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山望气,可知地杰。
这般地方,基本上都会有好的物产出现。
所以一开始,陈晋带陈敏来拜师,并非主要目标。对他自己而言,他是冲着云山来的。
地方物产,方方面面,单说那棵老桃树,就称得上云山一胜。众多富贵门第趋之若鹜,便是为了求得一块真正的桃符。
不过陈晋的要求高一些,那般桃符对他没甚用处。
地煞火泉则不同了。
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乃天地法则中的禁制定数,称得上“神物”一类。
虽然云山这一口地煞火泉多半是不完整的,但即使只得一脉分支,也是稀罕得很。
若能采集下来,炼化其中法韵,便有大用。
这真得是意外之喜。
陈晋并不担心云山观主在钓鱼,对方身上的情况做不得假,而且近距离感受之下,那股心神火气,的确蕴含着地煞之火的意味。
当然,陈晋也不会急着马上就冲上山去,而是继续与云山观主交谈,了解更多关于山上的信息情况。
约摸一个时辰后,该说的基本说完了,云山观主便问:“陈公子,你把令妹放在山上,可否有个明确说法?”
陈晋笑道:“没甚说法,就是让她上山拜师学艺的,看能否学到些本事。我不适合教她。”
云山观主沉默了会:“这样的话,贫道会让阿宁来教她。先前我也观察过了,令妹根骨天资或许一般,但心性不俗,可先来打下基础。”
陈晋直接道:“我既然带她来拜师,入门之后,如何教导,全凭观主作主,我不干涉。”
“那好。”
观主不禁松了口气。
说实话,陈晋带着人突然来到云山,其惊喜之余,又未免忐忑不安,拿捏不住对方此举,是要做什么。
归根到底,还是当初与陈晋交手时落败,大受打击。
面对这么一位来头神秘,跟脚不详的高人,谁都会心生提防戒备,免得一不小心,就被夺了家业,甚至性命。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陈晋真得那么厉害,再怎么小心谨慎都无用,倒不如坦诚相告了。
一番交谈下来,观主终于放心:这位陈公子,着实是个讲道理的,并非那种喜怒无常,视人如蝼蚁的凶人。
说不定,这次对于自己,对于道观,还将是个难得的机缘际遇。
不料陈晋语气一转:“观主,舍妹入门拜师,是想好好学本事,可不要学那些乱七八糟,欺诈平民百姓的做法。”
观主心一跳,忙道:“唉,这都是贫道的问题。我醉心于修行,又出了岔子,对于道观的俗务无法兼顾,便都交给大弟子云诚来主持。我这位大弟子品行是不差的,一心想要把道观做大,故而交际不少,又招揽好些道人来做事,使得良莠不齐,并出了褚道人这等道门败类。贫道上次回来,便已勒令云诚进行自查,不许再让人打着道观的旗号,在外面横行霸道,招摇撞骗。”
陈晋点点头:“水至清则无鱼。只是让我遇到,便不愿袖手旁观,得做过一场。”
“明白的,贫道年轻时,亦是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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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谈完毕,陈晋出来,见云山观主的两个男弟子云诚和云逸都恭恭敬敬地站在院子中静候着。
云宁和陈敏在另一边窃窃私语,时不时笑出声来,很是融洽的样子。
看到陈晋迈步而出,云诚和云逸两个,一脸惊奇地打量起来。
难不成,这一位也是被师父收为弟子了?
可看着又不像。
云宁走过来,介绍道:“此为陈晋公子,小敏的堂哥。”
云诚年过五旬,老成稳重,做个稽首,算是见礼了。
云逸则要年轻不少,才三十出头,眨了眨眼睛,直接问:“陈公子,吾观你神清骨秀,资质不俗,师父为何不收你为徒?”
云宁忙道:“二师兄,陈公子乃读书人,要考功名的,如何会出家学道?”
为避免落一个乱嚼舌根的坏印象,关于陈晋的情况,云山观主和云宁都守口如瓶,并未随便对外说出去,包括云诚和云逸,也不知情。
云逸道人朗声道:“读书考功名,哪有修仙求道好?陈公子,你不如拜本道为师,共求大道。”
陈晋:“……”
云宁:“……”
挂在内院门楣下的灯笼蓦然亮起,传出云山观主的骂声:“云逸,你在此胡说甚话?陈公子乃……乃是道观贵客,岂会随便拜人为师的?你速速道歉。”
陈晋笑道:“无妨。观主不必动气,我观云逸道长心无城府,性情直率烂漫,却是个好的。”
听到这话,云逸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道髻。
云诚看待陈晋的目光则多了几分意味。
能被师父尊称为“贵客”的,自不会是一般人。
在根水县,赵家乃是炙手可热的新贵,可云诚收赵家小公子为记名弟子,师父都懒得出面。
相比之下,由此可知,陈晋的身份要高得多。
至少师父是这么认定的。
但这件事着实蹊跷古怪,陈晋兄妹明明来自那陈泽乡,并非从州郡,而或从京城来的人……
云诚忽地想到上一回,师父分神前往陈泽乡的事。
“心神已动,不得不动。”
两者之间,定然存在着诸多关联。
只是师父没有明说出来罢了。
师父不说,作为徒弟自然不该多问,那便将陈晋视为贵客接待便是。
陈敏拜入云山观主门下,等于飞上了枝头。对于这事,她得返回家去报喜,免得爹娘担心。
因为陈晋要留在山上,云宁则主动请缨,负责帮忙送陈敏坐着驴车回去。
旺财也一起走,兼职当车夫。
这一天时间过得快,入夜。
被安排住在内院房间的陈晋处理完些琐事,略作收拾,来到院中,对着那盏挂在老桃树下的白皮灯笼说道:“观主,走吧,咱们上山去瞧瞧。”
“好。”
灯笼火光化作一只眼睛,整盏灯笼飘然落下,正好落在陈晋的手中。
陈晋就提着灯笼,走出院子,往高峻的山峰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