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英确定自己重生了,回到77年冬天,她扑奔到刘家的第一天。
客厅里,堂妹当着刘家人的面,一副白莲花做派楚楚可怜正在往她身上泼脏水。
“叔叔、阿姨,我能见见春英姐吗?”
刘母软声的问,“你头上的伤要不要先看看?女孩子的脸可不能留疤啊。”
“阿姨,放心吧,不会落疤的,我皮实着呢,以前春英姐推我,我额头破了这么大一条口子,当时队医说我半张脸毁了,他可说错了,不出半年我的伤口就好了。不信你看,不细看都看不出来有一条伤疤。”
刘母听到张春英欺负堂妹,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但是她是个有涵养的人,只说眼前的事,“这孩子,皮肤再好,也不能不注意。”
卧室里张春英,能想到现在堂妹是什么做派,加上她这番说辞,像个惹人疼的小可怜。
差点毁容,听听多让人心疼啊。
吱的一声。
张春英推开卧室的门,走到门口,刘家人都在,她却只看着堂妹,温声地说,“秀兰,老叔老婶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了?”
关心的问了一句,不等堂妹开口,张春英对刘家人解释道,“阿姨,叔叔,让你们见笑了,我堂妹受过惊吓,脑子有时不好使,一犯病就说胡话,这是又犯病了,她额头上的伤,是和连里头李狗子抢馒头被对方用烧火棍划伤的。”
刘母不知道该相信谁,她看看张秀兰,孩子弱不经风的不像脑子不好使的样子,但是张春英当着本人面敢这么说,又不像是假的。
遇到这种事,也是头一次。
刘母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其实自打儿子订的娃娃亲张春英找上门后,刘母就觉得事事不顺,这人才刚到家一天,堂妹就追来了,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呢。
想到这些,刘母的心又沉了沉。
面上她客套的说,“没事没事,都是自己家人,没那么多说头。”
被说成脑子有病,张秀兰自然恼火,她刚要反驳,眸子一转,便有了主意。
她蔫蔫地低下头,“春英姐,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不该乱说话,以后我都听你的。”
她又突然握住身旁刘母的手,“阿姨,我刚刚说错了,你当没听到,和秀英姐没关系,是我自己脑子不好使,是我的错,不怪春英姐。”
张春英仍旧一脸平和,声音却干净又利落,“对,确实和我没关系,连里人都知道这事。”
说话间,张春英走到刘母身边,她说,“我堂妹差点毁容后,受到不小的打击,有时做的事也记不住,连里的老人说可能是受的激动太大,脑子出了问题,这事对外人一直没说过,阿姨和叔叔不是外人,我也就没瞒着你们。”
和刘母解释的同时,张春英还和蔼的抚了抚堂妹的头,“傻子,姐姐怪你做啥,谁让咱们家穷呢,全家只能靠小叔和小婶上工挣的钱养活咱们一大家子。如果我爸还活着就好了,我妈也不会改嫁,也不会让小叔小婶这么累,更不会......强娶强嫁。”
张春英吸吸鼻子,红着眼圈扭开头,用衣袖抹了抹眼角。
前世,张春英躲着没有出来,堂妹卖惨装可怜,误导刘家相信她口中说的话,让刘家人对她印象不好。
张秀兰眼皮一跳,心想奇怪,这城里还真是个好地方,张春英这傻子到城里后变聪明了,以前听到自己扯谎,她早跳起来发疯了。
眼前,所有的事情都和以前不一样,激怒张春英的招不好使了。
在刘家人眼里。
相比张秀兰软弱可欺的样子,张春英的表现反而更亮眼。
她平静又大方,面对堂妹的诬陷没有气恼,还包容友爱的宽堂妹的心。
这份表现,让刘家人心里对张秀兰也重新审视起来。
也不是刘家人对张春英有偏见,主要是张春英找来时,人闷闷的,浑身透着阴郁的气息,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刘母更是扑捉到了张春英话里的两个重点,全家只靠叔婶上工养她们,其二强娶强嫁。
这是怎么回事?
张春英三言两语扭转了张秀兰的误导,立马选择直接主动出击,“不说那些事,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好好活,就像你参加高考考上中专,将来毕业就是老师,命运也改变了,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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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英笑得越发温柔,张秀兰后背却一寒。
笑里藏刀,总觉得张春英要做什么。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张春英疑惑地问她,“对了,秀兰,我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也没有人知道我来刘叔叔家,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刘母一脸惊讶地问,“你偷偷跑出来的?”
刘父坐在一旁,虽然没有开口,但是也同样很惊讶。
“姐……”
张春英抢话道,“是啊,偷偷跑出来的。秀兰要上学,家里没有钱,正好连队队长上门帮他儿子说亲,还答应给一大笔彩礼钱,我叔答应了这门亲事,我明白我叔是看连队长家条件好,我嫁进去不用吃苦,可连队长的儿子脑子有问题,我宁愿吃苦,也不想嫁个傻子。”
“可我不敢和我叔我婶说,毕竟我叔我婶把我养大的,我吃的用的都是他们给的,没有他们就没有我这条命,所以我就想着自己怎么解决。”
小叔偏心,为了自己女儿用侄女换钱,她为了报养育之恩,一直默默的看着没有站出来。
张春英说的委婉,处处维护小叔一家,却又把小叔一家的嘴脸都指了出来。
这点小心思,刘家夫妻看的明白。
刘母眉头皱了一下,小姑娘不大,心思却很活,她不太喜欢这种,但是从长辈的身份来说,她还是关心的问,“那你怎么跑出来的?”
张秀兰要开口,张春英抢先的说道,“我叔说要结婚了,让我不要出门,就让我在家里待着,然后晚上我听到我我叔和我婶说话,才知道当年我爸救刘叔叔时留下一封信,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刘叔叔,我就把信偷出来,按着上面的地址找过来了。”
说到这,她又一次问出心里的疑惑,“那封信没有打开过,我是第一个打开的,里面的地址也只有我看到了。秀兰,你又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张秀兰心虚的低下头,“姐,我看你从家里出来,担心你出事,所以跟过来的。”
张春英说,“这也不对啊,我是下午搭着隔壁连队的牛车走的,你那天早上坐着客车去市里了啊,比我先离的家啊。”
张秀兰低着头,才能掩饰住脸上的慌乱,暗暗吸一口气,她猛地抬起头,紧紧地握住张春英胳膊,“姐,我知道你怪我跟上来,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爸妈你到刘叔叔家里来了。”
张春英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没有抬头,目光是从门口的方向射过来的,她知道是刘俊杰回来了,她前世的丈夫。
是了,这是前世的丈夫。
此时,今生她不再是前世那个一叶障目、被张秀兰挑拨每天只知道像泼妇一样大吵大闹,最后又跟着渣男出轨的她。
前世一个人孤苦死在出租屋里,沦落到在后厨做杂工,她就醒悟了,明白她错得有多离谱,可惜那时后悔已经晚了。
张春英蹲下身子,扶着堂妹的胳膊,表面看似动作温柔,实则她却暗暗用了力气,看到堂妹五官有一瞬间拧到一起。
张秀兰弱弱的叫了一声,“姐,你.....“
还不等她再说,张春英身子却重重地往后倒去。
在外人看来,张春英会这样,是被张秀兰推的。
张秀兰忘记了装被欺负,傻呆呆地看着撞到沙发,一脸痛苦呼出声的张春英。
刘母也吓到了,第一时间过去扶起张春英,“撞没撞坏?”
张秀兰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现在要立马解释。
没等她开口,就看张春英,一只手捂着腰,一边说,“刘阿姨,我没事,你不要怪我堂妹,她不是故意的,我们在家里这么闹着玩都习惯了。”
刘母生气地说,“闹着玩?哪有这么闹着玩的。”
她是个温柔又典雅的女人,此时也忍不住生气,训斥张秀兰,“你堂姐好心扶你,你还推她,虽然你们不是亲姐妹,那也是有着血亲的堂姐妹,怎么能这样做?”
眼前的一幕,张秀兰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