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囚室,五花八门的刑具应有尽有,有序的排列成排,刺激着犯人的神经,未曾上刑,心中便已然冷汗涔涔……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百里宸渊随手一挥,灯火通明,仿如白昼。
“你这叫做私设刑堂?”
冷梓玥勾唇轻笑,眨了眨眼,考虑着她是否需要也设计修建一个别具一格的地下宫殿,动用一些非常手段,解决一些上不了场面的人。
“怎么,难道我的小玥儿有意要告我?”
不甚在意的挑眉,长臂一伸紧搂着她纤细的腰身,让两人的身体更加的贴近,他很喜欢她在他怀里的感觉。
那是怎样一种归属感,难以言说。
“如果我真是奸细,呆在你的身边便是为了监视你,告你便是必然了。”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投下神秘的光与影交叠重生,低垂的眸子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神色。
百里宸渊望着她绝美的侧脸,紧了紧她的腰,沉声道:“纵使你是奸细,却也是我看中的女人,无论生与死,亦要拉着你相依相随。”
他是霸道的男人,他是占有欲极强的男人,她是他认定的女人,生只能随他,死也只能随他。除非某天他死在她的前面,才会将她交给别的男人。
“你很诚实。”
细若无骨的手指轻点上百里宸渊的薄唇,她喜欢他的诚实,哪怕是死也要拉着她一起,不像某些男人,明明心中不是那样想的,嘴上却又要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听着就令她恶心作呕。
“小玥儿,只要我活着,你就休想再找一个男人,我会杀了他的。如果某天你不再爱我,真的不再爱我,我会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是继续牵着我的手还是松开我的手;若是某天我死了,我会找一个人替我爱着你的。”
他若不在,留下她一个人那得多孤单。
只要那人如他一样深爱着她,疼宠着她,那他不舍也得舍。
“百里宸渊,你若敢死,我必毁天灭地。”
不假思索的话脱口而出,冷梓玥眸光冰冷的瞪着百里宸渊,很长时间过去之后,回想起来都感觉怪异不已。
她怎么就说出了那样的话,毁天灭地,那是怎样的誓言。
“为了你,再难我也得活着。”百里宸渊愣住,却也欣喜如潮水般涌来,只因她的爱。别人就算再爱她,却也不如他自己来得深爱。
天下之大,唯有他对她的爱,才是最真实,最刻骨铭心的。
“我去跟乔瑶谈谈。”避开他太过炙热的眼神,冷梓玥心跳如雷,似要跳出胸口一般,叫她脸红如潮。
“那我怎么办?”
“跟着我,不许说话。”
“成,我当哑巴。”双后捂住自己的嘴巴,百里宸渊幽深的墨瞳转过去转过来,好不可爱。
没好气的移开目光,冷梓玥大步向着深处走去,淡淡的光晕倾泄在她的身上,仿佛渡上一层柔和的光,神秘又梦幻。
“属下参见王爷。”沈青康齐听到声响,单膝跪地恭敬的开口。
“嗯。”摆了摆手,两人识趣的退出囚室,动作神速。
冷梓玥抬眸,似笑非笑的望着刑架上血迹斑斑的乔瑶,此时的她早已失去往日的光鲜亮丽,凌乱的丝,残破的衣裳,比起乞丐更难以入目。
“你、、、、、你说话不算话、、、、”
失去神采的眸子怨恨的瞪着冷梓玥,因缺水而裂开的嘴唇张了张,声音暗哑而粗噶,煞是刺耳。
“貌似本小姐只说了不会取你的性命。”
拢了拢衣裙,冷梓玥优雅的坐在百里宸渊搬来的椅子上,侧了侧头,道:“我想喝杯水,可以吗?”
“马上就来。”
“咳咳、、、、冷梓玥你个贱人、、、、、、”早知道会受这样的折磨,她真的情愿去死,他们真的太可怕了。
以前,她总觉得教主最可怕,现在才现,真正令人惧怕的人一直都隐藏在暗处,他的手段不是常人可以想象到的。
银色的丝线射入乔瑶的右肩,血水喷涌而出,百里宸渊面色如冰,声若鬼魅,“你是找死。”
“别弄死了。”
“血王有种你就杀了我,杀了我。”乔瑶痛得汗如雨下,身体剧烈的颤抖,双手胡乱的挣扎开来,镣铐出的撞击声沉重有力,踢着脚就要向百里宸渊踢去。
宁愿痛痛快快的死,也不要这样生不如死。
她怎么也忘不了百里宸渊的手下是怎么折磨她的,一种接着一种的刑具,不断的用在她的身上,只要不让她断过气去,爱怎么折磨她就怎么折磨她。
痛是她唯一的感觉,不,现在的她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小玥儿,这贱人说本王没种,你说该怎么收拾她?”
他的种只让一个人知道就好,别人他可不管,有胆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就休要怪他手下不留情。
“随你怎么收拾她,留下她一口气就成。”她的男人岂是随意让人说长道短的。
剑眉一挑,邪侫的笑容挂上嘴角,百里宸渊轻轻扯到握在掌中的银色丝线,只闻压抑的抽气声传来,伴随着某人剧烈的挣扎。
“不、、、、不要、、、不要再折磨我了,是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不等百里宸渊动手,乔瑶便失控的尖叫起来。
她不要受百里宸渊的折磨,他是魔鬼,只剩下半条命不到的她,哪里还经得起他的折磨,“冷小姐你饶了我,我是贱人,是我下贱,求求你放过我、、、、、、”
如果可以跪到地上求饶,她一定会放弃自己的尊严,什么也不要,只求不要再对她用刑,不要再想方设法的收拾她。
“你可想好了要怎么对我说话?”
乔瑶身子一颤,呆愣的望着冷梓玥清冷的绝美面容,只觉她的双眸晦暗难明,令她恐惧,“我、、、我、、想好了、、、、”
她就仿佛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只盼冷梓玥能说话算话,真的留下她一条性命。
“还不快说。”百里宸渊失了耐心,声音冷上三分。
“你想知道什么?”咬了咬带血的嘴唇,乔瑶依旧心存侥幸,只要她的话半真半假,料定她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冷梓玥懒懒的倚在椅子上,粉唇微勾,似笑非笑,别以为她不知道乔瑶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
“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当年究竟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导致冷铮对我母亲的态度突然大变?又有哪些人参与了你们的密谋?”
“长孙、、、、不,是夫人她、、、、、”乔瑶左右为难,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述说,听着冷梓玥的话,她好像知道些什么,但是并不完整。
那她,又该怎么说才不会被她识破呢?
“你只有一次机会,是真话就能活,是假话那就只有死。”
“你可得仔细的想好,一旦开了口,也就决定了你的生死,再无退路。如果你只是天阴教主故意在我们跟前导演的一出戏,那么你就真的活到头了。”百里宸渊眸色深沉,不是他小心谨慎,而是不得不去怀疑。
凭着天阴教的情报网,想要打听到他跟小女人的行踪不是难事,故意安排追杀乔瑶的戏码给他们看,目的值得怀疑。
“我说。”
思绪翻转,乔瑶垂下眸光,光影拉长了她的身影。
“想仔细了开口。”
“当年,候爷迎娶夫人之时,整个皇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是风光,而我便站在角落里亲眼目睹了那一切,当时便想,若是有一个男人愿意用这样的排场娶我为妻,那我该是多么的幸福。”
乔瑶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目光流转之间,带着看不透的迷茫与痴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即便她是被人安排到冷铮身边的女人,随着时光的流逝,一天一天也会产生感情,从而不舍依赖。
“废话少说。”百里宸渊皱眉,他可不是来听她诉说自己回忆的。
“想听就不要打断我,否则你就杀了我。”乔瑶无所畏惧的瞪着百里宸渊,似乎就在那一刹那,明白了很多事情。
看透了那些曾经无法看透的事情,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在你说完之前,我们不会打扰你的。”不管是讨债的人还是还债的人,都有倾诉的权力,她也不介意做个倾听者。
“女人都是善妒的,我按照教主的吩咐被安排到候爷的身边做妾室,表面上我很风光很受宠,其实不然。那段时间,候爷的心思全都扑在夫人的身上,专房独宠,羡煞旁人。很快,夫人怀孕了,我便有了机会接近候爷,讨得他的欢心,但是依旧抢不走他对夫人的爱。小姐出生之后,模样美丽又可爱,候爷更是宠爱夫人,什么最好的都给夫人,每天只要一回府就将小姐你抱在怀里逗哄,即使他已经有了三个女儿,也不见他如此宠爱过她们。”
语气一顿,乔瑶望着冷梓玥,望着她倾国倾城的脸蛋,苦涩的笑了,“小姐三岁生辰刚过,也不知道候爷与夫人之间生了什么争吵,两个人都怪怪的,于是我们这群女人便有了可趁之机。”
话到这里,乔瑶显得颇为得意,那是她报复后的快感。
那时的她也是天真善良,向往美好的女子,是天阴教主改变了她,将她变成了魔鬼,毁灭了她对爱情的向往与期盼。
她以为他是她的良人,却现他只是将她当成棋子,于是她便不择手段的毁了他最爱的女人。
长孙悠悠虽然不是她亲手杀的,但她却是间接的杀人凶手。
“我只是在洛姨娘与花姨娘两个女人面前,有意无意的说了几句话,后面的一切便全都是她们导演的,结果却是很圆满的。”
男人最恨自己的女人背着他们偷人,哪怕是他们最不喜欢女人,也不可以给他们戴绿帽子。
因此,她便暗示她们设计了一场精心谋划的戏,让冷铮撞个正着,除掉了长孙悠悠,毁了冷梓玥在候府里的地位。
唯一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长孙悠悠会悬梁自尽,以示自己的清白。
永远也无法忘记,当冷铮踢开房门,看到那张他与长孙悠悠无数次缠绵过的大床上躺着衣衫不整的长孙悠悠与露出整个身体的陌生男人时,铁青而愤怒的脸色。
狠狠的一巴掌煽醒了长孙悠悠,似乎也了断了他们之间的夫妻情份,就连他最疼爱的女儿,冷梓玥也受到了牵连,从此失宠。
“你果然是她们中最有心机的那一个,城府了得。”冷梓玥眉头紧蹙,猛然站起身,心脏剧烈的疼痛起来。
母子连心,她就好像感觉到了本尊对自己生母的那份感同身受,是怒亦是恨。
“呵呵,你才是,你藏得比我们谁都深,那两个女人的女儿都败在你的手里,可说是生不如死。”目光愤恨的瞪着冷梓玥,乔瑶异常的激动。
红袖轻扬,缓过神来,冷梓玥的手已经掐在乔瑶的脖子上,一点一点的收紧手掌,“你该死。”
冷眼望着她脸色一点一点的由白转青,再由青变得黑紫,感觉到她的呼吸越来越弱,似乎下一刻便会断气。
“小玥儿你会掐死她的,她有话说。”
百里宸渊觉得死一个人是很平常的事情,不过他不希望冷梓玥再情绪不稳的时候动手杀人,而且这个人还有未出完的话。
那或许,会是她需要的身世线索。
“哼——”手一松,转过身去,只怕自己再看到她的脸,会控制不住自己胸口翻涌的血气而失手杀了她。
冷梓玥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很多时候,她会产生一种无法抑制的杀人**,那是对鲜血的渴望。
“咳咳、、、、”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溢出殷红的血。
“还有什么话,快说。”百里宸渊看向乔瑶,面色森寒。
“呵、、、、呵呵、、、冷梓玥、、你、、你不是冷铮的亲生女儿、、、、呵呵,你不是、、、、、”疼得眼泪都流出来,渗进伤口里,痛得更扎实。
乔瑶不知道自己是开心还是难过,若说她对冷铮没有一丁半点儿的感情都没有,那是假的。当年出那个主意,怎能说她没有私心。
自从长孙悠悠死后,她便成了冷铮最宠爱的女人,是候府里最受宠的女人,哪怕冷铮还会找来更年轻貌美的女人,哪怕她没有生育,地位依旧不曾动摇。
“果然如此。”
当冷梓玥很淡定的说出这句话时,乔瑶被自己的笑声呛到,惨白的脸色瞬间咳得红通通,鲜血欲滴。
当年,她不过是在无意听到长孙悠悠的喃喃自语,原本她是很肯定的,后来她又花钱买通为长孙悠悠诊脉的大夫,甚至是产婆,两人都说长孙悠悠是足月生下的冷梓玥,也就是说,她根本不可能是别人的孩子。
她也越来越迷惑,弄不清楚冷梓玥的身世到底如何?
就在性命攸关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或许这会是她救下自己一条命的机会。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难怪她会性情突变,难怪她会对自己的父亲那般无情,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冷铮的亲生女儿。
到底是谁,是谁告诉她的?
难道在冷梓玥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高人在指点她吗?
“那就不是你能管的事情了。”冷冷的声音穿透过乔瑶的耳膜,再抬起头时,冷梓玥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你不能走,你说过的,只要我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你,你就放过我,你不能失言。”
“我会放了你,但不是现在。”
百里宸渊皱起剑眉,冷声问道:“你可知她的生父是谁?”
“我、、、、”
“说。”不容拒绝的语气,带着浓烈的杀气,一点退路也不留给乔瑶。
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结巴着道:“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谁才是她的生父。”
如果她知道,她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冷梓玥不是冷铮的亲生女儿,她早就除掉了冷梓玥,而不是想着如何拉拢于她。
“来人,看好她。”
“属下遵命。”
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恭敬的出现在百里宸渊的左手边,高声应道,回音在地下室里久久回荡不去。
、、、、、、、、、、、、、、、、、、、、、、、、、、、、、
“孽女。”
冷铮气得除些说不出话来,冲上前就想狠狠的给冷梓玥一巴掌,早就忘了时间,忘了场合,更忘了现场还站着那么多的下人。
“不想死全都滚出去。”清冷的眸光犹如淬了剧毒般,淡淡的一扫,站在冷铮身后的暗卫便情不自禁的往后倒退一步,甚是惧怕。
第一次,冷梓玥给人的感觉不再是尊贵的女王霸气,而是死神所带来的死亡气息,四周的夜风里似乎都带着浓烈杀气。
她仿如从地狱而来的嗜血女修罗,令人胆战心惊,控制不住的产生想逃的**。
“本候还没死呢?你就想要命令本候的人?”冷铮瞪着冷梓玥,面色更是难堪,显然在气势上他就比不过冷梓玥,硬生生的低了那么一个等级,说话都没有底气。
想他为官一辈子,什么样的大场面没有见过,此时此刻,面对强势的冷梓玥,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竟会觉得双腿软,心里虚。
那是他在面对一国天子时都不曾有过的感觉,怕,自内心深处的畏惧。
“夏花冬雪,杀了他们。”
一个优雅的转身,冷梓玥红唇轻启,不听话的人,留着无用,杀了不可惜。
“你——”
“还不动手。”
夏花冬雪虽觉冷梓玥很奇怪,但对于她的命令是坚决执行的,拔出随身佩剑,立马褪去贴身丫鬟的气质,变身冷艳的美女杀手。
每当听到冷梓玥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她们便知道,她是真的动怒了。
“本候会叫我的人全都退下,同样也叫你的人退下。”冷铮到底是服了软,他不想自己最后的势力都被冷梓玥毁掉。
这一刻,他也明白,眼前的冷梓玥,真的已经今非昔比,她既是熟悉,又是陌生。
她就好像一个杀伐果决的君王,由不得别人的半点挑衅。
“退下。”
“是。”夏花拉走呆愣住就没有回过神的华儿,无奈的退出西院。
有些事情,她们纵使关心,也是半点儿忙都帮不上的,还是静静等待的好,以免弄巧成拙。
冷铮顶着黑如锅底的脸走进正厅,锐利的目光落在冷梓玥的脸上,从头到脚的打量她,越看越是觉得她跟自己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心里也越来越不是滋味。
原本,在冷梓玥大放异彩之后,虽然他们父女不合,但他依旧是骄傲的,因为他冷铮的女儿是祁月国最美丽的女人,却也是最有才华的女人。
但梦想与现实生碰撞,他才现,自己蠢得可怜。
“告诉我谁是我的生父,或许我会考虑留下你的性命。”完全不是商量的语气,只是平静的告诉冷铮一个事实。
就是有那么一种直觉,冷梓玥觉得冷铮一定知道些什么,多多少少是关于她生父,否则,有些时候他看她的眼神不会那么复杂。
“是谁告诉你,你不是我亲生女儿的?”冷铮不答反问,他要杀了那个乱说话的人,杀了他。
冷梓玥就是他的女儿,是他的女儿,谁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谁也没有证据证明她不是他的女儿,谁也没有那样的证据。
“谁说的重要吗?你不是心知肚明么?”冷冷的挑起眉头,冷梓玥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一般人知道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不是应该很愤怒吗?
为什么她在冷铮的眼中除了看到愤怒之外,还有好多她瞧不明白的情绪,那到底都是些什么。
最可笑的是,她居然瞧到了一种名为愧疚的东西。
“本候只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他要将她不是他亲生女儿的秘密隐藏起来,她只能是他的女儿。
长孙悠悠对不起他,那他就更不能让冷梓玥有机会去找到他的亲生父亲,绝对不可以,那将是他对长孙悠悠的报复。
“连你也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你的绿帽子戴得可还真舒服。”冷梓玥不怒反笑,故意讥讽刺激他。
是男人都受不了那样的背叛,更何况是冷铮这种自尊心极强的男人呢?
她的身世就好像是一层又一层的迷雾,拨开了一层,另一层又紧接着铺盖下来,除了继续卖力的拨开迷雾,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