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姬寒才真正感觉到了自己是一个吸血鬼，在此之前都没有什么实感，更像是在一场剧本杀中扮演这个角色。
直到被好似来自灵魂深处的饥饿感从睡梦之中惊醒，连意识都险些被对鲜血本能的渴望剥夺，确实能让人深刻理解，吸血鬼为什么是吸血鬼。
“赶紧让凯伦给你送几个人类过来吧，不然这是真的有可能被饿死的哦。”
出言提醒的人居然是13B，但因为它之前的态度，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句话到底带着几分真心，又是否有些不怀好意。
即便如此，3S在此刻也跟13B抱着一样的想法。
再说了，姬寒身为一个吸血鬼，吸血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嗯。”姬寒轻轻应了一声，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必须先把这股欲望压制下去，他才有行走的能力。
又过了许久，姬寒睁开了双眸，那股食欲被彻底抑制住了，门外也恰到好处的响起了极有规律的敲门声。
姬寒眼眸轻抬，凯伦？他记得她上一次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的。
看来那几脚，给她长了不少记性。
“进来吧。”姬寒轻声道，声音有着几分嘶哑。
他声音不大，但吸血鬼的听觉远超常人，凯伦自然听得见，这才依言打开门走了进来，向着姬寒走去。
姬寒偏头望去，凯伦还是穿着那一套华贵的女仆装，只不过变了一个发型，相比之前多了几分温婉，本来精致到有些锐利的眉眼都显得柔和了下来。
臣服吗……
姬寒神色淡淡，他不觉得凯伦这是臣服，更多的只是在表达一個态度。摆正了自己的身份，在他面前收起了过去可能存在的小心思。
很识趣。
凯伦也看着姬寒，脚步微微一顿。
她知道此刻姬寒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没有想到令无数吸血鬼丑态毕露，甚至沦为野兽的鲜血渴望，在姬寒这里好似不存在，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只见姬寒浑身香汗淋漓，显然刚刚经历了一件不太美妙的事，连发丝都被打湿，一缕黏着一缕，贴在泛着淡淡红晕的脸颊上，明媚得不可方物。或许是因为太热的缘故，姬寒倚靠在床头，长袍被随意的撩开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让人怎么都不可能忽略……
凯伦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因为欲望被调动起来，想要将其压制下去本就是一件艰难与折磨的事。她顾不得太多，只能赶紧低头，酝酿了许久的优雅与柔和在这一刻直接破功。
不知廉耻……
凯伦暗暗想着，觉得姬寒或许天生就应该是一个吸血鬼，因为才成为吸血鬼短短数天，就已经抛弃了过去作为人类的如此之多的东西。
姬寒知道凯伦低头是在干什么，但他不在乎，而是注意到了她手上捧着的一套衣裳，再想到她看见自己的模样，似乎并不震惊，就明白了凯伦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这么一想，姬寒还是把长袍拉拢了一些，至少遮盖住了许多细腻的肌肤，道：“抬起头来。”
凯伦不敢违抗，缓缓抬起头来，彷佛接下来要看见的是什么不可名状的怪物一样，直到发现姬寒勉强穿好了长袍，才悄然松了一大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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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寒轻抬下颌，示意凯伦抱着的衣裳是什么意思。
凯伦微微躬身，在顷刻间恢复了身为一个女仆该有的姿态，恭敬道：“少爷，宴会要开始了，您该出场了。”
姬寒瞬间了然。
对他而言，这场宴会应该正是“吃饭”的时候，不然凯伦不会到来的这么及时。
姬寒微微颔首，双手支撑着床头，从床上缓缓站了起来，但才向着床边走了几步，双腿就是猛地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倒下去。
凯伦呼吸一滞，脑海里骤然闪过许多念头，最清晰的莫过于姬寒这是不是故意的，只要她触碰了他，他就会以她冒犯主人为由，再度羞辱她？
实话实说，凯伦对此已经有了些许心理阴影。
但这么想着，眼看着姬寒就要栽倒在地上，凯伦身体还是先一步动了起来，连衣裳都顾不得了，冲上前去接住了姬寒，把他稳稳抱在了怀里。
不过下一刻，凯伦就把姬寒放回到了床上，触电般松开了手。
姬寒坐在床边，脸上的表情有着几分心有余悸，这是假的。但刚刚的摔倒，确实不是他刻意为之。
而后，姬寒望向了凯伦，勾了勾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凯伦熟练的单膝跪倒在地：“我弄脏了少爷的衣服，请少爷责罚。”却是闭口不谈这件事。
姬寒发出了一声轻笑，然后声音骤然冰寒下来：“回答我。”
凯伦已经见过了姬寒的数次变脸，虽然还是有些猝不及防，但多少有了几分应对的经验，柔声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是吗？”姬寒的声音重新流露出了几分笑意，情绪变换之快，令人捉摸不透，“那就功过相抵，我不怪你。”
“多谢少爷。”
“去把衣裳拿过来吧。”
凯伦起身，将为了接住姬寒，情急之下丢掉的衣裳拿了起来。
姬寒的卧室被佣人打扫的一尘不染，就算衣裳掉在地上，也不会变脏，但即便如此，也应该换一套新的。
可凯伦已经明白了，姬寒要的不是她的照顾，而是绝对的服从，他说什么，她就照做什么，最好不要有自己的想法。
于是，凯伦沉默不语，只是把衣裳递了上去。
姬寒嫣然一笑，那微微上挑的妩媚眼角好似带上了一分狐狸般的狡黠，彷佛看穿了凯伦的内心所想，没有接过衣裳，而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上了凯伦的脸颊，掌心带着他的体温，在凯伦脸上微微摩挲着，又突然间不轻不重的轻拍了几下。
“凯伦，我很高兴。”
熟悉的夸赞，凯伦却生不出一丝欣喜，她知道这是姬寒又在尝试着驯养她。
凯伦只觉得羞辱。
忽然，她的耳边响起了姬寒轻笑的话语：
“凯伦，你来为我穿。”
血红的长袍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