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的李薇薇,低头望着脚上的袜子,想到那个人,心里头暖呼呼的。
那一刻,她内心里是有想到齐婉莹以前对她的时候。齐婉莹确实做戏做得天衣无缝,不清楚齐婉莹是自己怎么说服自己的,能对她这么好的。只是当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齐婉莹突然性情大变。
不,重生前那会儿齐婉莹还没有怎么变,之所以变好不如说是看到她李薇薇变了以后,变得强大了不需要听从她的话了,让齐婉莹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齐婉莹控制不了她了,不得冲着她转变策略,结果反而弄出了大问题,自己露馅了。
一切像是冥冥中注定,老天爷让她重生果然是看不过这些歹人的作为,要她一个个扒掉他们的皮。齐婉莹不是她亲生母亲,她会找到自己的亲生母亲的。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能输给他们那些坏人看到希望。
“还好吗?”开车的段启问。
李薇薇答:“还好。”
“快到你住的地方了。”段启看着导航仪说,“回去后,喝点热的,最好再泡个热水澡,屋里开下暖气,然后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如果烧的话,一定要——”
说到这里的段启,转头扫了眼李薇薇的表情。李薇薇没有回过头来回答他这话。段启突然心头一个咯噔,皱紧了眉头说:“烧的话你不想说?”
李薇薇还是没有回答他的打算。
段启在这会儿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不高兴道:“你哥作为医生,没有好好规劝你吗?如果你真生病了的话,绝对是不可以上舞台的,知道吗?”
“我没有生病。”李薇薇道。
“那么你刚才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这人作风和她老公有的一拼,李薇薇心里叹着,只希望此人不要把事情弄大了,告状到她老公那里去,但是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这些人的作风,李薇薇早有感觉,都是按原则按照规章办事。
果然是,段启不等她再怎么耍赖,直接打了自己弟弟的电话。
“段安。”
“这么晚了,生什么事情了?”段安在对面疑问着,“难道是——”
“石头呢?”
“你打他电话了吗?他没有接是吗?他去学校了。”
“学校?”
“今天小兔子在学校出了点事情,他被老师叫去了学校。”
段启的背陡然挺直了起来,声音都有些控制不住:“她在学校出了什么事情了?”
“别紧张。”对面的段安一听就听出了他的情绪,哈哈笑了两声,“那只兔子,你知道她聪明着,怎么可能被人欺负?再说这么多年,连我们都欺负不了她。”
段启看着身旁的李薇薇都转回头诧异地听着他们兄弟两个的对话,明显段安不知道他身边坐着人。为此段启白皙的脸皮都要窘起来了,被人知道他们两兄弟从小专门欺负那只兔子,能得了?段启急急忙忙岔开兄弟的真话:“你说她在学校生什么事了?”
“她在学校,是这样的,她不是成绩很好吗?有大学看中她了,想要保送她。但是她不要,偏要上那个医科大学。学校老师感觉很惋惜,找到她家长,乔爷爷不在,石头代替去了学校,和老师谈话。”
“谈到现在?”
“可能是双方僵持不下吧。”段安琢磨着下巴,“反正有石头在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却是你,突然间找石头干嘛?”
“他都关机了,你不想知道他们生什么事情吗?”段启这话故意当着李薇薇的面说的,想刺一下李薇薇除了舞台还有家人,别总想着舞台想想家人。
李薇薇怎会顾不上家人。家人很重要,她知道,要不然她到今天拼命是为什么。段启眼看李薇薇无动于衷。李薇薇是想和段安说的一样,她老公在哪里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况且有小姑在她老公更不敢冒险了。段启只觉得无奈,把烫手山芋甩了出去对段安说:“告诉石头,有人想方设法想让他媳妇生病。”
聪明的段安很快听懂了说:“然后呢?她想生病都上舞台?”想也知道,段启作为医生一般找他们就是当他是个医生却摆平不了病人时,把为难的事情直接甩到他们脑袋上,对此段安恨恨地说:“这话用得着找我和石头吗?你是医生你照你医疗的原则办事!她要是生病不听话,拿点镇定剂一打不就完事了。”
李薇薇先是惊讶,紧接着转回头看着车窗。
段启扫过她这个表情,对兄弟说:“你说的她都听见了。”
“怎样?”
“她知道你吓唬她的。”
段安在对面咬起牙齿,心里骂他这个哥有时候真是笨得要死,难怪到现在都摆平不了那只兔子。知道他吓唬人也更应该知道不能直说。
“行吧,我回头和石头说。”
“石头不会吓唬人。”
“这个肯定的。她比我更了解她老公什么性格。”
得了,一个两个搬出她老公这个门神出来。李薇薇实在忍不住,回头冲着他们:“我都没有生病!”
“那么你和李树达之前在我面前躲躲藏藏做什么?”段启把车刹住以后,解开安全带,打开后座里放的药箱取出里面的体温计,交到李薇薇手里,“量一下,回头我好和石头交代。然后,这件事肯定会查出个水落石出的。既然那些人想对你再下手,说明之前他们计划失败以后并不甘心。”
李薇薇瞅着他,是想以他们的职业水平来说认定了这事情不是她竞争对手弄出来而已,虽然她心里也有这么想过,毕竟弄个铁桶很重是有可能弄死人的。
“我屋里有。”李薇薇拒绝拿他手里的体温计,“我回头量完体温告诉你。你可以告诉我老公,但是我希望你实事求是,别夸大其词。明明没有生病非要说成生病。”
段启看着她下车,用手拍了下方向盘,是很无奈。
在对面的段安其实一直没有断掉通话线,感觉到自己大哥的情绪,说道:“她那种人,你别对着她硬对硬没有用的。要忽悠,你想吧,石头怎么把这个媳妇忽悠回他家的。”
段启直接无语着,想着乔峰那个是全队公认的大硬汉都使劲儿忽悠一个女人回家。
“所以,哥,如果你对那只兔子有意思,你得学着石头忽悠忽悠知道吗?你整天正经地让她不能吃这个不能吃那个,她牙齿好好起来,你还怎么让她去你诊所被你勾引?”
段启啪一只手打断弟弟的通话线,他快烦死了,尤其是被那只兔子挑到近来神经都快衰弱了。回头,他却还是继续问:“你快去查查石头为什么关机,他们兄妹俩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回家?”
段安那边没有回答,貌似是收到什么信息了,最终像喃喃自语说了一句:“那个女人来了。”
“什么?”段启瞪了下眼睛。
那个女人,乔峰回想着,自己该有多少年没有见过那个女人了。很多年了吧。从他很小的时候,拉着那个女人的衣服让她不要走。妹妹乔钰那会儿还小,牙牙学语,奶刚断,坐在床上用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邪表情看着他和那个女人。
这样的女人,能叫做妈吗?乔峰心头冷笑着。母亲这个伟大的名词,怎么都不可能落在这个女人头上。
站在儿子乔峰对面的白落梅,望着眼前这双和她前夫一模一样的眸子,心咯噔咯噔地跳着。像,像极了,都是那样刚正不阿,没有情理可以讲的男人。
再看站在儿子身后的小女儿,白落梅心里更慌了,女儿望着她的目光完全是陌生的,完全不认得她。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离开儿女的时候,女儿没有到两岁。这是乔爷爷最痛恨她的原因,她要走,也不能说在孩子这么小的时候说走就走。可是由得了她吗?她要再婚,想把儿子女儿带走,乔爷爷肯定不让。怕孩子跟了她到另一个家庭受委屈。
白落梅心头像井里悬挂的水桶七上八下。
乔钰问自己大哥:“是她吗?”
虽然母亲离开这个家很早,但是乔钰看得出来,从她哥和眼前这个女人的表情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妹妹其实很聪明,乔峰清楚瞒不过去,眯着眼道:“是,是她。”
白落梅感觉儿子这个口气听起来还行,赶紧走前一步,试图缓和这么多年来没有能弥补的亲情,对女儿说着:“乔钰,是我,我是你妈妈。”
“你来找我?”乔钰的小眼珠里旋转着光。
白落梅点着头:“是,听说你要考大学了,妈想着,你想不想出国?”
乔峰马上转回脑袋,冷眼盯着白落梅的侧脸:这个女人,这会儿来找回他们,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白落梅是想这么多年了,她改嫁后并没有给新老公生下孩子,终究是要靠自己亲生的孩子养老的。找回自己的亲生孩子成了必须。然而那个年头,她离开乔家的时候确实做得有点绝情,让乔爷爷和儿子对她十分怨恨。只能是,靠这个以前什么都还不知道的女儿来扳回劣势了。刚好,她这个女儿的学习成绩很好,是给了她机会。
“很多学生都希望自己能出国深造,妈妈知道,所以,和你欧叔叔都给你准备好了,咱们到时候到美国最著名的大学。你想去哈佛吧?妈妈和欧叔叔给你想办法让你去哈佛念书,好吗?”白落梅边说边笑,伸手抓起乔钰的手。
乔钰轻轻一挣,脱开了白落梅的手:“我有要读的大学了。”
“能比得上哈佛吗?”白落梅没有就此感到沮丧,微笑着,“乔钰,你可以去再了解这些学校,不懂的话可以问妈妈。”
乔钰望向自己大哥。
乔峰冷声道:“你到这里来,只有这件事情吗?”
白落梅想起了什么,应道:“对,还有件事。”说着她往四周环境望了眼,看到了一家咖啡厅说:“我们进去里面说吧。”
乔峰对此也没有异议,主要是这是站在他妹妹的学校门口。人来人往,被人看见了的话,他妹妹在学校会被人非议。总归是,再次扯上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好事。但是,有些事情确实必须与这个女人有个了断。
三个人因此走向那个咖啡馆。
在咖啡馆里面找了个位置坐下,白落梅给自己点了杯磨铁,又问儿子女儿想喝什么。
乔钰摇头。乔峰直接打断对方虚伪的客套,道:“爷爷写信给你,要那个东西,你带来没有?”
白落梅微笑着看着儿子:“这么多年没有见面,只惦记我手里那个东西,峰儿,我离开你的时候,你不像是这么个人。”
“那是因为我早就对你这个人没有了一丝一毫感情。我爸在世的时候肯定更是这么想的。”乔峰道,他最想不明白的是,他爸怎么就瞎眼了娶了这样一个老婆。
说到自己前夫,白落梅不由地调整呼吸,吐气,吸气:“你现在是军人了,听你爷爷说是。所以你能理解你爸,但是不懂我作为你爸的老婆的心情。听说你现在也结婚了,你能知道你媳妇背着你都想些什么吗?妈是过来人,很清楚她会想些什么。”
“她和你不一样。”
“峰儿,这个你就人生经历浅薄了些,不用和我争了。女人的心思,男人哪里能懂呢?”白落梅尖酸挖苦地对儿子说。
“哥的心思,我懂。”坐在旁边的乔钰冷不丁插上话。
白落梅似乎一惊,转回头看着女儿,接着又冒出冰冷的微笑:“乔钰,妈告诉你,你将来找老公,说什么都不能找军人知道吗?”
乔钰心里头转的是:段启是军人吧。
白落梅看女儿没有回答,手心按着桌面很是不耐烦,对儿子道:“你要是为你妹妹好,就知道你们这个职业是什么性质的,你想她像我那样,随时可能年纪轻轻变成寡妇吗?”
“我爸和我爷爷并没有阻止你继续追求你的幸福。”乔峰冷冷地说。
“那么你现在怨恨我做什么,峰儿?既然你爸在九泉之下都不怨我。”白落梅笑着。
“我不是让你为我爸守寡,而是你在那个时候做了一个母亲不该做的事情!”乔峰道。
“我做了什么母亲不该做的事情?!”白落梅俨然被儿子这句话激怒了,拿手拍打着自己胸膛,“你爸死了以后,我一个人过得怎么辛苦,你爷爷那时候都不能回家帮我一把,我一个人,带两个小孩子,一度就想抱着你们去死,这种痛苦的心情你知道不!”
“然后你就找到另一个可以安慰你的男人,感到解脱了,解脱的同时肯定要弃掉两个孩子的包袱。”
“不,我当时想带你们走的,是你们爷爷不让!”
“不要胡说八道了。你嫁的那个男人他自己也有孩子,需要我们吗?然而,现在那个男人的孩子不喜欢你了,所以你来找回我们,你总是这样,把你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还敢说你自己是个母亲?”
白落梅急促地呼吸着,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瞪着对面这张和她前夫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有一瞬间,她都快以为她前夫从坟墓里跳出来了,拿手指冲着她要她一块前往阎王殿接受审判。
是谁的对错!白落梅低下头:“我不敢要求你们完全原谅我,但是,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些赎罪的机会。峰儿,你得为乔钰着想。她成绩这么好,能去哈佛念书的。”
乔峰冰冷的目光没有变。
乔钰嘟了嘟嘴巴:“我不去哈佛,我要留在这里。”
“乔钰——”白落梅抬头看着女儿,心里忽然一个戈登,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