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纯味屋正处在营业的黄金时间,超级忙,冬美说了一句话又被叫走了,而式岛叶在那里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再看了看冬美领着两个年幼妹妹在店里团团打转的身影,终于无话可说——她也是个高中生,靠父母过日子的,在残酷现实面前其实也没多少办法。
她再没人情味也说不出剑道比赛比你养活弟弟妹妹们重要这种话!
她没再提让冬美去休息的事儿,一伸手就拖过了式岛律面前的冰雪千层糕,看了几眼有些喜欢,拿起一块就填进了嘴里,含糊问道:“你在和福泽学妹交往吗,北原学弟?”
她刚才也听着也感觉冬美和北原秀次关系非同一般。
式岛律讶然看着姐姐的动作,这是北原君给我的啊!但一时顾不上计较,也极是关切的望向了北原秀次,而北原秀次哑然失笑道:“不是,我原本就在这家店里打工,以前福泽同学的父亲很关照我,现在他突然病了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所以就暂时接替了掌柜的工作。”
他也不太想和学校的大前辈闹得太僵,麻烦少点总是好的,更不想在学校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影响到小萝卜头,见式岛叶不再无理取闹了便把他在纯味屋打工的经历细说了一遍,一直说到了福泽直隆突然病倒他顶上了为止,而式岛叶嘴里没停,一小碟千层糕被她吃了个干干净净,听完后轻声说道:“了不起,以前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还有这种侠气,我不如你!”
她是个直性子,自问异位相处做不到北原秀次这种地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完了后站起来又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打扰了,请你过会儿让福泽学妹好好泡个澡,尽量调整状态吧!阿律,我们走!”
式岛律傻了眼,他还有一肚子话没和北原秀次说呢,但式岛叶哪里管他,丢下一张钞票扯着他就往门外去了。北原秀次连忙请他们稍等,然后拿出一个食盒装了些小点心笑着递给式岛律:“阿律,你带回去吃吧,尝尝我的手艺。”
式岛叶是大前辈,按高校潜规则来说她可以随意命令后辈的同时也是有义务的,比如说和后辈一起吃饭要主动掏钱付帐,而这会儿情况也有些类似,所以她付了帐也不能还给她,不然多少有点侮辱人的意思,那就只能以朋友的身份让式岛律带点回去了。
式岛律也没和北原秀次客气,但刚接过食盒喜滋滋道谢一声便给式岛叶扯出了居酒室的门,而他出了门有些不满,抗议道:“在那里多坐一会儿怎么了,我还想问问北原君怎么支撑的这家店呢!”
他感觉北原秀次很了不起,总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看看店里连空座都没了便能知道北原秀次料理手艺非常厉害。
式岛叶回头看了一眼纯味屋,冷声道:“他们在忙,帮不上忙也不要添乱!”说着她一把夺过了式岛律手里的食盒,打开看了看,现里面七八个横竖格子都填满了,小点心各个精巧可爱,满意道:“刚才那碟千层糕真是好吃,甜而不腻,凉凉吃下去很舒服!这小子手艺不错,这个食盒归我了。”
她以前不怎么喜欢甜食的,但刚才吃了那叠千层糕实在心里舒服,突然来了兴趣。
式岛律愕然道:“这是北原君给我的!”
“少废话,你一个男生吃什么甜点!快点带路,接下来去木下二町瞧瞧冈田那丫头在干什么!”她说着话夹着食盒就推着式岛律往前走去,她是剑道宅女加轻微路盲,自己找路太麻烦,便让个多少熟悉地型的人领着她到处跑,至于抢了式岛律的食盒,那没什么,姐姐抢弟弟的东西能叫抢吗?那是天经地义的!
式岛律很不满,但他的性子也不会和姐姐在大街上起争执,含怒继续带路,而式岛叶走了两步还教训他道:“你这位朋友还算不错,以后可以多找他玩,少和那个内田凑在一块,那小子从来不学好!”
式岛律也没反驳,生着闷气继续前行——这家伙什么时候去上大学?最好考到国外去四年别回来最好!
这姐弟两个走了,北原秀次也没在意,而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总不停有人来,最后只能吩咐冬美在门口拒客,好歹在十一点半结束了营业。
钱这东西是赚不完的,要是真想好好经营居酒屋那自然应该有多少客人接待多少客人,干到黎明时分也正常,但现在店里全是一群孩子,只能少赚点钱保证她们能有充足的休息时间了,反正依目前的情况基本也能保证大家吃得满嘴流油。
送走了客人北原秀次的工作其实已经结束,但他也不急着走,就在那里摆弄那些锅碗瓢盆,拼命擦着厨台,非要擦得能当镜子用不可,而春菜在旁边轻声劝道:“您早些回去休息吧,请把这些工作交给我吧!”
她现在是帮厨,这些杂活本来就是她的。
北原秀次看了她一眼笑道:“这两天怎么对我说起敬语来了?别这么客气,我喜欢整理东西,这算是我的兴趣爱好吧!”早点干完了让这家人早点睡觉。
而春菜无语了,您这兴趣爱好真特别!
但她现在对北原秀次的好感度已经处在尊敬模式下了,无法再劝阻,只能加快速度帮着北原秀次一起干,最后好歹将厨房收拾的一尘不染了,北原秀次这才带着狗食准备打道回府。
但他刚走出纯味屋的大门便又被叫住了,冬美追了出来。
冬美追上了他一时也不说话,就那么歪头背着手站在那里,北原秀次等了一会儿无语了——这小萝卜头从来不肯痛痛快快的,总是肚子里做文章,我又不会读心术,你站在我面前话也不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啊?
他耐心问道:“福泽同学,是有什么事吗?”
冬美歪着头也不看他,从背后拿出了手,拎着一条手帕说道:“这是赔给你的!”
北原秀次仔细瞧了一眼,现是条蓝白格子的男士手帕——他是老土派的,带手帕不带纸巾,手帕可以反复用,个人感觉质感也比较舒服——他奇怪问道:“我那条呢?”
冬美这条手帕买了一周了,一直没想好怎么给北原秀次,这会儿终于给出去了,歪着头闷闷道:“那条我擦过鼻涕了,所以给你买了条新的赔给你。”
原来那条她当时哭得稀里哗啦的,擦完了眼泪擤鼻涕,虽然后来又洗干净了,但她觉得把曾经沾满了自己“味道”的手帕再给北原秀次不太好,有些莫名其妙的害羞。
北原秀次没怎么搞明白,但还是客气道:“不用了,一条手帕而已,我还有。”
“你有是你有,我赔给你是我赔给你,你要不要?要不要?不要我回头就丢掉好了,反正我是赔了,是你自己不要的!”冬美就那么把手帕拎在北原秀次面前,但歪着头似乎有点不高兴了——这家伙总是磨磨叽叽的一点也不痛快!
北原秀次无语了,你为什么语气有点小恶劣,你这倒底是想赔还是不想赔?不想赔我也没问你要过啊!我也还没小气到一条手帕也要斤斤计较的地步吧?莫名其妙的家伙!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客气道:“那我收下了,谢谢你了。”
冬美心里终于微微满意,小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一点,不过她一直歪着头像在对空气说话,人又太矮,北原秀次也看不到,只能再次耐心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冬美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还有……谢谢你了!”
北原秀次没听清,低头伸了耳朵过去问道:“你说什么?”
冬美搭拉着眉毛看了一眼他伸过来的大头,声音大了一点郁闷道:“我说谢谢你了!”
北原秀次彻底搞不明白这小萝卜头想干什么了,这是在谢什么?要说谢自己把店重开了起来,那你这反应神经也太迟钝了吧?这都过了快十天了谢谢这个词才从你的萝卜脑子传递到小舌头上吗?
他一脸无辜,莫名其妙的看着冬美,冬美斜了他一眼,知道他没懂,小声解释道:“我是在谢明天的事,经营这家店养活大家本来应该是我的责任的,而我却去忙自己的事,把你留在这儿忙上一整天,所以谢谢你,然后……对……对……”
她在道歉这里又卡壳了,而北原秀次终于明白了,原来就为了这点屁大的事!
他若是没接手这烂摊子也就算了,但接手了依他的性格肯定要做到最好,这是人品问题,至于冬美去比赛,这是正常高校生活的一部份,他是支持的。他觉得很无所谓的,笑道:“别客气了,其实是大家一起赚钱嘛,真说起来还不一定是谁占便宜呢,我忙一点也应该!行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好好泡个热水澡助眠,明天专心比赛,家里交给我不会出一点问题的。”
冬美轻轻点了点头,她就是有些良心难安。北原秀次是来帮她家的,结果她跑了留下北原秀次和一帮妹妹们干活,她感到超级惭愧。
她轻声道:“我知道,我……我相信你。”
“那就好了,明天比赛要赢!比赛就是为了夺取胜利,记得挥你的个人优势,别顾及面子,就算被人笑两声也不要紧,赢了才是最重要的,知道了吗?”
冬美站在他身前点了点头,说了声:“我知道了。”
她的个人优势就是又矮又小,说声是国小身材也不过份,就算阳子这真正的国小学生也只是比她矮一点点——形象一点的说法就是她都不用弯腰缩头就可以站到北原秀次胳肢窝下面乘凉。
正常体型的选手想对她施展反切胴之类的技法自己就得先跪下,而冬美一但不要脸了用各种跪姿、半跪姿攻击那就优势更大了,以前也曾逼得北原秀次拿她一时没有办法。
“注意比赛规则,不要踢人,也不要攻击无甲部位……”
“我知道了!”
“根据对手选择战术,剑术要用脑子,注意始终保持冷静,不要被对方的小动作激怒了。”
“我知道了!!”
“别的选手比赛时多注意观察,说不谁以后就能遇到……”北原秀次是挺希望她能赢的,毕竟他现在和冬美算是一个立场,蛮有代入感的,所以在那里婆婆妈妈叮嘱起来,没完没了,而冬美小脸憋得有些黑了。
她拼命忍耐着,但北原秀次说得挺爽,一时没完没了,她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了一声:“我知道了!!!我肯定会赢的!太晚了,你快点回去睡你的大头觉吧!”
这臭屁精又开始对自己说教了,好像大自己好多岁一样,没事总想着充大个儿!但现在也不能骂他了,心里好难受!
她转身就臭着一小脸开始上门板,而北原秀次愣了一下,这神经病萝卜头又闹哪样?我这是好心给你提醒一下。算了,也行吧,有这气势也行!
他摆了摆手笑道:“那你加油,等你带回好消息!明天一早我就过来,你放心去比赛!”
说完他转身拎着狗食袋子骑上自行车就走了,而冬美关好了门黑着脸去泡澡——明天必须赢,绝对不能让这家伙看了笑话!
…………
北原秀次回了公寓,阳子马上迎了出来,关切地问道:“欧尼桑累坏了吧?”
北原秀次将狗食袋子递给她,笑道:“不累啊!”说着他揉了一把阳子的小脑袋,“不是说过要是晚了就不用等我了嘛,自己早点睡。”
阳子连连摇头,甜甜笑道:“不行,必须等欧尼桑。”她很喜欢这种守在家里等着北原秀次回来的感觉,有种自己是北原秀次港湾的奇妙开心。
北原秀次也不勉强她,转了个话题笑道:“热死了,一身汗,我先去冲个澡。”他说着话就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放在了一边,过会儿这身衣服他准备洗澡时直接洗了,不然丢在那里一个看不见阳子就会又抢去干了——他也很头疼,他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收留阳子真不是想拿她当佣人用。
阳子现在已经和他极亲了,真正像是一家人一样。她也不避嫌,直接去帮北原秀次把这些钱包钥匙之类的东西收起来,而北原秀次拿了睡衣进洗手间冲凉去了。
阳子打开了北原秀次的钱包仔细数了数里面的钱,现没少多少,但还是又取了两千円放进去,免得北原秀次手头钱不够委屈到了,然后将钱包摆在一边,正准备去把帘子放下来时却突然现多了一条手帕,不由小吃一惊——北原秀次现在的衣物都是由她经手的,这条手帕她不认识。
她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现料子不错,又看了看洗手间的门后把手帕放在鼻前深深吸了口气——坏了,不是欧尼桑身上的味道,略带点奶香气,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
她不动声色,冲洗手间里甜甜问了一声:“欧尼桑,怎么会有两条手帕?”
北原秀次这屁大的洗手间也没浴缸,正拿着莲蓬用冷水喷自己洗战斗澡呢,随口道:“别人又给了我一条。”
“那我先给欧尼桑收起来吧!”
“好!”
阳子立刻开了壁橱,飞快的倒腾出了大批衣物杂货,然后将那条手帕压在了最下面。这样就可以了,依欧尼桑的性格永远会拿最上面的用,只要保证这手帕一直排在最下面就永远别想露脸。
她将壁橱又重新关好,然后坐在那里搂着百次郎陷入了沉思:这是不是一个预兆?窥视欧尼桑的敌人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