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魔药办公室里,斯内普的脸色难看得仿佛要吃人。环绕在一堆装着动物内脏的瓶瓶罐罐里,他看上去更压抑,更阴森了,脸颊绷紧了。
预言里巨大的信息量让他整个人的神情都变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压抑着情绪又问了一遍,声音里仿佛隐藏着待喷发的火山。
可惜,被他质问的维克多表情却毫无变化,只是先不急不缓地挥了挥手,让那些烟雾彻底散去,才隔着斯内普桌上燃烧的蜡烛慢悠悠地说:
“自然是你要的预言。”
“一派胡言!”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贝拉特里克斯绝不可能出来,她可是被关在阿兹卡班!那个刺杀更是……”
维克多却继续摇了摇头。
“预言就是这样,西弗勒斯。我只是把我所预见的画面展示了出来,没有对内容进行任何修改。信与不信都在你。”
“如果你觉得我可以凭空杜撰一大堆声音,人物,和事情出来,那你尽管这么想吧。”
“反正你要预言,而我已经做了一个。”
斯内普的脸一会青一会白,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从凳子上站起来,过了一会又重新坐下。
过了一会,他声音嘶哑地又问了一遍:“你没有去过马尔福庄园?也没偷别人的冥想盆?”
“那都是什么?”
“……黑雾显示的那个地方,是马尔福庄园的餐厅。如果你的预言是真的,那可是暗示着……该死。”
斯内普的脸色不仅没有变好,反倒更差了。他忍不住又碰了一下胳膊,然后又放下。
如果有人此刻能掀开他的左边袖子,就会发现,斯内普刚才捂了一下的地方有一个古怪的刺青,好像一个骷髅吐出了一条蛇。
它的边缘此刻正在泛红,但那些红色已经开始消退了。
它的炙热感一闪而过。
但那种感觉却是真实存在的!
黑魔标记是伏地魔曾烙印在食死徒身上的,斯内普就是其中之一。当它产生炙烧感时,证明黑魔王正在呼唤他的仆人们,而只有当黑魔王在附近时,它才会变成焦黑色,显现出来。
在预言面前,它却真的显现出来了。
这要么证明黑魔王已经回来了,要么证明维克多展示的东西真的与黑魔王极度相关。
但不论是哪个,斯内普现在都可以开始准备投诚了……
这其实才是斯内普没办法接受这段预言的原因——如果黑雾里说话的那个声音真的是黑魔王,就意味着他早晚都会复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所有食死徒也会重新归来,就连贝拉特里克斯都会被从阿兹卡班救出来。
这无疑代表他现在正在做的,还有过去十年内坚持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离谱中又带着点合理的是,黑魔王竟然还要求德拉科·马尔福去刺杀邓布利多。
这件事离谱的点是德拉科明显不可能成功。
但合理的点也是如此——正是因为德拉科不可能成功,黑魔王才要这样布置,好找借口彻底清算已经与食死徒切分的马尔福家族。
这么复杂又奇特的关系,斯内普很难认为是维克多为了骗他现编的——无论他多么希望这是现编的。
……那他该怎么做?
假如马尔福家和邓布利多都会遇到这样的结局,事情就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在昏暗的蜡烛灯光照耀下,斯内普的神色晦暗不明。
“这不可能。”他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自言自语。
“预言不可能这么……这么精确……”
他旁边,德拉科·马尔福的脸色也是一片惨白。他似乎也从黑雾里的画面看出了什么,比如他妈妈,和背景里的他自己家。
但过了一会,他也倔强地说:“爸爸和我说学校的占卜都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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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多对他们俩耸耸肩:
“随你们怎么说。但好好想想吧,西弗勒斯,我的预言可从来没有出错过。”
“至于你,德拉科——”维克多看过去,随手拍了拍马尔福的肩,让这个学生浑身哆嗦了一下,“你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啊?”
“你不应该感到很高兴吗?”维克多有些疑惑地看他,“噢,纯血的荣光,你受到重用,得到了强大巫师的信任……这不是你的梦想么?”
马尔福慢慢抬起头来,惨白着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维克多,似乎不敢相信他能说出这种话。
维克多理所当然地看了回去,脸上的疑问也没作假。
他是真的很疑惑。
光是每天坐在礼堂吃饭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好几次马尔福找别人的茬,每次不是鄙视别人没钱,就是说什么纯血荣光之类的话,搞得他这个不怎么了解英国魔法界的人现在都能随口说出几个学生的家境。
马尔福得偿所愿不应该高兴吗?
这里不应该是——妈妈不信任我,但我一定能为我们集会做出一番大事业——这种剧情吗?
但斯内普站起来,面色阴沉地挥开了维克多放在马尔福肩上的手,把不断哆嗦的马尔福从维克多手下解救出来。
“行了。你已经做出了预言,剩下的是我们的事情了。你不要继续在这里吓我的学生。”
“默默然我过段时间会给你的。”
“下周内。”
“那很难——”斯内普的表情变了变,“你是不是对它的珍惜程度一点概念也没有?我敢说,整个世界恐怕都找不出来三个默默然。”
“这我不管,”维克多表情淡了一些,幽幽地看着他,“如果你没给,我就会从你这收走其他东西了。”
斯内普烦躁地“啧”了一声,转身拿了桌上的羽毛笔,草草写了一行字,然后递给维克多:
“这是有默默然那个人的联络方式。他叫蒙顿,是个手脚不大干净的家伙,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拿到那个默默然的。我会尽力让他本周内把东西带到翻倒巷,但要是没到,你可以自己问问他什么原因,省的你觉得我在敷衍你。”
“好了,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请回吧。”
斯内普本来从不介意和维克多这个“草药供应者”多聊几句,但是现在却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送走。
维克多无所谓地离开了办公室。
……
当魔药办公室的房间门合拢时,德拉科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没缓过神来。他的耳边还挥之不去妈妈那焦急绝望的声音。
他妈妈从来没表现出过那种态度。
她永远都是镇定的,从容的,符合纯血贵族的一切礼仪——直到看见刚才的烟雾,他才恍然意识到,原来他妈妈也会走投无路。
而那个走投无路的原因正是他。
有什么人给了他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可能会死……
回忆起他过去的教育,再回忆起邓布利多的死敌是谁,马尔福自然知道了那个人会是谁,又浑身颤抖起来。
恍惚之间,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对那个人来说,他或许与其他巫师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差……
直到这时候,关上门的斯内普才注意到他。他沉默了一会,接着转身从办公室高高的柜子上面取下了一小管绿色的药水,递给德拉科。
他冰冷地说:“喝下去。”
“这、这是什么?”
“镇定剂,”斯内普有些不耐烦,“把它喝下去,离开,然后写信告诉你爸爸这件事情,剩下的我们两个会解决的。”
提到他爸爸,马尔福惶然无助的神色好了一些,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斯内普手上看起来有些不祥的绿色药剂。
他仰头把它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