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几遍花妖,吹箫的人技法越加娴熟,而箫声则因为真气催生而倍加荡气回肠。
伴随着王朝云字正腔圆的吴侬软语娓娓唱来,曲歌浑然一体、相得益彰。
苏府围拢来的诸多使女仆妇都如闻纶音,好听极了。虽然有点听不懂。
她们这辈子从未听过这般摄人心神的美妙歌曲,有些感性的丫头听着听着都忍不住珠泪轻垂。
甚至抽泣出声。
【检测到来自春兰的14点情绪值,系统解析中……日检测进度2/10.】
【检测到来自春玉的15点情绪值,系统解析中……日检测进度3/10.】
【检测到来自苏福的21点情绪值,系统解析中……日检测进度4/10.】
【检测到来自王润之的29点情绪值,系统解析中……日检测进度5/10】
……
沈慕白的吹奏戛然而止,而余音袅袅,苏府诸人包括闻讯而来的苏轼夫妇,皆回味悠长欲罢不能。
只是上述苏家下人仆妇被系统解析出的技能多为女红杂役之类无甚作用,转化为不可或缺的幸运值+7.
沈慕白现在很清楚系统的运行逻辑,大抵只有真正天龙的NPC才可能给他提供有用技能,普通人的情绪值解析更像是一种“底层扫荡”,掠夺幸运值的。
沈慕白清澈的目光在泪光闪烁的王朝云身上掠过,心头难免有些汗颜。
他本无意撩妹,只是为趁热打铁攫取福利,结果却在事实上触发了王朝云隐藏心底多年的炽热情感。
【持续触发来自王朝云的好感度+50,累积好感度210.】
而对苏轼而言,如此花妖堪称神曲,其中蕴含的情怀他是感同身受。
王朝云凄美的吟唱陡然唤醒了苏轼逝去多年的哀伤。
《十年生死两茫茫》
遥想唤鱼池前眉目传情,已十数载有余,梦里相见,你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天上明月清辉,地下孤坟孓立,这怎能叫我不断肠。
【检测到来自苏轼的31点情绪值,系统解析中……日检测进度10/10.】
【解析初级技能善书,开始融合。】
【融合成功,得到技能善书。】
这完全是意外之喜了,自系统觉醒以来,这是沈慕白很少出现的日检测满格。
……
日暮时分,原本清净的苏府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明显是府中来了贵客。
沈慕白正在书斋中随意读些典籍打发时间,王朝云盈盈而来,俏面微红温婉道:“稚郎哥,府上今天宴请贵客,想请你我箫唱助兴……不过你若不肯也是无妨的,我自去回了苏老爷就好。”
王朝云是经常在苏府的宴会上献唱助兴的,当然这也因为苏轼宴请的往往都是至交好友,从无权贵。
不代表苏轼待她卑贱。
沈慕白缓缓起身:“我既受府尊大人恩惠,理应予以回报,走吧。”
沈慕白手握那管王朝云昨日所赠的洞庭竹萧,随她就去了前院正厅。
厅中高谈阔论,极其热闹。
王朝云在厅口微微停顿,压低声音道:“稚郎哥,苏老爷并非看低你……而是来的都是文坛至交好友,大抵也有介绍你与诸人相识的意思。”
沈慕白笑笑,“无妨。”
他是真不在意这些。若藉此能还了苏轼的人情,是最好。
两人便相携而入。
真真可谓是俊男秀女珠联璧合,一双玉人。
以至于苏轼当时神色有些恍惚,而其余诸人亦面有异色。
好在苏轼很快就回过神来,笑吟吟起身逐一为沈慕白介绍来客。
回京述职路上赶来杭州拜访苏轼的驸马都尉、登州刺史王诜。
还有因各种原因齐聚杭城的苏门四学士。
黄庭坚、秦观、晁补之、张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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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历史文化名人。
若说共同点,就是哥几个仕途都黯淡得紧。
或闲差,或遭贬,总之郁郁不得志。不过此番在杭城聚会,也是机缘巧合。
沈慕白面色沉静不卑不亢与诸人见礼,王诜这些人的态度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只能说是一般,客客气气。
即便听闻沈慕白为今年的乡试解元,姑苏才子,王诜们自动脑补他是主动投来苏轼门下的士子,也并没放在心上。
只是苏轼讲沈慕白的箫曲着实江南一绝,引起了他们的半分兴趣。
当然沈慕白根本不介意这些人的态度。
人家毕竟都是文化大腕,凭什么对你一个普通士子高看一眼?你脸大?
解元?这种头衔唬普通人可以,在苏门四学士眼里不值钱。
譬如说黄庭坚当年就是江西乡试的头名,当时也不过18岁。
这些人什么都缺,譬如政治头脑,唯独就是不缺才华。
沈慕白无视了苏轼略有些复杂的目光,径自向王朝云微微颔首,尔后箫曲陡然而起。
前奏简洁而富有情感,沈慕白娴熟指法的交错渐进,旋律优美,迅速吸引起王诜诸人的关注。
此时王朝云的吴侬软语才适时切入。
“我是那年轮上流浪的眼泪,你仍然能闻到风中的胭脂味;
我若是将诺言刻在那江畔上,一江水冷月光满城的汪洋……”
……
实话讲,王朝云动人的歌喉为这曲花妖添色不少。
正因为她辨识度极高的吴侬软语,以至于王诜诸人沉浸在凄美的意境中久久不可自拔,也以至于诸人忽略了对略具现代感歌词的狐疑。
他们以为是沈慕白专门为王朝云量身定制创作的歌词,所以随性,所以少年孟浪。
昨日苏轼夫妇也是这般想法。
花妖奏罢,沈慕白多少有点遗憾,因为今日系统检测已满。
王朝云唱罢,王诜大笑赞道:“子瞻,果然好箫曲,好歌喉,实属老夫生平仅见,值得浮一大白!”
黄庭坚笑着拍手附和:“好曲,好歌!”
张耒与晁补之相视一眼,两人眉头轻蹙,几乎同时用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了王朝云身上。
苏轼身边这个身份特殊的歌女出身的小娘,在他们眼里早就是苏轼侍妾,如今突然多出个才貌兼备的“竹马”来,实在令人意外。
唯有秦观突然皱眉道:“年少之人动辄伤悲春秋不见得是好事,用这般离经叛道的浮浪歌词娱人娱己更非正道……
吾观你年方16,春闱在即,理应将才情用在经史子集或是诗词歌赋上。”
秦观用了前辈对后辈的教训口吻。
同时又有些过来人悔不当初的心境。
他当年也是多愁善感的性子,写了不知多少幽约诗词,撩尽江南一带的大姑娘小媳妇,结果一瓢都没饮到,反而落下个多情不专情的名声。
见眼前颇有才情的少年正在走自己老路,一时忍不住开口教训两声。
沈慕白随意拱手应是,他犯不上为了几句说教生气,况且秦观还无恶意。
王诜微笑颔首,顺着秦观的话道:“少游老弟说的甚是。少年郎,科举方是正道,不知你经史子集与诗词功夫如何?”
沈慕白拱手道:“尚可。”
他的态度有些敷衍,再无下文。
王诜与诸人都是微怔。
在这个当口,按照常理,沈慕白作为士林后进,难道不该顺着王诜给的台阶趁势主动献上诗词佳作,殷切求取诸位科场前辈的提携?
尤其王诜还是皇亲国戚。
这本也是苏轼让沈慕白出来吹箫助兴的主要目的。
可……王诜觉得沈慕白这小子甚是倨傲,先前的好感一扫而空,面色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