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被子凌乱一地,桌子椅子东倒西歪,就连窗台边上那个他送给她的饰盒也被砸烂,盒子碎成了两半。
温王嘴唇抿成一条线,目光冷漠得可以杀人,额头上青筋暴起,大手紧握成拳,看起来就像是个隐忍深沉的人。
慢慢地走到窗台边上,躬身捡起地上的盒子,里面的饰一样不曾动过,结局如同这个盒子一样,被砸的粉碎。
大手慢慢地抚摸着已经破碎的盒子和饰,而后紧紧地攥住。
“侧王妃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冰冷咬牙切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身后的小厮这几日都留在府里,不曾跟着他到暮城去,此时见到他问话,心里一清二楚,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说。”温王的声音一冷,已经快到他的忍耐极限。
那个小厮一颤抖,连忙跪了下来,犹豫了一会答道:“王爷,自从您离开王府之后,王妃就借着您送给他的绿宝石丢了的缘故,来查绿沅居,结果,结果在侧王妃的饰盒里找到,侧王妃便被王妃关林了思过屋。”
温王似乎有些猜到,脸上露出不屑刺目的笑容:“她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趁着本王不在,故意打压和瑟!”
说着,实在是气不过,不知是心疼还是气愤,猛地踹开了前面的一张椅子,整个人犹如一只暴怒的狮子。
底下的小厮伺候了他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温王因为一个女子,而这么大的火气。
有些战战兢兢地抬头,正想说些什么,温王已经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他连忙追出去,见温王的身影往涟浮苑的方向走去,心里暗叫不妥。
可是,温王才走了几步,又回头,像是思考了一会,便往思过屋的方向走去。
迫切地想要见到和瑟,不知道她是否因为这次的事情而受了伤,一路上也不顾任何人,任何事,脸色阴沉地冲进了思过屋。
一把推开紧闭的房门,里面静悄悄的,他在房间里面巡视了一圈,压根没有见到人,又到旁边的寝间去,只有烟雾缭绕的屏风有动静。
他急匆匆地绕了过去,只见铺满玫瑰花瓣的木桶里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紧闭双眼,仿佛睡去一般。
可是,在听到动静的那一瞬间,美人猛地睁开了双眼,然后,瞳孔慢慢放大,急剧收缩了一下,慌乱地整个人沉入了水底。
“王爷!”赛月一声惊叫,神色慌张地从浴桶一旁站了起来。
温王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脸颊不由得一红,有些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有些愣怔。
“王爷,侧王妃在沐浴,还请您先回避。”赛月扭头看着一度在水里吹泡泡的萧长歌,不顾身份地推了推温王。
“哦,哦……”温王应了两声,点点头,竟然也不在意赛月是不是推着自己,顺着她的手就已经退了出去。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一会便已经回过神,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在屏风外面来回踱步。
脑海里不断地回荡着方才见到的画面,白皙如瓷的肌肤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圆润光滑的肩头让人忍不住想要握住,如同瀑布一般的青丝柔软地铺散在水面上,尤其动人。
她是自己的王妃,是他的女人,就算不是有错,而是故意去看,又有何妨?
他为什么要这么匆忙地退出来?仿佛方才的事情有多大的过错一般,他和自己的王妃待在一起,有错吗?
这样想着,他的脚步竟然不知不觉地踩到了屏风旁边,只是前方的萧长歌已经穿好了衣裳出来。
“王爷,您这么急匆匆地过来,是生了什么事吗?”萧长歌披着厚厚的披风,粉黛未施的脸上干净单纯。
温王略微调整了一下思绪,平静地看着她的目光:“我已经知道了,是我疏忽了,才会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跟我回去吧。”
萧长歌倒是不急不缓地坐到了软椅上,微微看了温王一眼:“你就相信我,没有偷王妃的绿宝石?”
他当然相信,只要用脑袋一想,他就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我相不相信,而是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生。”温王笃定道。
“绿宝石是我送给她的,一直都锁在库房里面,根本没有人可以偷出来,除非她自己拿出来。”温王的脸色有些难看。
叶霄萝自己赢了,可是,她想不到的是,这场比赛还没有开始,她就已经输了。
“这么说来,是她故意想要害我的,看来在王妃的眼中,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这次的绿宝石事件,只是她给我的一个下马威。”萧长歌摇摇头,冷笑一声。
温王的心里也知道,不过,如果这次他娶了别人,估计事情也会这样。
不是叶霄萝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而是她要给温王府的侧王妃一个下马威。
“这件事情,我会还你一个公道的,既然她敢这么对你,就要承担该承担的后果。”温王的目光一冷似乎在计划些什么。
他原以为萧长歌会开心,亦或者点头同意,谁知,她竟然摇了摇头。
“王爷,王妃针对的是我,既然有这次,那就一定会有下次。您要是因为此事而惩罚她,她定会以为是我挑唆,心里更是愤恨。”萧长歌婉拒。
仿佛是摸透了叶霄萝的心理,就连她下一步想要做的事情都猜的一清二楚。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温王的心里到底很不开心,他想要保护她,可是她说的又很有道理,下一次……
如果他不在她的身边,她要怎么样保护自己?
叶霄萝的脾性,他是了解的一清二楚,如果这次他因为和瑟而惩罚她,她一定不会就此罢休。
在朝堂上游刃有余的他,在面对自己府中的事情时,却无能为力。
“叶霄萝……叶霄萝!你真行!”温王猛地起身,踹向了自己身前的一把椅子,顿时四分五裂。
“王爷,这件事情就此罢休,住在思过屋,和住在绿沅居没有什么区别。如果这样能让王妃的心里平衡,让王府宁静,也没有什么不可。”。
她的大度让温王的心里充满了愧疚,他分明喜欢和瑟,不喜欢叶霄萝,却对自己的感情无能为力,只是因为叶家。
“我知道,你觉得没有什么区别,对于她,对于我,都有区别。不管怎么说,思过屋不能住,我会另外找地方给你住的。”温王没有回头,沉声道。
说罢,他也没有勇气再回头看一眼,抬起脚步就要出去。
可是,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一个娇小的身影冲到了他的身前,那人踮起脚尖,慢慢把他身前的披风打了一个结。
“外面风大,还是要注意些。”萧长歌认真地为他的披风打了一个结,最后对他微微一笑。
这个笑容竟然让他有些分神,让他有那么一丝的错觉,以为自己再次遇见了……
不过一会的功夫,他便摇了摇头。
分明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同一张脸,他为什么一直能混淆两人?
可是,这个感觉实在太像了。
叶霄萝的右眼皮跳个不停,坐在铜镜前梳妆,摘下了头上的饰,有些烦躁地伸手捂住了右眼。
“王妃,您怎么了?”东云见状,开口关切道。
眼皮还是突突不间断地跳着,叶霄萝有些烦躁地松手,道:“右眼皮跳个不停,不知道是不是要有不好的事情生。”
东云道:“王妃,您是温王府的王妃,哪里有不好的事情敢降临在您的头上……”
话音刚落,门外便“砰”地一声响声,大门已经被温王一脚踢开,他高壮的身影已然映入叶霄萝的眼帘。
去了绿沅居没有见到人,此时又气冲冲地到涟浮苑来,不用想也不知道他到底来干什么了。
叶霄萝有些慵懒地靠在椅子上,随时恭候他的讨不平。
“你,把房间里面的饰盒都摆出来。”温王把手指放在了东云的身上,冷声道。
东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坐了下来,一脸怒气未平的样子,脸色十分难看。
她不自觉地看向了叶霄萝,征求她的意见,到底应不应该按照温王的话去做。
叶霄萝破罐子破摔,一双柳眉轻挑着:“去吧。”
房间里面的饰盒子还真不少,温王一一地看去,在色调繁杂的饰盒里挑出了那颗最不显眼的绿宝石,慢慢地握在手心里。
修长的大手把绿宝石放在眼前看了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低沉道:“都是因为这个东西,你说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始终是为和瑟讨公道来了,不过一个绿宝石而已,不就是把她关林思过屋几天,照样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怎么就不成了?
只不过给她一个教训而已,让她明白,王妃和侧王妃的区别而已。
“这是成亲的时候,你送我的,对于我来说,它有重要的意义。”
温王丝毫不理会她说的意义是什么,目光停留在手里的绿宝石上面,冷漠的余光又扫到了叶霄萝的脸上。
“既然是有重要的意义,那你又为何随意搁置?况且在这温王府中,有谁敢来这涟浮苑偷东西?而她,又怎么知道绿宝石与你来说,有重要的意义?”
温王连声的问话让叶霄萝应对不及,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的话。
“怎么?不敢回答了?心里有鬼?”
叶霄萝反唇相讥:“笑话,她倘若清白,怎么不自己来和我说?你来为她讨什么公道?”
“她说,不想和你一般计较。”温王目光冰冷阴沉,摩挲着手里的绿宝石,“我不想以后再看到类似的事情生。”
话音一落,伴随着一声破碎声,叶霄萝再一抬眼,绿宝石被他砸落在地,应声而碎,四分五裂。
连同绿宝石一起砸掉的,是他们的夫妻感情,是她的一厢情愿。
叶霄萝有些愣怔,目光微微湿润红,看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地离开,始终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