里去了。
沈彧看得瞪大了眼睛,心说这可是诸王爷的请帖啊。
想到这里,沈彧连忙拦住正欲迈入离开的赵弘润,劝道:“殿下,您……这……诸王爷主动示好,您何必……”
“示好?不见得。”赵弘润瞅了一眼沈彧,随即摇了摇头,冷笑说道:“沈彧,在本王看来,这是那帮人对本王的软威胁。……他们倒也不傻,已猜到本王要拖,是故,送来这些请帖告诉本王,他们已在大梁置办了居宅府邸,若本王不能使他们满意,他们有的是时间陪本王慢慢耗着。”
“是……是这样么?”沈彧吃了一惊,随即皱眉说道:“话说,外封的王爷,不是不允许在大梁置办家产么?”
“所以呀,这是他们故意做给本王看的,好彰显他们『不达目的、绝不离都』的态度,若是我聪明的话,这个时候就应该低个头,对他们开放三川,这样的话,这帮人也不会做得太过分,或许,本王还能得到一批价值连城的礼物……”说到这里,赵弘润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冷色,冷冷说道:“可本王偏偏不!”
沈彧偷眼瞄了瞄自家殿下,随即压低声音问道:“那殿下打算……”
只见赵弘润冷哼一声,淡然说道:“耗呗!……本王倒是想看看,这帮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说罢,他一挥衣袖,迈步走向府门。
“走,沈彧,随我出府。”
沈彧望了一眼被赵弘润丢在花圃里的那几份请帖,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没去拾回来,而是快步追了上去。
“殿下,咱们去哪?是去一方水榭见苏姑娘么?”
“不,去东街……找一家悬挂着『肃氏楚金』牌匾的店铺。”
“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