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的计划,那也只是计划,真正要辅助实施,过程中必然会出现无数需要解决的问题。而绝大多数问题的根源,还是在于一个“钱”字。只要石迪文能妥善解决迁都计划所需的天量资金,那么他的方案获得执委会的认可和支持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所以当哈建义问起扬州盐商是否会出资支持迁都计划的时候,石迪文毫不避讳地给予了明确的答复。事实上按照石迪文的计划,从江浙本地所能筹集到的资金,绝大多数都是来自民间,而这其中的大部分又将会以债券的形式被各大商家分头认购。
当然这些商家出资支持石迪文也不仅仅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更多的还是出于长远的利益考量。他们认为除了经济方面的稳定收益之外,还可以通过这样的合作方式获得新统治者的好感,从而在新朝中延续家族的荣华富贵。
特别是在此之前已经尝到甜头的一些买办商家,他们对石迪文的办事风格也比较熟悉,知道积极参与必有好处,所以也就早早向石迪文表明了态度,届时会踊跃认购海汉行的工程债券。
至于工业部门的搬迁,说实话石迪文对此算是半个门外汉了。虽然他并非对工业一无所知,但由于常年待在江浙这边,对于海南岛的工业展状况并不是十分了解,所掌握的信息也多半来自报纸之类的公开渠道,所以对于这些部门所需的生产条件只是一知半解,必须得依赖三亚那边派出的专业人员来杭州组织前期筹备工作。
类似建设火电厂这样的大项目,从立项、选址、动工,到最终建成投产,这中间的周期更是有可能会长达数年,相关的工业项目自然也会因此而受到拖延。所以石迪文虽然想要推动迁都计划快速实施,但在部分领域也只能跟着三亚的节奏一步一步地走,难以像技术含量相对较低的基建工程那样快速实施。
“迁都过程中会牵涉到很多工业部门的搬迁问题,所以我给执委会提出的计划当中,明确建议让工业部、建设部这样的职能部门率先搬迁,让相关领域的专家先搬到杭州来办公,顺便组织指挥这边的基建工作,就可以让整体的搬迁效率大大提升了。”
石迪文虽然不是相关领域的专家,但他也早就构想好了解决方案,如果执委会同意按照他的计划来实施,那就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但事情真能如他所希望的那样顺利吗?那倒也未必。迁都计划虽然主要矛盾是经济问题,但其实也参杂着很多其他方面的问题,而那些才是石迪文无力影响到的领域。
而三亚来的这些年轻官员都是家世不凡,石迪文也希望能够通过他们,向执委会传达自己的想法。毕竟使用公文所能表达的意思,跟通过人脉渠道传递的信息还是会有很大的差别。如果能让这些年轻人对迁都计划形成正面看法,那或许就能有助于推动计划的快速实施。
“时候不早了,你们今天四处走动,想必也很累了,都早点歇了吧。这迁都计划一事,下次找机会再聊,你们若是有什么问题,也可再来找我询问。”
石迪文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就已经晚上十点了,便主动结束了谈话,让年轻官员们去休息。他拍了一下书桌上的某个机关,很快管家莫元就敲门进来,带陶弘方等人离开。
石迪文叫住了先前一直没有言的王安国和自己的大儿子:“安国和成武先留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便停下了脚步。
待莫元领着其他人离开之后,石迪文抬手让两人坐下说话,又命人换了热茶,竟然是不打算很快结束的样子。
石迪文先对王安国提出了问题:“安国,你今天都是跟哈建义在一起的吧?你觉得此人怎样?”
王安国似乎对石迪文提出这样的问题毫不惊奇,坦然应道:“据晚辈观察,哈建义熟知各种军事条例和武器型号,专业素质的确不差。不过对于军中的人际关系似乎不太了解,或许这也与其常年在国防部里任职有一定关系。”
石迪文点点头道:“国防部里像他这个年纪的年轻参谋,有很多都是从军校直接提拔起来,没什么真正的战争经验,对于军中的事务也不甚熟悉,这很正常。”
王安国继续说道:“哈建义性子挺直,现问题也不会藏着掖着,但不知他这种作风是否与其出身背景有关。”
王安国这话就意有所指了。哈建义的父亲哈鲁恭是海汉骑兵部队的创始人,在军中的影响力甚至超过石迪文这样的地方大员。而哈建义作为养尊处优的穿二代,想来平时也没什么人会让他忌惮,所以遇到问题便直言指出,浑然不惧会因此得罪人。
石迪文道:“性子直,说明没多少城府,这其实是好事。他虽然对扬州盐商的事情有些看法,但只要不是故意挑刺找麻烦就好。”
王安国问道:“伯父何不提前做些安排,让他挑不出毛病,把巡视敷衍过去就好。”
石迪文笑道:“你太小看执委会的手段了!你以为执委会对我就真是如此信任,派个毛头小子来杭州转一圈就回去交差?东海大区这边的情况,执委会肯定有别的情报手段来收集信息,对哈建义做些特殊安排不难,可这样做一旦被执委会现,那就很容易出现误会。倒不如敞亮一些,把情况向他说明,也显得我做事坦荡。”
王安国道:“晚辈还是担心执委会不同意您的做法。”
石迪文摇摇头道:“只要符合国家的利益,执委会自然不会为难我。不管是迁都还是筹集资金,这其实都是执委会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只是需要我这样的人出面来推动实施。有些执委会不太方便出面的事,就由我来操作。不然你以为像戴成荣这样的盐商子弟,能有机会在军中升到上校团长吗?放养扬州盐商这么多年,给了他们无数好处,终究有一天是需要他们出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