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西城。
宣德坊,贺府,东北角绣楼。
西边厢房是贺萧萧闺房。
房间里外的色调以绿色为主,绿色的窗纱随风轻拂,带来一丝午后的清新。绿色的地毯柔软舒适,踩在上面仿佛能感受到大自然的温柔。绿色的珠帘,就连床榻上的被褥和枕头,也是淡淡的绿色,让人仿佛来到了一片生机盎然且又恬静的世界。
客厅的布置,简洁而不失雅润,墙壁上挂着几幅精致的字画,这些作品或是贺萧萧亲手所绘,或是她精心挑选的名家之作,每一幅都透露出她对书法艺术的热爱和鉴赏力。字画的墨迹清新,笔锋流畅,与房间的宁静氛围相得益彰。
在客厅的一角,摆放着一张古色古香的琴桌,桌上静置着一把精致的古琴。琴身木质温润,琴弦紧绷。
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贺萧萧喜欢在这里练习书法,她的字迹娟秀而有力,每一笔每一划都透露出她内心的宁静和对美的追求。
客厅的中央,有一张棋桌,上面常摆放着一副围棋。贺萧萧喜欢在闲暇时与自己对弈,棋盘上的黑白棋子错落有致,是没有下完的残局。
“姐,我回来啦!皇宫真的好大呀!爷爷带着我去逛了御花园,咱们的花园比起来就和小土丘差不多……”
此时贺萧萧才刚午睡起来,穿着一套她很喜欢的绿底百花对襟长裙,坐在床尾的梳妆台前,兰香正对着菱镜为她梳妆,房间中小几上铜制香炉里,还在冒着清香的烟雾。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贺萧萧看着风风火火撩起珠帘飞奔进来的一团火红,也不由眼前一亮。
只见贺娇娇梳着一个简单的双环髻,发髻上插着几支红色的簪花,簪花上可能还挂着细细的金色流苏,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轻轻摇曳。身着一件红色的对襟窄袖襦衣,衣襟处绣有精美的金丝花纹,领口和袖口镶着精致的花边。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系的红色腰带,腰带上缀满了晶莹的玉珠和小巧的金铃,行动时发出悦耳的铃铛声。下身穿着一条红色的高腰长裙,裙身上绣有大朵的牡丹花,花瓣层次分明,色彩斑斓,裙摆宽大,行走时如云如雾,轻盈飘逸,透出一丝少女的娇柔和活泼。
脸上妆容清淡,眉毛修长,眼角微微上挑,额头和双鬓还有一丝汗光,唇上涂着淡淡的胭脂,一张一合,与她的衣服相呼应,更显得气色红润,充满活力。
贺萧萧认真打量了一番,便偏过头去继续梳妆,朱唇开口道“妹妹,莫要这么急躁,你这身衣服真好看,姐姐都看的眼花了。”
兰香也是被惊艳到了,一边帮贺娇娇挽着发髻,一边羡慕着道“哇,进了趟皇宫,还得了这么一身漂亮衣服,二小姐,婢子也看花了眼哩!”
贺娇娇闻言大眼睛都笑的眯成一条线,搬过绣凳坐到贺娇娇边上,搂着贺萧萧的腰将下巴搭贺娇娇削肩上娇笑道:“嘿嘿,花姨娘送我的,她以前都没穿过,一直在花爷爷那里收着,现在也不喜欢这么艳的了,就送给了我,我就很喜欢,直接换上了!”
红梅这时满头大汗的跑进来挑起帘子扶着门框,望着贺娇娇喘息道:“二小姐,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奴婢都跟不上你了,夫人叫你过去,有事和你商量呢!”
“哎呀,二小姐,别捣乱,头发又乱了!”贺娇娇闻言抱着姐姐贺萧萧幌了一下,兰香还没固定好的发髻又散乱了下来,无奈地只能从头开始。
“红梅,母亲叫我什么事?不急,我先给姐姐弄个头发。”贺娇娇说完便不搭理红梅,站起身来。
“姐姐,不是我说你,你头发又黑又长,就这么用巾子扎起来,披在身后,配合你这修长圆润的身材,很是好看呢!反正也就呆在家里,弄啥发髻呀!”贺娇娇不依不挠,站起来轻推开兰香,将贺萧萧的头发拿起来抖直,从两鬓把散乱的鬓发也拢在一起,分成均匀的两股,先打一个发结,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条红色丝巾,然后在脖颈处用丝巾将其扎住,打了个蝴蝶结,然后从桌上拿起一对金丝葫芦扇面翠玉梳钗斜插在束起的发结上,一个简单的发型就弄好了!
颇有宋代女子柔净飘逸之美!
贺娇娇侧过身子,掰着贺萧萧肩膀扭过来仔细打量,满意的点点头,调笑道:“这位小姐,真是好美,就这么简单的发型,让本公子很是心动呢!不知可否婚配,本公子八台大轿将你娶回家可好?”
但见到姐姐眼神呆滞一副有心事的模样,不由坐下来拉着贺萧萧的手摇了摇奇怪道:“姐姐这是怎么了,莫非有什么心事不成,怎么突然发起呆来了?”
这时兰香正好端着茶盘进来,听见贺娇娇的疑问,望了望贺萧萧,便为两位小姐摆好茶杯,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大小姐呀,赐婚旨意到了,是武定侯府三公子,估摸着啊,是在发呆想郎君呢,夫人过来说了这件事,大小姐连下棋都心不在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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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萧萧闻言,回过神来,有些羞恼道:“兰香,你怎么也多舌起来了,谁想郎君了,我只是,只是不想嫁人罢了!”
说完将手从贺娇娇手里抽出来,眼神莫名地看了眼贺娇娇,面尴尬地搓起锦帕来。
贺娇娇一看这情况,自以为被兰香说中啦,当即捂着嘴笑起来:“哼哼……姐姐原来是个害嫁的呀。”
红梅等气顺了,便走到贺娇娇身后,靠着梳妆台,双手捧着自己的下巴,歪着头皱褶细眉嘀咕道:“侯府少爷耶,也不知道凶不凶哦,大小姐会不会被欺负,这可是京城里头顶大的门第了,纨绔子弟居多呢!”
贺娇娇听到,当即站起来,转身对着红梅的脑袋就敲了个响亮,气呼呼道:“死丫头,说什么呢!不会说话就一边呆着去,真真是……真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然后转身看到贺萧萧,发现姐姐果然脸色难看起来,于是蹲下来抱住贺萧萧手臂,正色道:“姐姐,咱们家可不差,真要是个纨绔子弟,看妹妹带着花姨娘还有花爷爷一起去收拾他!两个半大高手,就问他怕不怕,哼!”说完抬起一只手,握着小拳拳使劲挥了挥。
贺萧萧见这一个两个的,为她操心,心里着实越是难受起来,望着贺娇娇,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母亲既然想要妹妹做媵,和她一起嫁过去,这让她感觉很难接受,妹妹虽然是庶出,这个年代,嫡庶之间区别之大宛若鸿沟,但是以她们家的门第,嫁到一个中人之家为正妻是完全可以的,媵虽属于贵妾,但毕竟不是当家主母,身份地位相差悬殊,比起以色侍人的妾室来看,无非就是不可随意欺辱而已,实际无甚差别!
想来母亲叫妹妹去,就是说这个事情了,罢了,我就不说了吧,实在开不了口!想到这里,贺萧萧轻轻拍了拍贺娇娇的发髻,柔声道:“妹妹,不必担心我,皇后已然赐婚,是好是坏也由不得我,父亲母亲也做不得主的,我自做好我自己便是了,母亲叫你过去,你便去吧,莫让母亲久等了,有什么事,可别和母亲生气……罢了,我和你一起去吧!”说完站起身来。
贺萧萧思来想去,还是和妹妹一起去面对的好,有自己在身边,看能不能劝劝母亲,回心转意,何必如此委屈妹妹去为自己固宠呢。
贺娇娇虽然大大咧咧,但也不完全是没脑子的,终于发现姐姐貌似有些不对,但是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动脑子这种事情,实在没有练武有意思!
当两人来到李夫人这里,花姨娘也在场,毕竟是生母。
不过花姨娘也是刚才知道,打算通过东厂安排人特意去了解一番李泽洲情况,她对武定侯府的地位是很了解的,所以倒是没多大意见。
贺娇娇也终于知道了姐姐哪里不对了!
“母亲,你的意思是让我和姐姐一起嫁过去?”贺娇娇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李夫人。
正当李夫人和贺萧萧都觉得贺娇娇要生气时……
花姨娘也打算开口劝慰。
贺娇娇却诡异的安静地坐下来,低着头眼珠子转了转,心里狠狠地想着码头上那潇洒的背影,默默地为他默哀:“苏家的少年郎,你终究与本小姐有缘无份,还是姐姐重要,我要去保护姐姐了!”她已经从父亲嘴中得知那位少年的身份,大富之家扬州首富兼皇商苏家家主苏林和之子,苏邶望。
贺娇娇抬起头满脸笑意地带着羞涩娇声说道:“那就听母亲的,我这辈子都和姐姐一起,保护姐姐!我也很期待这位侯府郎君能不能禁得住本小姐的粉拳!”
李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花姨娘也有些诧异,这越来越不像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了,她要不是被贺沐时迷住,可不会做这劳什子姨娘。
贺萧萧则心里不是滋味,妹妹心里一直想着保护她,她定要护其周全,贺萧萧从小到大都是严格要求自己做一个优秀的闺中女子,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但是总归是多学一些,母亲也是有意培养她做为一个后宅大妇,她相信哪怕现在是盲婚哑嫁,她也有很大把握能够让自己的丈夫好好对待自己!
但贺娇娇接下来的话就让她们又坐如针毡了。
“姐姐,我到前面探探路!先去看看未来夫君到底什么成色,可别真是个银样蜡枪头的!那妹妹可不会惯着他哦,嘿嘿!”贺娇娇满脸坏笑,真打算想个法子去见见这个武定侯府三公子。
“不可!”
堂中众人皆是大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