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商们上贡的50万两银子,傅善坤自然是笑纳了。
不过对他来说目前最需要的还是粮食。
他看了一眼马再兴,笑着说道:“马会长可还记得199年前,郑成功围困南京之事?”
马再兴心下一惊,当初郑成功从厦门不远千里奔袭南京。
当时清军主力尽在西南,南京城中兵力空虚,本可以一举破城。
但清军提督管效忠利用郑成功麻痹轻敌的心理,写了一封假投降信,并派使者求见郑成功。郑成功信以为真,在城下屯兵待降,贻误了战机。
不久后清军援兵赶到,并突然发动攻击,郑军大败,损失惨重......
马再兴思虑了一番后说道:“承天侯若是怀疑马某使用缓兵之计,我愿留在大营为质!”
傅善坤说道:“如此甚好,还请马会长将本次捐献钱粮的商人拟一个名单给本侯!”
马再兴一脸疑惑的看着傅善坤,难道这位承天侯要将自己这些人当做“长期冤大头”,不断的敲诈勒索?
一旁的沈师爷立刻说道:“马会长不要误会,我家侯爷会根据各位捐献的多少,授予你们相应的官职。”
“虽然暂时只是虚官,一旦将来我太平天国得了天下,这些官职全都是可以兑现的。”
“只要助银钱五万两以上那就是义商!”
“拥有了义商的身份就可以到侯爷所属的地盘上去做生意,只要正常纳税就行,我们的人会保证你们货物的安全。”
马再兴原本以为只是被长毛敲诈一笔,没想到还有这等意外的好处。
自打太平军攻占天京后,扬州的生意就越来越难做,不少商人都将财产转移到了上海的租界,寻求洋人的庇护。
如今租界周边的上海、松江等地他掌握在这位承天侯手里,恐怕要做生意还真少不得这个‘义商’的身份。”
于是对着一旁的田归农说道:“拿着本会长的令牌向扬州城内所有的盐商、徽商征调粮食,若还是不够就高价买或者借都可以,务必三天内凑齐20万石。”
“还有不得在里面掺沙子!”
其他倒还好,可不往米里掺沙子那还是奸商吗?
田归农小心翼翼地问道:“马会长莫非是想在太平天国这里两头下注?”
作为商人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不过太平天国这个一切财产上缴“圣库”的政令,实在是让他们这些商人望而生畏。
马再兴摇了摇头!
“我对太平天国不抱啥期望,不过这个承天侯值得老夫下一点筹码!”
马家几代人都是扬州商会的会长,无论是两淮的盐商还是从事其他行业的徽商,多少都要给马再兴一些面子。
何况这还是关系到大家身家性命的大事。
很快各家米铺,以及大户人家的存粮就汇聚到了盐商商会总部。
大批伙计正在忙碌的将粮食检验核查,计算粮食的数量。
那些大商人们也在焦急的等待粮食的结果。
贩卖茶叶的吴瑞雪说道:“这个‘义商’的身份到底靠不靠谱?”
田归农说道:“反正是白送的,多一个身份,多一条后路!”
“可是这毕竟是通匪,就怕朝廷治我们的罪?”另一个商人轻声说道。
“通匪?”
田归农笑了笑!
“我们当初还通夷呢?”
“如今徽州老家都让太平军给占了,朝廷还能抄我们家不成?”
“只要朝廷敢动我们徽商,老子就带着自己的乡勇,团练,家丁投太平军去!”
众人也都是呵呵一笑,这个乱世之秋虽然风险极大,但也是商人牟利的大好机会,朝廷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他们徽商的支持。
江南的漕运已经断了,若是再彻底失去两淮的盐税,那咸丰估计得穷得当裤子了。
这些伙计的效率很快,各地的粮食数量已经汇总出来了。
各家最优秀的账房先生正在拼命打着算盘。
不久后,一个胡子花白的掌柜说道:“启禀各位东家,我们最终筹到粮食的数量是162321石。”
这个差距有点大啊,若是差个几千石,各家还能凑上一凑,如今可是相差几乎38000石。
田归农说道:“如今扬州的米铺已经空了,各位家中的存粮也都不多了。”
“此时再向百姓买,估计也收购不到多少了。”
“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去借官粮了!”
借粮38000石,这么大的数字扬州知府可做不了主。
很快田归农就找到了钦差大臣德兴阿。
这群盐商私下在干什么勾当,德兴阿是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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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并没有阻止,甚至他也有同样的想法;只要傅善坤不进扬州,他完全可以默认他们的行为。
扬州的各级官吏也都是这么想的,这种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反正又不是用自己的钱粮。
到时候太平军撤走,自己还能捞一个坚守城池,击退长毛的功劳。
这时冯子材说道:“钦差大人,借粮之事万万不可,城中粮食本就不多,万一长毛拿了粮食,却又言而无信该怎么办?”
此时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心想:这个二愣子懂不懂规矩,居然把这话放在明面上说?
田归农赶紧说道:“这38000石粮食只是我们生意上的周转,同长毛有啥关系,冯总兵说笑了!”
这时德兴阿咳嗽了两声,示意冯子材闭嘴。
然后说道:“冯总兵,你前番损兵折将,本帅尚未责罚你;如今又无中生有,究竟是何居心?”
“还不快退下!”
要不是看在这冯子材还能打仗,像这种刺头德兴阿早就收拾掉了。
然后他又笑着说道:“私自挪用军粮肯定是不合规矩的,不过这些粮食原本就是盐商帮忙筹措的,借用一下也是情有可原!”
“可有抵押之物啊?”
田归农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于是连忙拿出了一叠价值5万两白银的地契田契。
冯子材对大清官场上的这些蝇营狗苟实在是失望透顶,上到钦差大臣,下到知府知县,居然这个时候还在用粮食贿赂长毛。
此时他突然心生一计,长毛在得到了粮食之后,定然会放松警惕,要是这个时候出城袭营,定能大破贼寇。
于是冯子材赶紧求见钦差大人。
此时德兴阿正在同田归农以及其他官员一起把酒言欢。
听闻冯子材求见,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一旁的扬州知府说道:“没见到钦差大人正忙吗,让冯子材在外面候着!”
官大一级压死人,冯子材也只能在外面候着。
可是半个时辰之后,里面的歌舞之声依旧不绝于耳。
冯子材想让护卫再去通报一次,但对方说啥也不肯去了。
无奈之下冯子材只能扯开嗓子高喊:“钦差大人,末将想到了破敌之策,还请速速让我进去!!!”
冯子材毕竟是习武之人,中气十足,声音很快就传到了宴会之上。
这时田归农心想粮食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于是请求告退。
很快田归农便拿着德兴阿的手令带着车队出了扬州城。
夕阳如熔金般倾泻而下,将天际染成了温柔的橘红色,余晖洒落在大地上,为一切景物披上了一层梦幻般的光辉。
在这绚烂的暮色之中,一支庞大的运粮车队缓缓行进,宛若一条蜿蜒伸展的长龙,穿越在广袤无垠的原野上。
看到这么多运粮车后,傅善坤等人皆是激动不已,粮食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傅善坤兴奋的抽出佩刀,用刀尖挑破了麻袋,白花花的大米很快就从洞口流出。
马再兴问道:“筹粮还顺利吧?”
田归农犹豫了一下说道:“其他人还好,就是总兵冯子材一直从中作梗。对了,他还说自己想到了破敌之策,还请承天侯小心防备!”
这也不怪田归农多心,他们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才把傅善坤哄走,万一冯子材节外生枝将傅善坤给惹火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傅善坤随即表态:“放心吧,此事与你们无关,本侯一定会信守不入扬州的承诺!”
夜幕低垂,厚厚的乌云遮蔽了月光,给这寂静的夜晚添上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冯子材率领的三千清军悄悄的从北门绕了一个大圈子,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前方的营寨。
随着距离的拉近,营寨的轮廓逐渐清晰,营中火把星星点点,仿佛无数颗细小的宝石镶嵌在夜幕之中。
冯子材举起右手,做了一个暂停前进的手势。
随后,他微微眯起双眼,仔细观察着营寨的每一处细节。
然而,令他感到蹊跷的是,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马嘶和远处野狗的吠叫外,整个营寨竟然没有一丝人声,也没有丝毫的灯火晃动,仿佛是一座死寂的空城。
“快撤,这座大营有问题!”
只可惜此时火炮声四起,瞬间将他们炸的人仰马翻,而后无数太平军从四面八方杀出,将冯子材等人团团包围......
枪炮声足足响了一个多时辰。
而后胡鼎文走进了傅善坤的中军大帐,笑呵呵的说道:“启禀承天侯,末将抓到了清妖冯子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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