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下一刻,一阵烈风将远处沙尘吹散,那血淋淋的妖鬼躯体已经膨胀到了如同一栋民宅大小,它伸出手,缓缓的将胸前的那根铁箭抽出,举过头顶......继而往前猛地跨出一步!
“砰!”
一声比刚才还要巨大的爆响,这利用肉体投掷出来的一箭竟然比弓弩更加可怕,那轮圈了的巨大手臂如长鞭抽打着空气,爆发出的破风声似是都慢了一拍。
而在所有人听到这声爆鸣之前,那铁箭就已经轰然砸入了人群之中,期间削断了一名士兵的大腿,然后结结实实的贯穿了另外一名士兵的甲胄,又带着这个人向后撞翻了不知多少身披重甲的士兵以及一栋尚未完全坍塌的房屋,直到最后的余力撞到了一颗老树上,震得那千万叶片如骤雨炸散。
没有人嘶吼,没有人去嚷着‘冲啊’之类的号令。
真正的战斗往往比想象中的更加沉默,这些天朝将士甚至没有去关注刚刚那名同伴的死亡,而地上那几位被削断了肢体,亦或是被巨力撞碎了骨头的士兵也没有发出惨叫,为的只是不去打扰其他人的心境,头顶火光的照耀下,每个人都无比专注的手持着巨大到夸张的武器,极为有秩序,但又无比快速的朝着那妖物逼近。
就如同为了迎接这次厮杀一般,那妖物咧开了满是利齿的大嘴,纵身一跃,朝着人群中心就砸了下去,还没落地之时,那血肉躯体之中便冒出了一根根尖锐的骨刺,将其真个人包裹的像是一颗血淋淋的松针。
砰————
一名士兵正巧被砸中,好在身上的厚重甲片抵挡了骨骼的刺入,但是那画皮妖精已经张开了大嘴,直接一口咬住了对方的脑袋,也不管那头盔的坚硬,双手攥着其身体,猛地往起一扯。
那将士的脑袋立刻连带着一截脊椎被硬生生的撕扯了下来。
这便是妖精与人类之间肉体的差异,其实要不是这些重甲的保护,只要这画皮妖精在人群中胡乱跑上几个来回,就能戳死一大半的士兵。
还好,这样的强大妖精终归是少数,至于那些更强大的妖精则大多都藏在北方荒地之中,怕被老皇帝感受到妖气,压根不敢靠近京城。
反正在这个瞬间,一场厮杀便开始了。
在没有修行者的情况下,凡人与妖鬼的战斗必定伴随着死亡,这些军人自然也不畏惧死亡,无数巨大的刀刃朝着那妖鬼砍砸下来,带着铁钩的绳索缠住了对方的肢体,远处的巨弓和弩炮开始了进行进准但又格外爆裂的射击,有时候甚至有将士主动被其抓住,为的只是在被咬掉脑袋的前一刻,能近距离的将手中长刀塞进对方的喉咙。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无法给予那画皮妖精致命的伤势,就算是有些箭矢击穿了它的身体,一些巨大刀刃将其整只手臂都砍断,但总是有一些如触丝般的东西从其伤口处滋生出来,牵拉着断肢和皮肉,一会儿就恢复如初。
人群中,原本激烈的交战似乎渐渐变成了一场屠杀,那血腥的躯体在天朝将士的鲜血滋养之下变得愈发的壮硕,它在人群之中横冲直撞,肆意啃咬,骨刺剐蹭着甲胄,精铁利刃之间发出刺耳的摩擦,残肢断臂漫天乱飞,迸溅的鲜血和碎开的甲胄胡乱泼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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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许仙站在火光无法照耀到的地方,整个人与阴影融为了一体,不过他的双眼则极其明亮,身为医者,他天然乃至于必然的善于去观察生命的形态,看着远处那血腥的杀戮场景,他竟然下意识的去思考那妖物的骨骼构造,关节走向,是否也拥有着血液流转的中枢,那两个巨大的眼球后方,是否也有着白色的神经钻进了颅骨,连接着那颗脆弱的脑仁。
就这样过去了片刻,那妖物似是终于在人群之中发现了那个格外纤细的身影,人类没办法理解一只画皮妖精对于细致皮肤的狂热,反正一时之间,它竟然也不顾忌沿途的士兵以及插入自己身体里的长枪刀剑,凶狠的就冲向了秦榆,巨大的双足将地上的血水迸溅起老高,身上的骨刺撵着人类的血肉,也不知又撞断了多少将士的脊梁。
本就不算远的距离瞬息而至,而秦榆眼中也迸发出了一瞬间的狠厉目光,手中用于对抗妖物的宽阔巨刃横于身前,化作了一面遮挡半个身子的大盾。
之前也说了,秦榆虽然拥有修行的潜质,但是她依旧只是一个学徒,也许她的天赋很强大,今年在天枢处的纳新考核之中,会大放异彩,被无数前辈关注,最终取得一个好的成绩,
但是此时此刻,她终究还没有属于自己的飞剑,所以面对一只强大妖物的攻击,她根本无法正面招架。
下一瞬,妖物已至身前,巨大的手掌一把抓住了那纤瘦的身躯,也不在乎对方手中的巨大刀刃戳入了自己的胸膛,就那么将其攥着,同时张开密密麻麻细小利齿的大嘴,几根带着倒刺的舌头从口中伸出来,这些舌头将会钻入猎物的口腔,仔仔细细的将里面的血肉剐蹭干净,直到只剩下一张完整的人皮。
周围的镇妖将士摊到在地上,断裂的骨骼根本无法支撑着他们爬起,而更远处的人们一时之间还没办法赶过来,重型弓弩更是不敢随意的射击,在这个距离下,箭矢在对那妖物造成伤害之前,必定会先将那名未来的修行者射杀致死。
似乎这一刻,那名女子的命运已经注定。
然......
“峥!!”
一阵轻盈至极的细微声响,没有什么浩大的声势,更没有刚才那些箭矢发出的破空巨响,只是毫无预兆,冷冷清清。
而那悬于天上的篝火照耀之中,骤然闪过了一道更加明亮的光,也闪了周遭所有人的眼......几乎同一时间,那妖精的整只手臂连根断开,并且大半截身子竟在那刹那光线之中被撕裂成片片碎肉,炸散出泼天的脓血!
所有将士都怔了一下,他们似是无比清楚那道光意味着什么,所以眼中的冰冷和绝望竟似凛冬寒夜里,沐浴到了山脉尽头的那一缕晨光,刹那间被尽数驱散!
紧接着,人们不约而同的朝着远处那个已经被震塌了的小帐篷望去。
只见那歪斜的床榻上。
一直沉睡着的瘦弱老人缓缓的坐起了身子......
一柄长剑静静的悬于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