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号这个特殊的时间,余切把《大撒把》初稿交到《十月》编辑部。
十号是《十月》的发刊时间,现在递交的稿子,最早下个月就能上。
余切“每个月交一篇中篇小说”的豪言震撼了全出版社,这是一个远超同时代作者的创作速度,马识途写《夜谭十记》用了几十年,余切花了一个月。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王世民看到余切带来的厚厚一叠稿纸,从文件夹中拿出来掂量,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恐怕是我见过写小说最快的人了,我还不知道你到底写的怎么样?”
“但是,就光凭这个速度,我也会想办法让它出版。”
王世民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看完了小说,他没睡觉。然后传给编辑部其他人,王世民自己觉得很满意,但他害怕过于乐观,让其他人也来评价。
大伙儿轮着看,一页页稿纸先后的传递到不同人手中,最终都得出了较高的评价。
“黄修几,你是中文系的大师兄,又是搞文学评论的,你来评价他这小说怎么样?”王世民点名道。
黄修几说:“这个小说本身没问题,又对上了现在热门的留学话题——我们大陆本土的留学生文学,是从78年派出那几百个人才开始的,但是,他们写的国外就像桃花源,而他们活在了天堂,好像他们一来就受到了外国人无理由的喜爱,余切这个提供了另一个底层角度。”
“还有呢?还有其他意见没有?”
于是,又有人参与进来,这次提的是余切故事中写的“顾颜作为谈判团队的翻译”,参加中国zf和德国大众的谈判……他们不知道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
还有人提出,伟光正的男主角顾颜是燕大的,另外几个出国刷盘子的大学生的院校全是外国语、外经贸……是不是影响不太好。
针对这些疑问,编辑团队一个个去求证,最后发现基本符合事实。
八十年代,国内最好的两所大学在世界大学排名上,和埃及开罗大学差不多……可想而知毕业生们的学历并不受美国所认可。而写出留学生文学的留学生们,往往在国外进一步深造镀金,这个深造后的履历是被西方国家所认可的。
他们和凑个机票钱就开始刷盘子的底层留学生境况截然不同,堪称是进退自如。
尽管合资企业这个概念,是美国通用提出来的,然而笑到最后的却是德国大众——已经进入到“如何成立”而不是“是否成立”的阶段了。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另几个角色的大学是相对不出众的外国语外经贸等等,因为这些大学有出国名额。
是的,出国需要名额,八十年代有些学霸,会仅仅因为该大学是否有留学名额,而选择该大学入读。
当时有个叫唐骏的年轻人,后来成为初代“打工皇帝”。这个人没有背景,于是为了要出国名额,天天跑到外交司的领导那蹲点,“领导您好?”“领导您吃了吗?”“领导今天过的怎么样?”
最后领导烦不胜烦,“年轻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出国,我没有名额了。”
“给你,去吧。”
——王世民激动的无以复加啊,他说,“余切的小说比之前又有进步了,他的事实是基本严谨的,又发挥了他幻想的长处……是的,只剩下顾颜这么一个幸运儿,但难道不应该这么幻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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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颜就活在我们的身边,他是个平凡的知识分子,做好事,得好报,对生活中的不幸没有怨言而去行好事……我认为这篇小说的积极性超越了伤痕文,他弘扬了人间的真善美,他的幻想才实质性的给了人力量!”
西语翻译者赵德明提出:“能不能把《外国文学研究》那篇《拉美现实主义》刊登在我们《十月》中?”
“这是当然,一定要登上去,要狠狠的批判刘芯武,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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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九,大寒,适合打扫,祭祀,针灸,馀事勿取。
燕大的学生已经少了很多,但凡是本地人的,都已经想办法回了家,连雪都停了。
都特么回家了啊~就我留在这。
余切家里发来信件和包裹,寄来不少衣服和干果,他爸叮嘱孩子燕京官大庙大,遇事多小心。他妈妈则抱怨,自从余切写小说出了名,厂里来托人说亲的太多,烦的受不了。
嗨。这到底是炫耀呢,还是炫耀呢,还是炫耀……
余切索性在这一天选择休息,回复读者写来的信件,主要是《军文艺》的。
作为最早成立,也是发行期刊数量最多的文学杂志,《军文艺》在最艰难的岁月中,也能正常发行。
他们当然不会在乎这一点小风波。
新一期的《军文艺》有余作家寄给战士们的信,它果然被选出来刊登了:
“当我提笔写下这封信时,心中是无尽的敬意与感慨。我能在这里有一张安稳的书桌,正是你们行走在战场最前线所守护的。”
“我的工作是记录与传递情感,而你们,则是将情感化为行动的英雄。我无法亲身感受到枪林弹雨的紧张与危险,但我可以想象到你们是如何的坚韧。”
“我想对你们说,祖国记得你们,人民感激你们……我永远和你们站在一起。”
这是余切的真心话,他确实和战士们站在一起。
之前给他寄信的战士李海才十九岁,高中毕业不久,比余切还小。
余切写了一封信,寄到《红岩》编辑部,说了自己现在的境况,希望在《红岩》刊登《未婚妻的信》之后,这部小说能被《军文艺》所转载。
这部战争小说,其实要在《军文艺》上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八十年代的小说要得到转载,需要同时得到作者和原刊物的同意,有一些特别优秀的小说,原刊物会特意推荐小说到其他刊物去转载,这就不容易了,而余切正是想黄兴邦来帮忙做这件事情。
没想到这天之后,余切又接到《十月》刊的消息,这事儿相当急,是直接借京城出版社打的电话来燕大,然后转到了余切这里。
有几个穿着军装的同志来了,他们是总zz部宣传部的,要问余作家一些事情。
艹,难道老子要被调去慰问前线?余切有点懵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