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
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老人，路平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数日前搭了他们顺风车的老剑客，百年孤寂。
记得当日他说自己是要来找枯荣论剑的，后来在大理城下了车，想来这段时间应该就客居在天龙寺当中。
路平放下筷子，好奇地看着百年孤寂：“你不是好几天前就到了吗？怎么还没离开啊？论剑需要论这么久？”
该不会刚才那沙弥口中的‘要事’，就与他有关吧？
百年孤寂瞪着眼睛说道：“我与枯荣数年未见，他留我住几天很正常吧？”
“再说论剑这种事本就很需要花时间，我们分享彼此近些年在武道上的心得，目的是想让各自更进一步，又不只是单纯为了打一架、争输赢那么简单。”
路平闻言恍然：“怪不得那枯荣大师都是出家人了，还愿意跟你比武论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先别说我了，你小子这是怎么回事？”
百年孤寂的目光在两女身上各自扫了一眼，最后落在三人面前的饭菜上，双眸中出现罕见的错愕、迷茫和不解。
路平淡淡说道：“如你所见，我们正在吃饭。”
“你吃了吗？没吃的话，可以坐下来闻闻味道。”
百年孤寂沉默了两秒：“……正常来说不是应该请老夫坐下一起吃的吗？？”
“你是叫花子吗？吃别人的剩菜也不嫌脏？！”
路平闻言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要吃东西，自己拿着这食盒去厨房里盛饭菜，我这里最多给你腾个位置出来。”
百年孤寂的一身本事都在剑上，轻功相对相差，但想带着食盒攀上这二十丈的高塔，也不算多困难的事。
“哼！用不着，老夫早就吃过了。”
“要不是老夫刚才正好吃完饭，在寺中散步消食，也不会那么巧看到你们这三个鬼鬼祟祟的小娃娃。”
听到这话，程英和陆无双同时害羞得垂下了脑袋，连筷子也不动了。
虽说两人是江湖人，但到底也是女儿家，做这种事被人抓到现行，一时间还是有几分羞涩和尴尬的。
倒是路平并不觉得有什么，继续据理力争。
“胡说八道！”
“我们分明是大大方方进来，认认真真选地方，堂堂正正在这吃饭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成鬼鬼祟祟了？”
看着路平那义愤填膺、理所当然、慷慨激昂、不卑不亢的模样，百年孤寂整个人都呆滞住了：“不是小子，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你真觉得正常人做得出这样的事？”
路平眨眨眼：“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看上去江湖经验比我还少？难道你就没听说过‘北丐’洪七公潜入南宋皇宫御膳房偷吃东西的传闻？”
“南宋江湖中的人听了这件事，哪个不是笑得乐开花，佩服他的胆识和手段？”
“既然别人可以，我当然也行！”
活生生的例子被搬出来，百年孤寂这下没话说了，只好将话题落在两女身上。
眼珠子咕噜一转，瞬间心生一计，嘿嘿笑道：“你这小子，在大理皇室家庙偷吃也就算了，竟然还带着两个小美人儿一起来，整得挺有情调啊？”
“她们难不成是你相好的？”
“但是这两个女娃娃，好像不是那天在马车上跟你一道的三女吧？”
一旁的程英和陆无双听到‘相好’这两个字，顿时脸蛋羞得通红。
但听到后面‘马车’‘三女’的字眼，又瞬间忘了羞涩，抬起头来，四目带着八分好奇打量着路平。
路平见状呵笑一声：“我以前只听说你的剑属于煌煌正道，但现在看来必定是传言有误，像你这样的人，用出来的剑怎么会是王道之剑？”
“嗯？我是什么样的人？”
“当然是不正经人！”
“你这老鬼非但用词龌龊，而且是包藏祸心、满腹黑水。”
嘴边的讥讽之语脱口而出，随即脸上又故作惋惜，感叹道：“想那枯荣大师好歹也是一介高僧了，怎么与你这样的人为友？”
百年孤寂的话听着正常，实际上暗含挑拨离间之意，倘若路平和程英、陆无双之间是情缘关系，现在肯定就要吃醋闹脾气了。
所以路平说他包藏祸心、满腹黑水，实在再贴切不过。
“哈哈哈……”
“这只因再简单不过的八个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自己的‘算计’被人识破，百年孤寂也不觉得尴尬，更不计较路平的恶评，只是仰天大笑数声之后，在三人旁边坐下。
莫非那枯荣大师也是个白切黑的？
那倒是真的十分契合他所练的‘枯荣功’了！
“你来此也有一段时间了，与那枯荣大师论剑论得如何了？”
枯荣大师虽说是天龙寺的最强者，但若是按照原著的记载，他的实力最多也就和鸠摩智同一档，甚至略逊色。
不然也不会在鸠摩智上门挑战的时候，还需要和另外五个和尚一起使出六脉神剑才打得动对方了。
但如今的他，既然能和眼前的百年孤寂结交论剑多年，想来实力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些天来，我们前前后后一共打了七场，目前老夫四胜三败。”
这么看来，两人的实力差不多吗？
路平沉思片刻，又问道：“方才我们来的时候，听见门口的小沙弥说今日寺中有要紧事，把我们给拒之门外了，莫非就是因为你？”
“那倒不是！”
百年孤寂没有去想为什么三人被‘拒之门外’，却还出现在这里，只是摇摇头解释起了原委：“是前些天，有个自称大轮明王的人送了信来，说想要拿他们段家六脉神剑的剑谱，去烧给一个死人。”
“算算时间，也就是这两天了。”
大轮明王……
果然是鸠摩智吗？
“这大轮明王什么来头？”
按照设定，鸠摩智应该是吐蕃国师，换言之，他也是异族人。
而北武林对异族人的态度，应该是喊打喊杀的才对，例如乔峰就是这样，总不能因为鸠摩智是出家人，就对他网开一面吧？
若真是那样，那这个江湖对和尚未免也太纵容了些！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他是来自西域的僧人。”
“来自西域？”
路平愣了愣，很快想清楚了其中原委。
从年纪上来看，鸠摩智也不过三、四十岁，他出生的时候，大宋早就从异族手中将国土收复回来了，所以他很大概率不曾卷入到汉人对异族人的清算活动当中。
再结合他出家人的身份来看，或许是他的父母知道暴露血脉容易遭来祸事，所以就让他从小在西域的寺庙里出家修行。
在北武林当中，西域也算汉土，境内佛寺成百上千，修行之法更是五花八门，最适合用来隐藏身份。
像鸠摩智这样的异族人，只要不大张旗鼓宣扬自己的身世，或者在江湖上胡作非为，想要安稳过一辈子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现在看来，他就是个坐不住的和尚。
原著里的鸠摩智，因为面容俊俏的优势，当过李秋水的面首，从她手中学到了小无相功，所以才自负手段，敢只身一人来天龙寺找茬。
但不久前路平在谷底偶遇李秋水的时候，从她口中确认过，小无相功并未外传，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鸠摩智是不会小无相功的。
那现在鸠摩智主动跳出来寻衅滋事，到底是谁给他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