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见白相。”春荼蘼决定。
“荼蘼,你要听话,不然爹这番折腾,不是白废了吗?”春大山有点发急。
春荼蘼倒冷静,“爹,我不是闹事,但我必须与他亲自谈谈,才能听话。不然,我就是忤逆不孝女,宁死也不进白家门!”
春大山沉默了,半天才叹息说,“不愧是亲外祖孙,心里想一样。之前我回来时,白相曾对我说,你一定会要求亲自见面,才能点头或者摇头。”
“爹!”春荼蘼嗔怪,“我们之前见过!白相是什么人,朝堂这么多年,阅人无数,见我行事就知道我性格。所以,他才能料定我会怎么样。与有没有血缘之亲无关。或说有,也是我和祖父有,和爹您有。到底,白家是外家,我可是正牌春家人。”其实她意识中,外孙女和孙女是一样,没有亲疏之分,但古代人对内外比较看中,她就拿来安父亲心。
她这个人,良心和行事风格都有弹性,随手拿来用又不伤人,她极自然接受。
“明天爹送你去。”春大山答应了,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春荼蘼知道这时候安慰无用,当下也不多说,只嘱咐父亲好好陪伴祖父,自个儿回房,黑暗中静坐良久,考虑之后要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春荼蘼见到了白相白敬远,她外祖父。
两人对坐书房里,身边没半个人侍候。春荼蘼有些紧张,大约是这身子本能反应,毕竟血浓于水,她远没有自己想像淡定。
而她不说话,白敬远也保持沉默,但心里。却是极欢喜。他深知外孙女是个顺毛驴,呛着她,用这种方法逼她就范,认回白家,她必会强烈反抗。只是这样做有点趁人之危,可为了达到目,他顾不了许多。
要让荼蘼回白家,原因有三。
一,因为他那不成器长子,皇上多少对白家有些猜忌。而皇上要赐婚荼蘼和影子。是想拴住荼蘼,让皇家秘密不得外泄。之所以没有选择有效杀人灭口方法,不是因为这丫头救驾有功。对于皇上而言。这点功劳抵不过威胁。上位着,观是大局,哪会乎一子一地之计较。而皇上之所以没这么做,别人不知,他却明白。是因为皇上极喜爱荼蘼。那么,这种时候白家认回荼蘼,相当于用白家拴着她,加上皇上爱屋及乌,信任会重回白家身上。
二,皇上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所以深知皇上治国之论。皇上一直想以律法规范上至百官,下至黎民行为。上回康正源代天巡狱归来,曾经说起十六字真言。正是出自荼蘼原话: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对此,皇上很是认同。他看来。以后会加强大唐律法治理,那时。荼蘼就是很重要人物。虽然她是女子,但皇上胸襟广阔,兼收并蓄,未必女子就做不出大事来。他也不是那些凡夫俗子,认为状师行是贱业。因为皇上说它不贱,它就是世上高贵一行。
三,他才经历了丧子之痛,就得到一个从未听说过外孙女。虽说算不得补偿,却是意外之喜,至少令他老怀大慰。特别是,荼蘼还是他惟一嫡外孙女。她那张酷母亲脸,让他见之心喜,从第一次见面时就有天然好感。
所以,荼蘼必须是白家人!当然了,荼蘼真正身世,他是不会瞒着皇上。遇了到英主,任何耍花样行为都是愚蠢之极。他人称朝廷不倒翁,就是因为看准了,之后以真相待。
“我有条件。”沉寂了好长时间书房,传来春荼蘼冷静声音。
白敬远忍不住露出微笑。
这个孩子可惜不是个男孩!做事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该恶时候,不会心软。该坚持东西,不会放手。她大约明白回白家是势必行,所以不哀求、也不绕弯子,直接谈条件。
不错!真是不错!
“说来让老夫听听。”他语气温和,与往日虚假表象不同,是真耐下了性子。
“第一,我爹不能有事。”春荼蘼伸出一根指头。
白敬远也不多说,直接从袖筒里拿出两个信封,放桌上,轻轻推了过去。
“这是?”春荼蘼狐疑。
“一个是公务令,从你父离开德茂折冲府那天算起,只因你被钦点为影子一案状师,他就被秘密召来长安,从而协助你。”这是补上公务信函,表明春大山没有擅离职岗,不会被军法处置。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白相动用一点关系,春大山来长安就完全合法化了。
“这个是正式调令。”白敬远指着另一人信封,“你父春大山从范阳折冲府平级调动到德茂折冲府任队正,是正九品下阶,现调为亲王府队正,从八品下阶。”
呀,连升两级?春荼蘼多疑个性冒了头,眯着眼睛看向白敬远。
try{ggauto();} catch(ex){}
白敬远坦然,“我听闻你与贤王世子相熟,这一次恰逢贤王府府卫队正升职到外地任旅帅一职,空出了位置,就把春大山补了缺。”
“为什么?”无缘无故爱与恨,总是令她警惕。
“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外祖父讨好你吗?”白敬远似无奈叹息,“倘若你是个贪慕荣华富贵,老夫哪用废这番心思?国公府锦衣玉食,还怕拉拢不了你?可是我虽只见过你一面,却知道你重情,这么鲜让你和亲生祖父与父亲分开,你岂会答应?还不闹腾得白府鸡犬不宁1没办法,我只有先向你这个外孙女低头,把你父调来京城长安,让你们相距近些,以后方便来往。”
诶?!春荼蘼心里一动,却不是放松,而是提防了。
不愧是白相。揣摩人心,细致入微,不与她硬碰硬,而是手腕怀柔。知道她意是春氏父子,就连着让步,而且是很重要让步。这样一来,她就不好太过分,拒绝进白府,显得不通情理。等进了白府,也不好横眉冷对。
对外。国公白家也不会落个强霸人家子女,不通情理名声。毕竟,养恩大于生恩。找到自家骨肉就分隔人家亲情,恶霸和没底蕴人家才会那么做。
这老人家,一招儿就把她劲儿泄了。她满心是斗志,到头来却是拳头打棉花。
其实白敬远这种大方,是真正高傲。因为他看来,春氏父子不足为虑。他这样做也是极明智,否则越是堵、越是禁、越是分隔开,甚至强令她断绝联系,反而越坏事。
“那……我第二条要求,想必外祖也会答应吧?”春荼蘼问。改口称外祖你。哈,她也会表面示好,内心戒备啊。
白敬远听到“外祖父”三个字。愣怔了片刻,显然还不能适应角色,但马上,他心里就隐约着一种欣喜,问道。“可是要你祖父进国公府陪伴你?”
果然人老成精,何况是浸淫权利漩涡中心权相?所以。他直接猜出她想法,她已经不那么惊奇了,只点点头。
“可以。”白敬远点头,“不过荼蘼,私下,你和你祖父和父亲如何相处,外祖父不管。亲情割不断,外祖父不做那种违背人伦事。若你是轻易会抛弃他们,说实,也不配做我外孙女。只是旁人面前,他们只是你养祖父和养父,这一点你必须牢记。孝顺、敬爱都可以,但名份,不能有!”
呀?宽容大方又人性化之后,还有不容人越过底限和界限。话,也是一软一硬说个清楚明白,这份谈话艺术和技巧,就连现代受过专门训练她也有所不及,实是了不起。
春荼蘼有点佩服,但她也有底限,就是暂时接受安排,因为事情逼到这儿了,不得不先低低头。至于以后怎么做,就要审时度势、权衡利弊再决定。来时,她谈判方案就是先争取父亲和祖父权益。若要她和祖父与父亲彻底分开,她是绝对不干。
她觉得自己就是怒海狂涛中滑水人,难道一头扎到水里去死吗?当然不!她要借着风声与水势,后到达提前选好岸边。
“我答应。”于是她也点头,“第三点,自由。外祖父知道我是状师,我不会因为进入国公府,成为白家庶孙小姐而放弃律法。”她不要困后宅里,跟那些女人斗来斗去。斗赢了又如何?总共那么一亩三分地儿,还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似。她春荼蘼,看不上!
白敬远再度伸手入袖筒。这回,拿出是一块黑不溜丢金属牌子来,“这是自由出府令牌,全内宅就这一块。”
春荼蘼才要拿过来,白敬远手上却是一顿,似感慨,似怀念地喃喃道,“这块牌子曾经为你母亲所有,就是因为她爱往外跑,我禁不住她缠磨,这才给了她。”若是不给,女儿就不会和老三那混帐跑到幽州去,也就不会遇到春大山,就不会离开他身边了。
……………………………………
……………………………………
…………66有话要说……………
看到读者说认亲是春大山昏招,其实我觉得从一个父亲角度来说,他做得很好。有读者说得对,有时候,就只能先顾着眼下。而且父母就是这样,用笨方法为我们遮风挡雨,所以他们才伟大。
还有啊,有男读者来发贴说,女状师得被烧死。他可是忘了?大唐出过女皇帝!女状师算什么?太狭隘思想。何况,咱这本书还是异世大唐。每回看到这种男读者贴,都挺生气。
感谢snia22不一样生日礼物和氏壁
感谢p打赏桃花扇
感谢弱水4、甜沙拉、单小呆、p、狐狸精死党、沉靜伽拉迪打赏平安符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