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咬钩的全都是那种蓝紫色的鲶鱼。
这种鱼体型不大,最长不到30厘米,性情凶悍,泡在水桶里还打架,满嘴尖牙,咬在其它鱼身上,一咬就是一个圆口,弄得桶中全是碎肉。
陈舟本来就不喜欢它们的长相,见它们老是内讧,就找了块暴露在阳光下的石头,把它们倒在上面晾起来了。
可能是感知到了同类悲惨的处境,在连钓了二十多条蓝紫色鲶鱼后,它们再没上钩。
随即陈舟钓到了新品种。
那是一种小鱼,眼睛很大,背部铺着两条红鳞,尾巴黑色,体长不到十厘米,全身上下没有一两肉。
这种小玩意给猫猫都嫌小,陈舟自然也不愿意多留,将它从钩上取下,好心劝说。
“未成年鱼不要捣乱,回去告诉你的爷爷太爷爷,这里发好吃的了。
把它们叫过来,好处大大滴!”
一番洗脑,把鱼丢回湖中,他继续等待。
没多久,陈舟钓到了另外两种小鱼。
它们的体貌和先前的小鱼相似,只不过一种是绿背红尾,一种是金背彩尾。
其中金背彩尾的那条鱼极具观赏性,它的下腹呈银白色,上半身覆盖着五彩斑斓的条纹鳞片,尾巴如火焰一般,绚丽多彩,像极了童话故事中的金鲤鱼。
陈舟本想把这条鱼带回家养起来,一想自己那里的生活条件,带回去还不如现在就拍死它,便把它放了,希望能走走运钓几条大鱼。
但天不遂人愿,越是想要大鱼小鱼越咬钩。
边钓鱼边放生,时间飞逝,檐帽中的鱼饵即将见底,太阳也要沉下山,水桶中依旧空空如也。
“难道新手保护期过了?
这都能空军?
啊~蓝鲶鱼,我错了,你快回来吧,我保证这次好好对你,不把你晾起来了!”
从钓鱼佬到空军佬往往只需要一个下午,陈舟的心态逐渐产生了变化。
十、九、八、七……
鱼饵越来越少。
挂上最后一条蚯蚓,随意甩出鱼钩,等待着某只不识相的小鱼咬钩。
陈舟很后悔没带上那个电子木鱼。
“肯定是活活晒死二十多条蓝鲶鱼,我的功德余额不足,才导致空军。
下次钓鱼,必须得拿上木鱼,一边钓鱼一边补充功德,这样就能实现平衡了……”
给自己找着借口,陈舟感觉鱼竿的顶端微微动了一下。
“奶奶滴,又是小鱼咬钩。
这回我偏不拽你上来,就把你挂在水里丢脸,也给其它小鱼看看乱咬钩是什么下场!”
反正已是最后一块饵,陈舟并不珍惜,抓住鱼竿动也不动。
这次他下了狠心,鱼不脱钩他不拉杆。
空军,也要空的敞亮。
不料在初次的晃动后,鱼钩向下的力越来越大,势头也越来越猛,甚至将铁树枝杈削成的鱼竿都拉得有些弯曲了。
“计划有变,上巨物了!”
紧紧攥住鱼竿末端,陈舟内心激动,脑海中一片混乱。
在钓鱼吧逛了那么久,对于一些常用的理论知识他还是略有了解。
小鱼自然直接往上提就行。
像这种大家伙可不能莽撞,必须要慢慢遛它,把它遛得没力气再拽上来,否则不是脱钩就是切线,还有概率出现“人打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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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情况下,钓鱼佬会使用“8字遛鱼法”,牵着鱼在水里画“8”字。
左一圈右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一直把鱼拉到脱力才好下手。
这些所谓的口诀窍门陈舟倒也知晓,但一落到实际操作上,就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讲的那么简单了。
也不知道遛鱼是人动还是杆动,亦或是人和杆一起动。
绕着小湖边缘,拉着水中那条藏头藏尾的家伙,他一会儿往北跑一会儿往南跑,根本画不出“8”,只能画直线。
好在这里的鱼生性淳朴,还没积累上当经验,总是主动跟陈舟反着干,变相帮助他消耗了体力,完成了遛鱼。
跑着跑着,陈舟发现那条鱼距离岸边越来越近了,昏暗的光线下,隐约能隔着水面看清它的模样。
它通体黄褐色,生有深棕色的斑点,背鳍高,嘴巴大,足有六七十厘米,而且身材肥硕,料想至少有十斤。
“可算给我逮住大家伙了!”
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陈舟喜出望外。
一次次的失败与失望就像缓慢的前戏,一分一秒地将钓鱼推到了最高潮。
就在此刻,全部的情感即将得到释放,这种超乎寻常的快感,可能就是钓鱼佬所追求的精神奖励。
大鱼肉眼可见地一点点靠近岸边。
没有抄网,想起上午逃走的那条蓝鲶鱼,陈舟吸取教训,分外谨慎,只想等一个最稳妥的时机再动手。
特意挑了个浅水位置,便于第一时间下手。
看着浑身绵软,不再挣扎的大鱼,陈舟觉得事情已经成功了九成九。
若不是不清楚这家伙有没有毒,可能今晚就要把它开膛破肚塞进罐里炖汤了。
最后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漫长且煎熬。
三米——两米——一米。
大鱼黄色的背鳍已经露出水面,陈舟将鱼竿踩在脚下,弯下腰伸手去抓。
就在他双手触碰到鱼脊背的刹那,这条鱼突然像触电一般苏醒了过来,猛地一个甩头挣脱了鱼钩。
同时它转过了身,尾巴飞起,抽在陈舟脸上,结结实实地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随即它扭动身体,像泥鳅一样在浅水淤泥中留下一行印迹,一头扎进小湖,飞也似地逃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陈舟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个嘴巴,满头满脸都抹上了泥水和鱼身上的黏液。
此刻,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看着波纹未平的水面,能做的只有沉默。
蹲在湖边许久,他缓缓起身,像是一下子老了五十岁,视线飘向河流上游。
“妈的,你可以侮辱我的技术,但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
你给我等着,等我腾出时间。
我一定把上游截断。
就是拿木杯一点点往外舀,我也要把你抓住,挂在树上活活晒死!”
说着,陈舟擦去脸上的黏液,嗅了嗅衣袖上的鱼腥味,捡起鱼竿,带着两个空桶和未沾水的渔网离开了小湖。
他这个萌新钓鱼佬的第一次尝试,无疑是以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