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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贯彪形燕颔,身形魁梧,肤色黝黑。其双目炯炯,似有精光乍现,透着精干。令人称奇的是,他的嘴角竟还生有少许胡须,全然不见宦官常有的阴柔之态。
这般独特的相貌,使童贯卓然于寻常宦官之列,让赵宇忍不住去想:
“在北宋那风云变幻的历史舞台上,他能以一种令人瞩目的形象纵横捭阖,无论是在西北的烽火硝烟中,还是在朝堂的权力漩涡里,都留下了独属于他的、深刻而又复杂的印记,与他这超越寻常宦官形象的特质,他这股子不同于寻常阉人的气质与气场,也脱不开关系吧?”
在赵宇打量童贯的同时,童贯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赵宇。
老实说,对于是否来投赵宇这个闲散王爷,童贯其实有些犹豫不决!
是。
因为受到李宪的连累,这几年,童贯一直在走麦城。
可童贯并没有因此就自暴自弃,他时刻都在向往在西北征战的岁月,怀念那金戈铁马,希望靠着军功荣耀加身,才不枉他活这一场。
换而言之,童贯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而赵宇这个闲散王爷,能给他想要的舞台吗?
对此,童贯深表怀疑。
可黄经臣是童贯的至交好友。
童贯知道,黄经臣生性忠义,不会害朋友,既然黄经臣想将他引荐给赵宇,必定是觉得,他投靠赵宇,能有所作为。
所以童贯还是来了。
此刻,两人相顾无言,气氛略显凝重。
赵宇率先打破沉默,他目光诚挚地望着童贯,缓声说道:
“李宪随王韶开边熙河,战功赫赫,你曾在其麾下效力,想来对西北之事了若指掌。本王虽身处闲散之位,却时刻关注着天下大势。今边疆未平,夏人又狼子野心、贪婪狡诈,正是用人之际。你且在本王这里训练一下亲卫门客,若有机会,本王定会为你谋取去边庭建功立业之机。”
历史上,以童贯前几十年所立下的赫赫战功,他完全可以躺在功劳簿上呼呼大睡,直至寿终正寝。
凭良心说,如果不是想为大宋王朝收复燕云十六州,立下不世之功,当时已经六十多岁的童贯,完全没有必要撺掇赵佶联金灭辽收复燕云十六州。
如果童贯没走错那一步,他的名声即便不如狄青、王韶、章楶这些北宋名将,也绝不会在他义父李宪之下。
只可惜,童贯太想有更大的作为了。
而有宋一朝,没有任何功劳能跟收复燕云十六州相比。
假如童贯能帮大宋王朝收复燕云十六州,什么狄青,什么王韶、章楶,都得往后排。
只可惜,童贯错估了当时的形势,也高看了被他们君臣折腾得千疮百孔的大宋王朝的实力。
极为熟悉两宋时期历史的赵宇,怎么可能不知道,童贯的野心,不了解童贯想要什么?
所以,短短几句话,赵宇就打消了童贯的犹豫,让童贯心甘情愿地在赵宇手下效力。
是。
赵宇是闲散王爷,是不能参与大宋王朝的政治,但他要是诚心想引荐几个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毕竟,再怎么说,赵宇也是皇弟,大宋王朝一等一的贵胄,是能跟皇帝、太后说得上话的人。
童贯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想不通这点道理?
童贯连忙冲赵宇抱拳行礼道:“奴婢领命!”
赵宇府上,根本就没有门客,侍卫倒是有二十个。
让童贯来训练这二十个侍卫,真是大材小用了。
不过,童贯很清楚,这只是赵宇给他临时安排的职务,只要他能得到赵宇的认可,他想要的机会可能就来了。
让童贯去接管府中的武装后,李彦将他招揽到的人,也全都引荐给赵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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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彦一口气就给赵宇引荐了二十几个小黄门,其中还有三个宦官。
赵宇的府上不可能有这么多宦官的名额。
不过没关系。
赵宇先从李彦引荐的人中挑了五个。
剩下的宦官和小黄门,赵宇答应每个月都给他们一份额外的俸禄,让他们先回到原职,为自己打探消息,以及为自己留意刘清菁那里的一举一动,并表示,只要他们立功,自己必不吝啬赏赐。
赵宇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很痛快地就先给他们每人开了三个月的俸禄。
虽然不能立即加入莘王府,但能有一份额外的工资拿,李彦引荐来的这些宦官和小黄门也都开心不已!
他们纷纷向赵宇表忠心,誓言定会尽心竭力地完成任务。
赵宇微笑着勉励几句后,便让他们去找黄经臣领钱。
见赵宇如此重视他引荐来的人才,李彦心中对赵宇越发敬重,知晓这位王爷虽看似散漫,实则心思缜密,且出手阔绰,是个值得追随之人。
不多时,钱总管前来求见。
一见面,钱总管就苦口婆心地劝说:“殿下恁地大手大脚,府上多年积攒下的钱财,只怕不需一年,便会告罄,恁地时,该如何是好?”
赵宇心想:“还一年,这点钱要是能挺过一个月,我就烧高香喽。”
赵宇起身,亲自为钱总管倒了一杯茶。
钱总管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飘飘然,以为赵宇转性了,终于知道,他才是那个一心为王府、一心为赵宇着想的人。
谁想,赵宇接下来的话,却让钱总管无比心寒!
只听,赵宇很平静地说:“你回头将手上的工作尽数与黄副总管做个交接,挑些心仪之人,去主持西郊那个庄子罢。”
钱总管简直难以置信!
黄经臣这才来了两天,就要取代他吗?!
钱总管气得直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脑中只有四个字:“卸磨杀驴!”
要知道,林贤妃过世时,赵俣只有七岁,如果没有他尽心尽力地照顾,赵俣能不能长大,都是一个未知数!
他自觉,已经尽到了一个仆人的本分。
甚至可以说,他一直都在将赵俣当年他的儿子来抚养。
可这个他一手带到大的孩子,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想到,对于原主来说,钱总管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赵宇耐着性子跟钱总管解释了两句:
“今本王已然与刘贤妃斗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种政治斗争,向来最是残酷,稍有不慎,便是满门获罪。”
“你在宫廷权谋的复杂棋局中,其并非那擅长筹谋布局、敏锐洞察玄机之人,于波谲云诡的争斗里,亦缺乏巧妙周旋、灵活应变的机巧,仅能以一颗赤诚且略显拙稚之心应对这暗流涌动的局面。”
“本王实不想,你这把年纪,还为本王忧心忡忡,更不想你成为这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你还是安心去养老罢。”
“若本王取胜,你愿意回来,本王这里,自有你安身立命之地。”
听赵宇这么说,钱总管的心里好受不少。
与此同时,钱总管总算是看明白了,赵宇根本就不是孩子,而是一个很有想法、心思缜密、雷厉风行的王爷,而他对赵宇来说,已经没用了。
钱总管的心情很复杂!
落寞?
失望?
欣慰?
或者兼而有之吧。
最终,钱总管什么都没说,只是长长一叹,然后就颓然地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