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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看书 > 历史军事 > 没钱当什么乱臣贼子 > 0335 总感觉有点什么不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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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头铁心中有了主意。

想到这个圆通和尚的没节操,也不打算现在就和他说什么。

云不闲的那些帮闲朋友,果然对这京城熟悉无比,他出去没多久,就带回来了情报。

原来那魏讷自从刘瑾倒台之后,就把京中的房产卖了,如今只是租住了一处不大的宅子。

云不闲不但问清了地方,还亲自去跑了一趟。

只不过没有裴千户的发话,也不好打草惊蛇。

陈头铁大喜,便道,“既然如此,云不闲今晚去智化寺住下吧,明日一早,若是千户用到你,免得再来找人。”

云不闲骑墙失败,这会儿正是想竭力表现的时候,听到这个,立刻满口应了下来。

等两人回了智化寺,时间已经不早。

陈头铁向人询问,得知千户已经睡下了,当即也不去打扰。

裴元没能去探访宋总旗,回来后,总觉得今天少了点什么。

百般无聊无趣,想着明天还得处理通政司的事情,索性早早上床睡了。

第二天一早,等裴元醒来,立刻让人去唤陈头铁。

陈头铁知道八成是要问魏讷的事情,便直接叫了云不闲同去。

裴元简单问了几句,也不耽搁时间,连早饭都没吃,就带着二人出门,打算在魏讷去通政司的时候,及时将他拦住。

通政司这个衙门现在虽然酱油,但是属于事务性单位,虽然权力越来越小,但是有具体的工作范围,而且还挺繁忙的。

魏讷虽然是待死阉党,但是毕竟朝廷还没开始追究,他还吃着大明的俸禄,仍旧是要准时去通政司点卯的。

这日魏讷一早出了门,快到相熟的茶食铺子时,下意识就在袖中摸了几枚铜钱。

只是他刚到地方,就听到有人笑呵呵的在一个桌上和他打着招呼。

魏讷一瞧,这、这不是昨天那个某某吗?

魏讷当即上前怒道,“大言不惭之辈,昨日我询问了焦黄中,他矢口否认,说绝无此事。你怎敢欺我,让我受人嘲笑。”

裴元听了也没意外,吃着油饼笑道,“本千户下月纳妾,左参议若是无事,可以拉着焦黄中来吃杯酒,你看他那时候认是不认。”

若是焦黄中不认,正好让焦妍儿死心,裴元也可以不用在焦黄中身上费心了。

魏讷听裴元说的笃行,心中又惊疑了起来。

裴元敲了敲桌子,又让人多上了一碗羊汤,把放着热乎乎油饼的碟子往前推了推,询问道,“一起来吃点。”

魏讷已经到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境界,有人请吃东西,那有什么好客气的?

当即就着热汤,香喷喷的吃了起来。

这时候的早餐比较简单,热乎乎的饱腹就好。

就连皇帝也是吃油饼吃馒头,另外杂些肉食。

比如说永乐皇帝除了爱吃油饼,还喜欢一大早啃大棒骨(两个),偶尔还换换口味吃马肉饭。

嘉靖皇帝修道之后,见不得这些。

御厨就把肉食熬烂,取上面的清汁,给嘉靖皇帝泡饭吃。

“荤血清汁和剂以进。”

简朴的崇祯皇帝,早饭花式就繁杂了。

——“其膳羞,牛、羊、驴、豚、狍、鹿、雉、兔及水族海鲜、山蔬野蔌,无不具。大率熏、炙、炉烧、烹炒,浓厚过多,为名亦各异。而民间时令小菜小食亦毕集,盖祖宗设之,所以示子孙知外间辛苦也。小菜如苦菜根,苦菜叶、蒲公英、芦根、蒲苗、枣芽、苏叶、葵瓣、龙须菜、蒜苔、匏瓠、苦瓜、齑芹、野薤等。”

这就像是说一个人很纯情,但是会的姿势很多。

总感觉有点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的猛人祖宗在大明最强盛的时候,吃着油饼,啃着大棒骨,乐呵呵的喝汤,偶尔还能来几杯。

但到了崇祯……

这明怎,我陷思。

魏讷一点也没有吃白食的自觉,拿着油饼吃了几大口,又浅嘘一口羊肉汤,这才咂咂嘴道,“要是鹅肉汤就好了。”

裴元听了都气笑了,直接不客气的鄙夷道,“就你也配?”

魏讷嘿嘿一笑,也没多话。

以这个时代食物的等次而言,第一等的食物,并不是那些牛、羊、驴、鹿之类的东西,而是鹅。

在明朝,如果请客吃饭,头一道菜是鹅,那就说明这是上等席面。

主人有面子,客人也吃的开心。

比如说,反应明朝时代大浪潮的《金瓶梅》中,西门庆纳金瓶首富李瓶儿时,请亲友的喜宴,第一道就是鹅。

之后西门庆为儿子摆满月酒,第一道大菜又是鹅,“须臾,酒过五巡,汤陈三献。厨役上来割了头一道小割烧鹅。”

乔大户的娘子宴请吴月娘,“厨役上来献了头一道水晶鹅。”

被招待的吴月娘觉得很高兴,赏了厨子二钱银子。

那为什么《金瓶梅》中反复提及,而且很细致的提到这第一道菜呢?

因为《金瓶梅》是明朝的爽文啊。

提吃鹅,就像现在人写整茅台或者82年拉菲一样。

标志性强,又浅显易懂。

明朝吃鹅很上档次,而且还不是随便就能吃的。

明熹宗时的内阁首辅朱国祯,曾经在他的《涌幢小品》记载:“食品以鹅为重,故祖制,御史不许食鹅。”

这个规定听着很事儿逼,但如果换成现在的意思,就是担任公检法的公务员,酒宴不允许喝茅台。

是不是就挺能理解朱元璋的个人情绪了?

御史这个细分领域十分清贵,不但很容易上升,而且上升途径很广泛。

朝廷中有很多都察院出身的官员,所以吃鹅这件事儿,就很敏感。

魏讷在进入通政司前,也短暂以御史的身份,巡查过大同一带的屯堡。有了这个资历,鹅就不是他能随便吃的了。

当然,真想吃的话,这里面也有些小技巧。

根据明朝大文学家王世贞的记载,他的父亲王忬曾经在家招待一位巡抚。

这王忬不是一般人,他担任巡抚、总督的时候,曾经挂过右副都御史的头衔,来的客人也是在都察院挂职的巡抚,按照道理,不管是主人还是客人,都是不能吃鹅的。

但是招待贵客,桌上没鹅,又实在跌份儿。

于是王忬就充分发挥出了大明制度的灵活性,这个担任过都察院高级官员的家伙,就在招待另一位都察院高级官员的时候,秀了一波灵活操作。

——他把鹅的头和屁股去了,然后塞上了鸡的头和屁股。

你告诉我这是鹅吗?

这踏马就不是鹅!

不服来辩。

两位吃饱的副都御史,会亲自给你普法。

王世贞的小作文一发,众多官员惊为天人,原来还可以这么玩啊。

于是,很多都察院官员也能堂而皇之的吃鹅了。

再于是,质疑那是不是鹅,基本就相当于要颠覆都察院,涉嫌谋反了。

至于现在,王忬小朋友才四岁,魏讷自然就还是不配吃鹅的阶层。

魏讷毫不客气的吃了几块油饼,又续了次汤,从碗里把羊肉挑出来吃了,又把汤慢慢饮尽。

这才打着饱嗝,笑着对裴元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要是想让我在你老丈人面前说好话,那你就甭想了。”

裴元看看左右,见临近的两桌被自己人占了,其他桌的客人离得都远,便低声道,“通政司的事情。”

魏讷听了立即起身要走。

裴元连忙伸手,用力一拽,把他扯回去坐下。

不等魏讷开口拒绝,裴元就神色平静道,“听听没有坏处。”

魏讷想了想,坐下听裴元是什么意思。

裴元便看着魏讷道,“今天晚些的时候,嗯,或者是明天,天子就会让人去通政司查询李福达案的始末。”

“李福达?”魏讷皱眉,似乎有些印象。

裴元提醒了一句,“就是你昨天离开通政司的时候,正在看的那本奏疏。”

魏讷哦了一声,随即不爽道,“通政司的奏疏,岂是你能随便看的?”

说完,又意识到了更重要的东西,皱眉道,“你怎么知道天子要做什么?”

裴元笑了笑,平淡道,“这就和你没关系了。”

魏讷闻言,想起昨天他回了通政司后寻找裴元时,打听来的那点事情。

这个锦衣卫千户,据说上交了一份要求严查邪教的奏疏,而且明言已经和天子提过此事。

魏讷立刻恍然,“原来你是在天子身边做事的。”

心中又暗道,莫非此人前来乃是天子授意的?

裴元也不纠正这个,继续询问道,“那封奏疏上奏了没有?”

魏讷道,“地方上的兵乱,谁敢隐瞒?已经上奏了。”

裴元向他仔细询问道,“是给了文书房还是给了内阁六部?”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魏讷随口解释道,“文书房要的是底本,送去内阁的是贴黄摘要。内阁会视情况安排各部处理,等到各部处理后,内阁再拿意见,然后由司礼监用印。若是有司礼监觉得不合适的地方,会查询底本。”

裴元若有所思,“这么说,我的那份奏疏也是这么处理的?”

魏讷知道裴元说的是那份清查罗教的奏疏,便道,“自然是这样。”

裴元询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天子却未看到?”

魏讷笑道,“当然是被内阁截留了。”

魏讷见裴元想问,便笑道,“李福达这种规模骚乱,虽然麻烦,但是大多数都坚持不了多久。别说他李福达了,就是白莲教的宋王赵景隆,不也很快就平定了吗?”

“一些看着麻烦的事情,拖一拖,看一看,或许就霍然开朗了呢?”

“等到那时候,一件需要问罪不少人的事情,是不是成了不足挂齿的小事?到时候整个山西官场,不知道有多少人赞扬内阁的持重呢。”

裴元这才从这个老官油子这里,知道这个原因。

他又问道,“那么内阁不怕天子会问起吗?”

魏讷笑了笑,不以为然道,“大明朝这么大,官职任免、使臣往来、四时祭祀,一会儿这里涝了,一会儿那里又旱了,事情繁杂无比。”

“总不能这件重要,那件就不重要吧?”

“只要有事情在做着,往后压一压而已,谁能说出什么?”

裴元听了微微皱眉,这倒是和他设想的有些出入。

裴元看着魏讷,若是没有足够的利益交换,面对这个官场老油子,有些话倒不好直接说了。

他想了想,对魏讷询问道,“左参议在通政司消息灵通,想必听说陆完兵势甚猛,已经将霸州叛军接连击败,随时有可能班师回朝的事情吧。”

魏讷应了一声,情绪有些不太高。

陆完击败霸州叛军,然后各地的兵马四散的时候,就是他们这些刘瑾阉党覆灭的时候了。

别的刘瑾阉党找条活路不难,可是他帮着焦黄中敲诈同僚的房产,实在是有些太过火了。

不少人恐怕早就等着将他捉拿问罪呢。

裴元道,“这次我来京城的时候,曾经遇到一个来北京告状的杭州前卫指挥使,你知道他状告的是何人?”

魏讷兴趣缺缺等着裴元自己回答。

裴元道,“他告的乃是南京兵部尚书王敞。本千户有幸和他同走了一段,据他所说,那王敞已经投靠了陆完,似乎有将陆完推为阉党魁首的意思。”

“什么?”魏讷立刻坐正了身子。

他的眼睛下意识的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后,才紧张的瞧着裴元,“这个消息确定吗?”

裴元道,“左参议在通政司,消息最是灵通,你可以……找人打听打听。”

魏讷没说话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元适时的对他说道,“左参议只不过是为我那便宜岳丈做了点事而已,就连我那岳丈,尚且不甘心束手待毙,左参议也该多做考虑才是。”

魏讷摇了摇头,却没多说话。

他看的很明白,刘瑾余党牵扯到太多的事情,想要将刘瑾新政彻底的拔除,这种政治追杀是很有用的。

这种宣示性的政治姿态,能够起到很重要的风向作用。

也就是焦黄中那等蠢货,还幻想着和那些倒刘瑾的联盟“就事论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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