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之中,侯云策“哈、哈”笑道:“亲上加亲,从此,柳长老就是国舅了。”他根本不管柳红叶的脸色,对着大太监杨公公道:“将万福宫清理出来,准备让柳淑妃进宫。”
大侯朝,后宫中以皇后赵英为最尊,稍次一些的就是贵妃师高月明,德妃秋菊,如今柳江婕也成为了淑妃,按大侯制,后三人属于一个等级,都可以称为夫人,而再次一级的就是昭仪、昭容等等女嫔,武则天就曾经被做过昭仪。
女嫔以下才是婕妤,美人、才人,以上为二十七妇,另外,还有宝林、御女、采女各二十七人,总计为八十一御妻,这是大武以来后宫的正式编制,凡是按着这个编制行事的皇帝,就算不得好色。
侯云策入宫以后,皇后赵英就曾经向他介绍过后宫的情况,当时侯云策就不断摇头:这八十一御妻,就算是每一天换一个,一年才能轮换四遍,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这等摧残,美女和美食其实很相似,听起来很美,吃起来也舒心,但是过量了则是一种折磨。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落实了皇后与三四夫人的封号以后,侯云策就没有心思继续扩编,包括有过肌肤之亲的小梅,他都准备观察一段时间,才给她正式的名份。
柳红叶千里迢迢地来到了大梁,进了城门就被带到了皇宫,还没有与儿子柳江清、女儿柳江婕见上一面,转眼间就敲定了两门亲事。
只是,柳林和小清公主的婚事还早,而柳江婕却很快就要进宫,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进入了皇宫。这两门婚事让柳红叶有一种上当的感觉,偏偏此事又是他先挑起,丝毫也怪不得侯云策,哑巴吃黄莲,有口说不出。
陛下金口玉牙,定下之婚事,柳红叶实在不能反悔也不敢反悔,他并不是普通人物。而是里奇部大长老,肩负全族身家性命,实在不敢走错一步。
怀着欠疚之心,柳红叶走出了皇宫,大梁城繁华似绵,也勾不起他的兴趣,满怀着心事来到了柳江清的住所。
自从小暑为柳家生了孩子,她的地位就得到了柳家的承认。又由于小暑能够跟着柳江清共患难,柳江婕也忘记了她歌伎身份,认同了这个嫂嫂。这一次柳江婕到了大梁,就和上一次不同,正式地住进了哥哥柳江清地府上,她带过来不少石山出产的珍贵草药,挣了不少侯元通宝,大多数都补贴到柳府中,也算帮着哥哥柳江清和小暑渡过了难关。
当仆人到院子来通报时,柳江婕正带着侄子在院中玩耍,她一听柳红叶之名,立刻喊道:“小暑,快些出来,阿爹来了。”
柳府上下忙了好一阵,才将柳红叶安顿好。此时见到了亲孙子,柳红叶自是高兴,可是见到柳江婕就不禁有些心虚,等到府中诸人见完礼,柳红叶就道:“小婕,我要单独和你说会话。”
柳红叶小心地说完宫中安排,仔细观察柳江婕的表情,见到女儿迟迟不说话,表情颇为复杂,以为她不乐意,便道:“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的年龄也不小了,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陛下英勇神武,实是一个良配。”
柳江婕脸上慢慢涌起了一阵绯红,有些羞怯地道:“当真是陛下亲口所说。”
柳红叶没有注意到柳江婕的神态,犹自劝道:“契丹是我们遇到了劲敌,如今契丹人占据了整个草原,实力之强,为百年翘楚,我们若不依附于大侯,迟早会被契丹吞没,为了族人,小婕必须要进宫。”
柳江婕低着头,玩着衣角,心中如一头小鹿在跳跃。
“汉家王昭君嫁到匈奴,带给草原六十年的平安,小婕若是进宫,就能保住里奇部血脉。”说到这,柳红叶又道:“阿爹是大长老,必须要为全族人着想,我代表族人给小婕行个大礼。”说着就作势欲跪。
柳江婕连忙站起身来,轻声道:“阿爹,我同意进宫。”
柳红叶心中更不好受,凝视着女儿,缓缓地道:“小婕,不要怪阿爹,这是女人的命,陛下至今只有一个皇后和三个嫔妃,也并不委屈你。”
柳江婕年看着父亲内疚地模样,便道:“阿爹,陛下当年北伐之时,和我有数面之缘,他知道我是女子。”
柳江婕所说还有些保留,北伐之际,两人同乘一船,柳江婕一颗芳心早就留在了北伐统帅侯云策身上,这一层少女情怀就如窗户纸,又薄又脆却阴差阳错没有被捅开,柳江婕为此也是暗自神伤。
柳红叶嘴巴张得合不拢,迟疑了一会,看着女儿小脸越来越红,脸上洋溢幸福表情,这才醒悟过来,“我说陛下为何指着要你进宫,原来你们早就认识,此事你为何不早说。你心里到底愿不愿意?”
“愿意。”柳江婕说起这两个字,羞红了脸。
柳红叶跺了跺脚,道:“若我当场回绝了陛下,岂不坏了大事。你哥哥是否知道此事?”
柳江婕脸上笑意越来越明显,她含羞道:“哥哥知道此事,他还没有来得及禀报阿爹,就被流放到沙门岛去了,从沙门岛回来,被任命为监察御史,如今随着四川行营前去攻打西蜀。”
“被流放沙门岛,为何他没有带信回来。”柳红叶没有想到儿子经历如此复杂,“你哥哥到了大梁以后,到底做了何事,这个小暑是何来历,你细细地给我讲一遍。”
听完柳江清的经历,柳红叶眉头已锁住了,站起来,在屋里走了几圈,这才道:“你哥哥很聪明,在石山又一帆风顺,从来没有经历过挫折,所以自视甚高,少了一些沉稳,从这一点来说,他不如吴若谷,陛下让他流放沙门岛,又让他出任监察御史,若我所料不错,是为了磨砺你哥哥的心智。”
柳红叶顿了顿,道:“当然,若没有里奇部,你哥哥也就和昝居润是一样的下场。”
因为让哥哥流放沙门岛,柳江婕还认为侯云策无情无义,从来没有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内容,父亲将问题的关键处点了出来,她就很顺畅地将前后生的事情串了起来,突然,一个念头在心里动了一下:“侯云策让我进宫,其实并不是仅仅为了船上的那一份情谊,而是为了拉拢远在石山的里奇部。”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如温暖雨天的蘑菇,不停地生长着。
在皇宫里,柳红叶离开以后,侯云策就将和柳江婕的婚事抛在了脑后,参政知事薛居正愁眉苦脸地坐在殿下,侯云策面前摆放了好几本奏折,他一本又一本地看着。
看完这些奏折,侯云策脸色变得怪怪的,似笑非笑地道:“郎州是武平老窝,素来是天下粮仓,郑使君素来有能吏之称,为何这老百姓还纷纷外出讨饭,这几个奏折都说到此事,看来不假,薛爱卿,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郎州地处边关,这刺史一职,就由郑起出任,郑起曾经做过开封府二尹,也是一位能吏,经过几起几落,又被侯云策看上了,大林军攻破武平以后,侯云策就让郑起出任郎州刺史。
“为何没有郑起的奏折?”
大林新朝参政知事有两位,一位是薛居正,另一位是司马翎,只是司马翎病重,很少上朝,薛居正就成为了事务繁忙的副相,而宰相王著,自从范质伏诛以后,就彻底做了甩手掌柜,每日里喝酒钓鱼,行走于勾栏之间,日子过得倒很是潇洒,对于这种前朝老臣,特别是出自于澶州的老臣,只要没有造反等大罪,侯云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
薛居正知道郑起是侯云策亲点之将,就尽量客观地道:“郎州路途最远,其奏折想来随后就到。”
侯云策拿过襄州递过来的奏折,道:“襄州距离郎州也不近,中间还隔着江陵,连襄州都有不少郎州难民,想必郎州日子不太好过。”
两人正说话间,又有一名小吏匆匆走了过来。
侯云策看过奏折,也不语,递给了薛居正,道:“时将军如今正在江陵,他动用了军粮来救济郎州诸州的难民,看来郎州确实有问题。”
薛居正脑筋转得极快,他道:“郑使君坐镇一方,没有他的奏折,就下不了结论,在等两天,若郑使君的奏折还没有到,臣就派人南下到郎州。”
“此事一定不能掉以轻心,郎州跑出来难民,这是一桩小事。郎州是新近收回的大州,郎州安顿得好,弄得好,西蜀、南唐和南汉的州县的抵抗就会弱许多,若郎州乱了,势必会给南方诸州增添疑虑,不会轻易地投降。”
薛居正恭敬地道:“陛下高瞻远瞩,臣明白了,郎州政通人和,利于西蜀攻伐,臣这就选能吏下郎州。”
侯云策挥了挥手,道:“郎州之事极为重要,薛卿就亲自去一趟,沈怀镜曾经参加过攻打荆湖之役,也跟着你去吧。”
薛居正走后不久,三司使张美和副使孟殊又递上了手本。
等到处理完政务,天已黑了,侯云策在院中打了一会沙袋,刚刚起了些毛毛汗水,赵英就来到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