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山下。
旁边石碑上,刻着“西湖书院”几个大字。
下面铭着两行小字:
“学问勤中得,萤窗万卷书。”
洛子君驻足观看了一会儿,方继续向前,拾阶而上。
山中幽静,只能听到鸟儿的叫声。
抬头望去,那书院大门清晰可见,古朴而简陋,上面油漆已经剥落,仿佛隐藏在山中的一座幽静寺庙,毫无外城第一书院的派头与张扬。
他记得那个世界里,即便是一些最末流的学校,大门也修建的高大威武,奢华大气,令人望而生畏。
洛子君继续向上走去。
与此同时。
在书院的议事阁中,长案前的几人正在争吵着。
“有什么过分的?”
“人都还没有来报到,为何不能取消?”
“你们趁老夫出城不在,直接录取,连录取通知书都发了,这难道不过分?老夫好歹也是今年招生的老师,是由副院长亲自挑选的,你们这样做,根本就没把老夫放在眼里!”
屋里放着一张长桌。
桌前,一名身穿儒袍的银发老者,正满脸涨红地在吵闹。
另外几人都在劝说。
“韩老,不是咱们不等你回来,实在是不知道您老什么时候会回来。我等都去副院长那里问了,以为你最迟还要下个月才回来,所以才决定先签字录取。”
“那少年的文采,我等都经过了很谨慎的商讨,足以破格录取。”
“咱们绝非是对您老不尊重,实在是这几年好学子太少了,那临风书院前年,去年,都先我们一步,把几个县的才子破格录取抢走了,今年又刚录取了两个。”
“若是等到下月院试,只怕是来不及了。”
那银发老者名叫韩三知,在书院中教书育人三十多载,德高望重,所以才被副院长赋予招生重任。
其他几人虽然也都是招生成员,但比他资历要浅的多。
此时见他发怒,自然都很忐忑,连忙解释。
“什么狗屁来不及了,就算来不及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破格录取!人家临风书院破格录取的,都是远近闻名的才子,你们破格录取的这个人,谁听说过?嗯?”
“我西湖书院建校这么多年,一直比其他书院都要高一个台阶,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宁缺毋滥!”
“花钱买来的,找关系进来的,老夫就不说了,老夫也管不了。但这破格录取,关系到我们书院的名誉,关系到我们这些招生老师的名誉!一年就两个名额,哪能随便乱用?”
“你们若真要破格录取,得让老夫心服,得让书院其他老师和学子心服!不然,到时候让他进来,徒惹全校师生笑话,惹其他书院笑话!”
韩三知吹胡子瞪眼,非常生气。
“院试进来,至少需要秀才二斗的才华,免院试破格录取的,至少也需要秀才三斗的才华,那小子有吗?就凭着那两张试卷,老夫都看不出来,你们能看出来?”
这时,旁边一名瘦高的中年人连忙陪笑解释:“韩老,那少年还写有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见’的诗,以及那‘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那两句话。”
“对,那两句话实在是……”
“啪!”
韩三知猛地一拍桌子:“那首诗和那两句话,是不是那小子做的,还有待验证!你们最起码也该验证完,再发录取通知!如此冒失,若是对方抄袭的,到时候一验,哗!秀才一斗!你们该如何交差?让老夫跟你们一起丢脸?”
几人见他如此动怒,相视一眼,都很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再劝说。
“韩老,事已至此,录取通知书都已经发了……”
“发了就再收回来!怎么了?你们害怕丢人,老夫亲自去收!”
韩三知直接站了起来。
但他也知道,自己这是恼怒之下冲动说的话,若是真要再去收回来,对书院的名誉影响可不小。
他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沉吟一会儿,忽地想起了什么,随即起身,走到角落里的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试卷,低头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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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
他抬起头来道:“非是老夫故意为难,实是破格录取这件事,绝不能随便通融。这样吧,那少年若是今日来了,那就先让他做一遍这张试卷,然后再带他去验证那首诗和那两句话的真假。若是他的才华可以达到秀才三斗,我们就当场录取,为他办理入院手续。若是无法达到,那就由老夫亲自劝说,让其主动放弃。”
“至于补偿,老夫自会让他满意。他若要骂,就让他骂老夫一人便是。”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
本来还想劝说,但见这位老先生一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想到这位若是坚决不同意,只怕那边也不敢制作学子铭牌,毕竟这位老先生也是招生一员,拥有否决权。
想到这些,几人只得无奈一笑,同意下来。
“那就依韩老的意思吧。”
“先让他考试一下,看看真实本领。”
“至于这试卷……”
几人走到桌前,低头看着,又与这位韩老商议了一会儿,确定了考试的内容。
正在此时,一名守卫来报:
“诸位师长,袁老师引了一名少年前来拜见,说是这次咱们书院破格录取的新学子,名叫洛子君。”
几人神色一动,来了!
“让他进来!”
韩三知吩咐了一声,立刻坐下快速研墨,提笔在试卷上划掉了几题,又重新写上刚刚几人商议好的题目。
名叫上官朝的瘦高男子,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韩老,这托物言志一题,怎么空空如也,不给个话题,或者提示?”
韩三知瞥了他一眼道:“老夫就是要看看,没有条条框框,他能写出什么样的文章来。怎么,此人是你最先推荐的,你怕他考不过,让你丢人了?”
上官朝尴尬一笑,没再说话。
正要说话时,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韩三知继续低头写着。
其他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门口。
首先进来的,是书院的袁芒袁老师,他才是第一个推荐洛子君的人。
接着,一名身穿儒袍的清秀少年走了进来。
几人心头暗赞:这少年倒是长的一表人材!
“韩老,诸位老师,这位就是此次咱们书院破格录取的学子洛子君,我带他来落印。”
袁芒笑着道。
然后又介绍道:“子君,这位是韩老,这位是上官老师,这位是……”
“等等!”
韩三知抬起头来,打断了他的话,冷着脸道:“老夫今日刚从外面回来,破格录取这件事,还有待商议。”
袁芒一愣。
上官朝连忙把他拉到一边,满脸尴尬地低声解释起来。
袁芒听完,顿时一脸愕然。
“这……”
“没什么这啊那啊的!”
韩三知写完了最后一题,站了起来,目光淡淡地看了门口的少年一眼,道:“洛子君,你那考取秀才的试卷,老夫也看了,有自己的见解,的确有些真才实学。不过想要被我西湖书院破格录取,没有那么简单。”
洛子君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韩三知又道:“进入西湖书院的通道,你应该也知道。大多数就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通过院试考核,达到秀才二斗,才能被录取。另外一条路,那就是无需院试,提前破格录取。这一条路,至少需要达到秀才三斗,才有资格被破格录取。你明白老夫的意思吗?”
洛子君道:“不明白。”
随即又道:“学生只明白,昨晚你们通知学生,说学生已经被录取了,还发去了录取通知书,让学生今日来报到。”
屋里的人顿时有些尴尬。
韩三知也有些尴尬,“咳”了一声道:“那老夫就说明白些。你今日需要先通过考试,然后再经过才气宝石的验证后,才能真正被破格录取,这下明白了吗?”
洛子君顿了一下,这才点头。
“晚辈明白了,你们这是要反悔,是这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