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
孟渊被玄悲和玄净夹住,但依旧冷着脸,一个劲儿的要走。
“这里是你们镇妖司的地盘,孟施主先收起刀吧。”玄真看不下去了。
“要是换了别的地方,你们是不是还要谋财害命?”孟渊沉声道。
“阿弥陀佛,小僧以慈悲为怀,恶语尚且不敢说,怎敢伤人性命?”玄悲态度诚恳许多。
“无需多言。”孟渊只是摇头,“我刚从葫芦山回来,伤势未好,还没跟家人说两句话。向外透露案情本就不合镇妖司的规矩,我也是看玄真大师诚心来邀,这才赴会的。结果你们却拿秘术欺我?”
“你们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孟渊甩脱玄悲和玄净,只是往外走,“我要去找向先生!还要找柯道长!让他们评评理!”
“别别别!”玄悲无奈的很,拉住孟渊袖子不撒手,“是小僧的错,还请施主莫要生气。柯道长和向先生本就不喜我释门,这事儿要是再捅出去,我们真不敢回兰若寺了。”
这会儿玄悲也头疼的很,他其实没别的想法,只想知道那天洞中出了何事。
是故只是稍作试探,看能否探问些详情出来。
而且玄悲知道此人根脚不差,还率先挣脱了长明灯的七苦之念,显然是有宝或是有能耐在身的。
但这不是看人家喝的昏昏欲睡,一副随时要趴下来的样子么?可没曾想稍稍一试,此人立马就警觉起来,全然酒醒了!
玄悲也不是傻子,知道对方用了诱敌之计,己方也着实轻敌了。
“都可以谈,什么都可以谈!”玄悲十分真诚,乃至有了几分哀求之色。
“唉,真拿你没办法。”孟渊到底仁善,道:“不过我真不太想提葫芦山的过往。那几日战的太辛苦,九死一生,险死还生!”
说到这儿,孟渊又是一叹气,“怨我本领低啊!”
你都越阶强杀六品了,还本领低?玄悲一副无奈之色,他早跟玄真打听过了,若是想要此人帮忙,金银无用,大概只有天机图才能打动对方。
“进来说进来说。”玄悲全然没了和尚样子,热切的拉住孟渊进了房中。
孟渊没法子,收了刀,叹了口气,入了房中。
倒上热茶,玄悲见玄真和玄净都闭着眼不吭声,这才道:“孟施主,我兰若寺虽是佛门清净之地,可也绝不是随意欺压弱小之地,也非是能任人欺压之地。”
孟渊点了点头。
“我听闻施主有诗刀双绝之名,想必除开斗法之外,还熟读经典。”玄悲有了几分高僧的模样,认真道:“施主应也看过我佛家典籍,我佛门之愿与那青光子的歪门邪道不一样,乃是为求天下太平,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
“然后呢?”孟渊也会说这种话。
“……”玄悲顿了顿,接着道:“为求人人向善也是我佛门子弟的大愿。是故便需宣扬佛法,渡化众生。”
孟渊听出味道了,便道:“我听闻李进云千户的子侄便跟你们兰若寺有过往来,修习过兰若寺的武学。”
“正是。”玄悲很是认真的点头,“李振山虽未拜入我兰若寺,可曾在兰若寺参习过。视其资质,我兰若寺曾传其两种天机神通。”
“李振山空有机缘,却不知珍惜。”孟渊不屑之极,“在葫芦山时,他被枯荣大士轻易策反,竟说出了我的根脚,差点让我命丧葫芦山!”
“李振山施主无有佛缘,更无佛心,是故只得两种天机神通。”玄悲两手合十,道:“而施主有佛心,更与我佛有缘。”
说着话,玄悲竟目光灼灼。
我就想混个天机图,你犯不着让我入你们兰若寺的伙吧?
孟渊叹了口气,道:“在下顿顿少不得酒肉,无女不欢,怕是与佛门无缘。”
“诶,施主是在家人,酒色本是人之常情。”玄悲竟通情达理起来,道:“不过施主与我师兄弟三人投机,也可说是与佛门有缘。”
“大师如何渡我?”孟渊问。
“施主在镇妖司做事,最是凶险。”玄悲两手合十,沉吟了片刻,才肉疼道:“我兰若寺有天机法不灭金身,不知施主可愿修习?”
孟渊瞥了眼玄真,心说你哥们已经给过了。
“在下是武人,乃是走的以杀止杀的路子。”孟渊委婉拒绝,并暗示想要攻伐一类的天机神通。
玄悲又是沉吟片刻,又看玄真和玄净,显然他一个人拿不了主意。
可玄真和玄净根本不抬头,连眼睛都不跟玄悲对视。
“我兰若寺倒是有不少天机神通,是允许往外传道的。”玄悲自个拿了主意,“小僧观施主侠肝义胆,正合我兰若寺的慈悲灌顶。”
“在下没什么慈悲心,只是做事的寻常人罢了。”孟渊早已得了指点,“我听说贵寺中有一门天机神通,名为佛动山河,不知真假?”
玄悲张了张口,玄真和玄净俩人也不装瞌睡了。
“孟施主,”玄净皱着眉头,道:“你是武人,也该知道天机神通每个人用有每个人的威势,但根本上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佛动山河乃是大杀器,乃是爆裂之法,怎能轻易传授?我兰若寺武僧,若想得此法,需得开两处丹田,经七道试炼。”
“这么夸张?”孟渊连连摆手,道:“那我不学了,换菩提灭道如何?”
白天在醉月楼时,孟渊就已经打听过了,就是奔着菩提灭道而来。
“菩提灭道也从来没教过外门弟子和俗家弟子。”玄净道。
孟渊不理会他,只是看着玄悲,道:“结个善缘吧。”
玄悲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施主这善缘结的有些艰难。”
他苦笑一声,道:“我两位师弟没有修习过,小僧也做不得主。”
说到这儿,玄悲双手合十,道:“施主不妨等些时日,我去信一封,请师叔师伯做主。”
“自然可以。”孟渊知道他们拿不出东西,要的也只是个承诺。至于能否得手,只能说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了。
孟渊给玄悲倒上茶,道:“三位都是信义之人,我也不拐弯抹角。那日洞中之事,我没有任何遮掩。三位若是想问什么细节,只管来问。不过以三位所言,觉远大师人品无碍,那他要么被人早早操控,要么就是得了任务而来。”
玄悲见孟渊这般说,他也不客气,当下细问起来。
一直扯了一个时辰,孟渊把能想起来的全都说了一遍,乃至于诸人斗法时的言语也都重复一遍。
眼见夜深,三个和尚已经摸清那日洞中的事情因果,足以向兰若寺交待,才算放归了孟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