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接下来婢女告知蛮清欢,说是驸马爷下衙,街头撞见了武定侯世子沈言和他的一帮国子监同窗。
听闻府上办赏梅会众子诗兴大发,不请自来凑热闹,公主驸马一商量,索性将这席面办在了园子里,席间开个诗会,吃吃喝喝写写诗也是一件雅趣。
当然,这雅趣只限于年轻男女,各位夫人的席面摆在水榭里,正对着大戏台,吃席看戏两不误。
蛮清欢汗一个,自己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二姐姐和晋沛时见面啊!
不过今日闺秀颇多,晋沛时未必能够从众多闺秀中,一眼瞧见二姐姐,只要自己拦着别让她有出众的表现。
不过很快蛮清欢就发现自己多虑了,进园入席每位女眷发了一顶带白色面纱的幂篱。
带上幂篱透过薄薄的面纱,别说对面桌上的少年们,就是桌上的菜色也变得朦胧起来。
不由感叹长公主究竟是长公主,思虑周到又新颖。
婢女们还在环佩叮当的上菜,诗会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了。
以菜为题,每个人根据自己面前的菜色做一首诗。
少年那边有人先起了头,一道普通的炸春卷,在少年口中变得美轮美奂。
少年作完就轮到女子这边,蛮清欢不动声色的,把自己面前的菜色不断的拨到旁人眼前。
不错,她不会作诗。
琴棋书画可以下功夫苦练,可作诗这种事,需要长年累月知识的积累,那十年中征战不断,又要时时提防旁人的算计,那样的情况下,能够抽出时间来苦练琴棋书画,已经是很难得了。
看书,那种时刻,就算有兴致看书,只怕也是兵书。
前两天苏氏倒是给了她几首诗,叮嘱她背熟了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那几首诗都是风花雪月,眼前的这一盘盘菜都对不上号。
然后她左右两边的闺秀面前堆满了菜肴,就她这一亩三分地空着。
然后上菜的婢女看见这块空空如也,不断的把菜色望空地上填。
蛮清欢:“……”
大姐要不要这么热情啊!
于是继续锲而不舍的将菜色往两边挪。
嗯,工作强度还是蛮大的。
“噗!蛮清欢你这是不饿呢?还是准备逃避作诗呀?”
李婉素清越的声音在园子上空飘荡。
适才在梅园沈雅姗的挑拨,叫她暗搓搓的记恨上了蛮清欢这个,不懂欣赏她舞技的贱人。
正好,今个整个宴席上就蛮清欢一人穿了一身紫,给她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作诗?”
沈雅珊也凑过来踩一脚,“蛮三姑娘将门虎女,射个箭还差不多,作诗……”
眸中露出讥讽,以袖掩唇轻笑两声,话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对面席上的沈言紧抿薄唇,深邃的眸中怒意翻滚。
自己放在心尖辗转反侧,舍不受一点委屈的姑娘,她们竟敢随意欺辱。
少年敛目压下眸中怒意,端着酒杯站起来,薄唇轻启,“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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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完,锵的一声,将酒杯掷于桌面。
“好!”
少年人们拍案而起。
沈言的声音并不慷慨激昂,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病中的孱弱,却并不妨碍激起少年人身体中流淌的血性。
甚至晋沛时这个公认的京城第一大纨绔,端着酒杯,激动的站了起来,仰首一杯酒下肚,高声念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念完大手一扬,酒杯被豪气的掷于地,“人生若得如此,当此生无憾!”
蛮清欢惊讶,原来晋沛时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整日只知醉生梦死的纨绔子弟,心灵深处也蛰伏着一腔滚烫的热血。
她毫不怀疑,此刻若是胡虏来犯,他一定会第一个拎刀冲上去。
透过薄纱少女深深的凝望着,对面那面无血色的少年,一首诗就不动声色的,挑起在场所有的少年。
这份深沉的心思……
无论哪位皇子能得他辅助……只可惜天妒英才啊!
君子六艺,只时下书生,把精力花在了四书五经上,骑射功夫大多是撂开了。
然,国子监的学生们除了学习四书五经,骑射也是必学科目,技艺未必有多精湛,一般还过得去。
于是有人开始提议射箭比赛。
男女各组成一队,双方推选选手参加,不管男队女队,只要赢对方一轮,就能指定对方某位成员,按要求作诗一首。
特别说明,这指定成员不包括射箭的成员,当然,如果对方愿意也未尝不可。
这一条特别说明,又是沈言加上去,理由是不能让人费力又费脑,其他人却坐享其成。
李婉素、沈雅珊各自暗暗磨了磨牙,这病秧子分明就是为蛮清欢那个贱人打掩护,这贱人还真是下贱,连个病秧子都不放过。
不管两人心中如何的恼恨,只能咬碎钢牙和血吞,不然留下善妒、小鸡肚肠、没有容人之量的坏名声就不好了。
在场的少女武将家的不在少数,最后组成的队伍,竟比少年人那队还多一人。
“你们来我退出!”
原本她就是被推进队伍中的,能够退出求之不得,毕竟早就打定了主意今生一定要平庸。
“不行!”
又是李婉素、沈雅珊出来反对。
“你不觉得这个比赛因你而起吗?”
“就是,你不参加你觉得合适吗?”
蛮清欢表示,非常的合适。
少女双手一摊,“我们这边多一个人,那么两位觉得谁退出比较好?”
不是不许她退出吗,那么这个恶人就让她俩去做好了。
李婉素眸光一转,指着一位姑娘嚣张道,“马聘婷你退出。”
李婉素才不怕做这个恶人,父亲是手握重兵的安阳侯,皇后不在中宫,连凤印都是她的姑姑李德妃,和万贵妃共同执掌。
在京城除了公主,她是为数不多的,可以横着走的贵女,人人只有巴结她的份,她还怕得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