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蒙古国,基础设施肉眼可见地变差,柏油路变成土路,有的地方甚至根本没路,只能在大草原上开车,好久都找不到一个加油站或服务区。那些可降解的垃圾就随手丢掉,不可降解的留着好久才能在服务站丢掉。
相比之下,路明绯感叹还是国内好,基础设施建设杠杠的。
虽然条件越来越艰苦,但是路明绯好歹有目标,提前设定好了的那几个坐标,她只需要跟着导航走就行了——直到不论是磁场干扰还是什么东西让GPS彻底失灵,那时如果出了问题,就只能像上辈子那样全凭玄学之力了。
“整个蒙古国就乌兰巴托一座城市,是吧?”路明绯忍不住抱怨。
他们在乌兰巴托找了一家不错的酒店,舒舒服服修整了一夜,补足了一路上缺失的睡眠,吃好喝好补充了大量物资,预估第二天就能进入俄罗斯境内。
他们有准备合法的护照,以备边境上的审查。护照上他们都是日本人,一个叫宫本樱,一个叫橘右京,路明绯合理怀疑酒德麻衣多少动用了点在蛇岐八家内的关系,不然姓氏不可能恰好是这两个。
好吧,楚师兄是牛郎,我是Sakura,真是棒极了,一定是小魔鬼的玩笑...路明绯忍不住幽幽地想,觉得这辈子没看到恺撒老大和楚师兄党牛郎,真是一件可惜的事——虽然她并不觉得阿卜杜拉·阿巴斯当牛郎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她一直对这个名字有点PTSD。
“嗯,很不幸,但确实是这样,这座城市里有这个国家将近一半的人口,整个国家都发展得很畸形。”楚子航回答。
“蒙古国真不咋地。”路明绯忍不住吐槽,“我觉得乌兰巴托不如呼和浩特,还是国内发展好。”
“进入俄罗斯境内可能只会更加糟糕,我们语言不通,西伯利亚的城镇和人口也稀少,很难找到补给点。如果真的按照计划,顺着贝阿铁路往北走,只会越来越冷,直到我们的车辆无法适应北极的低温抛锚,那时候想要找到一个加油站或者补给点会变得非常困难。”
“哦,这么说来,我想起来,我们最后离开那座城市的时候,用的是雪橇,带发动机,烧航空汽油的那种,冰原上肯定跑不了汽车。”路明绯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上一世他们坐的是老布宁的豪华私人列车,还有许多富家公子哥陪着,又暖和又舒服,吃喝都不愁,这一次可就有些麻烦了啊...不过还好,一路上应该都有补给点,小魔鬼早就派人探路清楚了,只是需要亲自莅临就能清理干净那些杂碎。
“我想我们会有雪橇和航空汽油的,不用担心,他们肯定都会准备好。”路明绯对楚子航说。
背后有人支持的感觉就是好,路明绯忍不住感慨,前世孤身一人需要担心的东西太多,整日惶惶不安,朝不保夕。当他发现小魔鬼一直派人默默支持自己后,酒德麻衣、苏恩曦,还有那个叫零的姑娘,都听从路鸣泽的命令,义无反顾愿意用生命保护他,那种感动不是人类的语言能够形容的,他猛然发现自己不在孤单。
大概是在西伯利亚的茫茫雪原中,他才真正将路鸣泽当做兄弟来信任,哪怕他可能真的是魔鬼,是蛊惑人心的邪魔,也甘之如饴。在他穷途末路,孑然一身是,只要有一个能紧紧拥抱的人,都要像落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住,管他是谁?
说来也可悲,这个魔鬼,比他那个薄情的父亲更加像亲人。
......
零不由得皱紧眉头。
“你看看,我的上帝,我发誓这东西好像活了!”萨沙船长对这个淡金色头发的娇小女孩说,他并不理解为什么,但是这个小女孩身上似乎自带一种王族的权威气场,好像只要她在,没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他们此时带着两三个携带冲锋枪的船员,潜入了YAMAL号最下方的两层船舱。
平时这里有持枪的警卫,但是萨沙船长知道其中一个警卫比较懈怠,一直暗恋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白俄罗斯服务员——而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其实也是一名特工,一直在放长线钓大鱼。她只需要发几句“今天晚上好寂寞”,简简单单就把他支走了。
他们就这样进入了禁区,利用旁边杂物间的暗道绕开安全门——这条暗道是萨沙船长派人用电锯在隔板上开凿出来的,施工的时候警卫都被用各种方法,或是灌醉,或是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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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密道一打开,感官敏锐的零就意识到不妙——她闻到了一股恶臭,其中夹杂着血腥味。
他们此时就站在底层的积水中,几乎全副武装,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零捞起一把在手电筒下观察,发现它是猩红色的,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不过并没有血液那么黏稠,应该是稀释了。他们站在积水中,仿佛站在地狱的血池。
在这里,他们能看清YAMAL号的龙骨,密集的钢制结构就像肋骨,而他们站在巨人的胸膛中。而更加恐怖的是,当他们的手电筒照射在龙骨上时,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些青紫色的管状凸起,就像血管一般。
零用平静的目光观察着这些血管,戴着厚重手套的手抚摸着那些青紫色的结构,感受其中的搏动。这种情况她没见过,但是听说过,楚子航他们下潜到日本海沟底部,见到的“列宁号”就遭遇了同样的异变。
她手中三棱军刺用力一扎,血红色的液体便如血泉喷涌出来,溅射在其中一位船员的防护面具上,吓得年轻人面色苍白,差点尖叫出声。
“你看,我就说它是活的,它一阵一阵地喷溅,像是有血压!”其中一个人说。
确实,被刺破的地方就像是一条动脉,随着心脏的搏动不断泵出一道道血色的喷泉,根据估计,如果这东西真的有一个心脏的话,心率大概是每小时三十几下。
几次过后,那个被刺破的地方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堵住了,血水仍然在汩汩地往外冒,但是已经不再喷涌。
而零注意到,那新鲜喷涌出来的血红色液体和地面积水的性质不完全相似,它似乎很沉重,碎裂成水珠一个个滚动,然后又聚合在一起,有点像某种汞齐制剂。
“你们有检验过这种液体的性质吗?”隔着防护手套,零认真地观察着。
“我们在里面检出了海水和水银的成分,还有一些不明有机质。我知道着听上去很荒唐,但它像是掺杂了生物体液的汞试剂,含汞的有机物可能有剧毒,所以我们今天全都穿着生化防护的装备。”
奥列夫是莫斯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以前是个唯物主义者,但是现在却在胸口画十字。
“你们找到源头了吗?”零又问。
“不是很清楚,这里是我们能下到的最深处,除此之外就是几个完全封闭的水密舱了,那里人进不去。”萨沙解释道。
“这东西好像是从再下面生长出来的,我们不敢,也没有能力去探查究竟是什么。”
“这东西很邪性,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先是控制了汽轮机和螺旋桨,然后又逐渐蔓延向核反应堆,我不敢想象如果连核反应堆都被这东西控制住,会发生多么恐怖的事。”
说到这里,萨沙·雷巴科尔少校面容变得狰狞起来,语气中充满绝望,“罗曼诺夫女士,你不知道我们多么害怕,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完全未知!我以前是个唯物主义者,我们从小接受唯物主义的教育,可是现在我觉得,魔鬼真的存在,而且已经附身在我们的船上!”
“我们想要返航,可是安全局不让我们这样做,没有一个港口敢接收我们!我真的很害怕,我们的通讯员呼叫了三天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复,没有见到哪怕一艘船,我觉得我们可能被抛弃了,只能等着这个怪物将这艘船,连同船上的我们一起吞没!”
零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中年男人短暂情绪崩溃,然后淡然地点头。
“我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能大致猜测下面是什么东西作祟。现在情况确实很糟糕,如果你实在害怕,可以带上几个最重要的船员,驾驶那架直升机跑路,救生艇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没用。”
她的语气冰冷而淡漠,说着令人绝望的语句。
“以及是的,这艘船上的东西最后会吞噬整艘船,然后把船上所有人都变成怪物,没有人能救得了,安全局的人只能将船连同你们摧毁沉海。趁着你们的身体还没有发生异变,最近这几天恐怕是你们最后的逃跑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