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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尚早,陈晋被安排在一座小别院里憩息。
宅院虽小,但格局有致,布置典雅,还带着一个小花园。
春天来了,花园内有些品种的花在风雨中赫然绽放,黄的红的紫的,隐隐有幽香散发。
陈晋不是在意形式的人,但无可否认,一些美好的形式总能让人心旷神怡,以及愉悦舒服。
这正契合了“观想感应”的修行法门。
他不由想到自己的小宅院,想到了种下的菜蔬……
旺财与老狼是不用担心的,两者灵性过人,怎么都饿不着。
而有它们守家,等于摆上两尊家神,也不怕被人偷家。
其实屋里头也没什么值得被人惦记的东西,稍值点钱的,就是些书籍和笔墨纸张之类。
坐在窗前,望着不断飘落的雨水,陈晋很清楚地意识到,脑海的思绪,其实便是滋生出来的杂念。
杂念像是阴沟里的蚊虫,又如同山野间的野草,似乎永远都无法割除干净。
为了炼化诸多杂念,各门各派,都有着相对应的修行法门,或镇压、或疏导、或斩断……
从某种程度上讲,人的修行,便是一个与杂念妄想斗争的过程。
陈晋所学的法门,宗旨为两句:
“意识入海身为鱼,思潮出水龙唤雨。”
有着“天人合一,同气相求”的意韵。
简单地说,就是并不会将杂念视作洪水猛兽,而是视为人身意识的一部分。
杂念,可以成为精魂神念的有益补充。
只要分辨清楚,控制得好,即可。
轰隆一响,是春雷。
此雷响得恰当好处,能震慑鬼蜮、能勘破虚妄、能助人清醒。
于是陈晋躺上床去,闭目养神,脑海里的思绪杂念,片刻间无影无踪。
窗外,有人影出现,躲在暗处窥视。
但陈晋似已熟睡,毫无察觉。
……
张桐在偏厅内睡了一觉,醒过来时,已是下午。
好在厅里头摆有一盆炭火,颇为温暖,不知不觉睡着也不会被冷到。
已然到了晚饭宴席的时间。
张桐走出去,探头探脑,见着不少县学同窗,以及别的相识的学子。
但没见着陈晋。
他是走了,离开了胡家庄?
而或被胡员外看重,成为了真正的贵宾?
张桐不知道,也不好找人询问。
晚宴依然丰盛,觥筹交错,甚是热闹。
这一次,不再是两个人一桌,而是八人。
坐在座位上,张秀才莫名落寞,兴致不高,吃的也不多。
期间,胡员外出现了,向众人敬酒,并道出一个令人惋惜的消息。
他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从此以后,胡家庄将不再举办春花秋华宴了。
众皆叹息。
张桐更感郁闷。
对他而言,能够前来赴宴,不止好吃好喝那么简单,更是难得的出来交际的机会。
虽然,其并不擅于此道。
可场面是提供出来的了。
张桐猛地想到,胡员外停止办宴,虽然没有道出原因,却不难猜测,定是招婿成功了。
陈晋,一定是他!
他不是口口声声说不会入赘的吗?
说一套,做一套?
又或者,胡员外给出的条件实在太好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胡员外绝非寻常的富家翁,不但富,而且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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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便有流言传出,说胡氏一家,来自京城,跟脚大得很。
这样的话,能当上胡氏女婿,哪怕是入赘,也未尝不可接受。
更何况,听说胡小姐长得国色天香,又知书识礼,是一等一的良配佳人……
张秀才的心乱了。
情绪纷乱,借酒消愁,平生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最后被胡三哥搬上马车,送了回家,依然未醒。
……
入夜,宴终人散。
白日里热闹嘈杂的胡家庄变得冷清下来,有一种孤寂幽静之意。
风雨犹未停。
像这般春雨,一旦下起来,便会没完没了的。
时辰已不早,到了亥时。
就见胡三哥一手撑伞,一手提一盏灯笼,走了过来。
来到门外,站定,举手敲了敲门:“陈公子,陈公子,你睡醒了没?”
陈晋起床,过来开门:“刚睡醒。”
胡三哥一脸歉意地道:“陈公子,都是小的错,把你忘在了这里,竟没有来叫你去赴宴,小的该死。”
陈晋笑了笑:“一顿饭而已,何必要生要死?”
胡三哥赔着笑:“陈公子果然是大人有大量,我家老爷有请。”
把伞举起,免得让陈晋淋着了。
一会之后,再度来到那个正厅上。
这里灯火通明,胡员外坐在上首处,目光灼灼,仿若换了个人。不再是笑容可掬的富家翁,而是手握权柄的上位者,自有一股威仪在。
他走下来,口中赞道:“陈公子不骄不躁,不惊不惧,这份养气功夫,着实了得。”
陈晋眨了眨眼睛:“我只是太困,一觉睡过了头。”
胡员外:“……”
不知怎地,面对眼前这位少年郎,他竟有几分琢磨不透的感觉,拿捏不住。
好生没道理。
他这一生,阅人多矣,这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斯情况。
当即问:“陈公子,你饿了吗?”
陈晋笑答:“中午吃得多,不饿。还是先去见过令爱再说吧,没见到人,不好吃饭。”
胡员外拍手道:“爽快,请陈公子跟我来,去后宅。”
陈晋便跟上去,胡三哥没有动,留在外面。
家居后宅,有女眷在,一般的人,不得邀请,是不准进入的。
从正厅去后宅,有一段廊道,道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悬挂有灯火,很是明亮。
胡员外一边走,一边说道:“陈公子,老夫有些话要说在前头,希望你莫要见怪。”
“但说无妨。”
“也许你听别人说过,说胡氏千金长得花容月貌,实则不然。小女的样子,唉,一言难尽,甚至可能会把你惊吓到。所以陈公子,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陈晋点头道:“我既然敢于孤身一人,外出游学,别的不说,胆子倒有几分。”
“甚好。老夫果然没看错人。”
胡员外喜道。
很快,两人来到一间闺房前。
胡员外伸手推开虚掩的房门,口中叫道:“喜儿,我把老师请来了,你快过来拜见。”
床上躺着一人,盖着被子,其听到声音,一骨碌起身,穿着一身宽大的绣花长裙,走到陈晋面前,有模有样地道个万福:“喜儿见过老师。”
陈晋抬眼看她,毛茸茸的,立耳尖嘴,一双狭长的竖瞳。
它不是什么美少女,而是一只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