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们还能活着出去……”林晗雪看着丈夫的面容,和他轻声吐出了一句话来。
顾远霆在她的额角印上一吻,复又环住了她的身子。
林晗雪依偎在他的怀里,两人历经种种,终于换来此时的相守,到了这一刻,林晗雪再不愿去想什么,也不愿再去说什么,她只安安静静的依偎在他的怀里,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一切终于归于了寂静。
顾远霆牵着林晗雪的手,将头顶的铁门打开,与她一道走了出去,就见仓库中已是一片狼藉,残垣断壁中散落着数具被烧焦的尸,刚看见那些尸,林晗雪心里便是一阵翻江倒海,既是觉得恶心,又觉得可怕,只转过身,将脸庞埋在顾远霆的怀里。
顾远霆搂着她的腰,大手抚上她的后脑勺,与她低声道出了两个字:“别看。”
“远霆,这些是什么人?”林晗雪昂起头,向着丈夫问道。
“他们手中的枪是江南军中最新的武器,他们是顾家的人。”顾远霆声音平稳,只和怀里的妻子言道。
林晗雪的眼眸顿时收紧了,几乎不敢置信:“他们是顾家的人?是谁要害你?”
“暂时还不知道,”顾远霆神色冷峻,他的目光看着那些尸,声音却是冷了下去:“自我接管江南以来,本家的叔伯中有很多人都不服我,其中,也不乏有人想置我于死地,来夺得江南的兵权。”
“那咱们现在,要回官邸吗?”林晗雪看着丈夫的眸子,和他轻声问道。
“不,”顾远霆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等明日,顾远霆葬身火海的消息定会在金陵传的沸沸扬扬,这个人得到消息,一定会按奈不住,他会趁这个机会出来争权,冬儿,我要将他引出来。”
林晗雪的眼圈慢慢红了起来,对那个人的身份,她其实并不在乎,她在乎唯有一件事。
“可是远霆,圆圆她又在哪?”林晗雪忍着泪,一想起女儿,只觉剜心蚀骨般,在顾远霆遇到危险时,她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丈夫,选择留在他身边,即使陪他一同赴死,她也心甘情愿,可如今他们没了性命之忧,对孩子的牵挂立时将她的心占满,让她几近疯。
“我答应过你,会带着你去接她。”顾远霆看着她的眼睛,安慰道:“相信我,圆圆会没事的,她会平平安安的回到我们身边。”
“我很担心她。”林晗雪噙着泪,将脸庞深深地埋在了丈夫的胸口。
顾远霆拍着她的后背,念起那一个小小的孩子,只让他的眉宇间也是蕴满了忧色。
之前的他只以为她是万毅光的女儿,还曾数次向着她火,此时想来,只让他的心里充斥着无尽的懊悔与疼惜,他环着妻子的腰,与她一字字的开口:“等接回圆圆,我会好好补偿你们母女,再不让你们受一点委屈。”
顾公馆。
“三爷,您瞧瞧这个。”顾世功走到顾三爷身边,将一块用帕子包裹的物事送到了顾三爷面前。
顾三爷接过帕子,打开,就见里面搁着的不是别的,正是顾远霆军装上的领章,即便被火烧过,可金质的领章上,却仍是冒着金灿灿的颜色。
“这是从哪来的?”顾三爷问道。
“这是从郊外的一具尸上找到的,”顾世功看着顾三爷的眼睛,压低了声音道:“那具尸已是烧的面目全非,辨认不得,可他身上的领章,和腰间的配枪都还在,的确是顾远霆的东西。”
顾三爷神色一凛,“如此说来,顾远霆是葬身火海了?”
“千真万确,三爷,是万毅光亲自放的火,只将一个仓库烧的满目疮痍,更不用说是人,即便顾远霆是有三头六臂,他也决计逃不出去呀!”顾世功说着,眼睛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顾三爷却是握着那一块领章,在屋子里缓缓踱着步子,他的眸心沉重,久久不曾吭声。
“三爷还在犹豫什么?”见状,顾世功只觉不解,忍不住言道:“您老若再不当机立断,只怕咱们就要被老六那帮人抢先一步了!”
“我只觉此事有些蹊跷,”顾三爷看着手中的领章,自言自语般的开口;“顾远霆莫非真就这样死了?”
“三爷,这还能有假?他顾远霆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他也是个凡人,哪里能在烈火中保全性命?”
“不,老七,此事还需慎重,你送我去郊外一趟,我亲自去看看那具尸。”顾三爷十分谨慎,与顾世功言道。
顾世功着急起来,“若那具尸不是顾远霆,那顾远霆又能在哪?三爷,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稳住江南的局势,扶持少源继承顾家的家业,若要被人捷足先登,咱们这么多年的心血,不是全打了水漂?”
顾三爷闻言,眸心微凛,似是被其说动了几分,顾世功再不理会他,只冲着外头喝道:“来人!”
“老爷有何吩咐?”顿时有仆从进了屋子。
“快去备车,我们要去帅府一趟,”顾世功吩咐道,语毕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是加了句:“记着,还要通知本家所有的亲戚,就说我与三爷有大事要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