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作为巫士的手段,在于精灵附体和役使精灵。
扪心自问,五行攒簇之后,体内发生的变化更多依赖于五行之精的特殊属性,自己这一身手段中,肉体强度属于自己,炁属于自己,余下的都是精灵加身后带来的能力。
“也难怪啊···”
颜欢突然想到,现在的五行之精最少存活了一千两百年有余。
之前的事情暂且不论,那这一千两百年间,冲击羽化飞升者少则几十人,多则百余人,即便成功者寥寥,但为何又唯独将五行之精遗留世间了?
“莫非是将其丢下了?”
斩断外物,抛弃七情六欲,成仙做佛···不会是这么烂的飞升选择题吧?
“这要是抛弃了一身精灵···”
颜欢想了会儿,感觉心脏还是哪里的部位抽搐了一下,随后捂住了胸腔正中。
陆瑾以炁撼碎了寄生手掌的根须,尚且心有余悸,但仍旧向前关切道:“小欢呐,你这是怎么了?”
“心绞痛···”
“嗯?”陆瑾微微一怔,“怎么都修行中人,还能得这种病?”
“还有你捂住的地方,明明就是肺呀!”
颜欢闻言,心不在焉地挪移了手掌,按压住了侧腰的位置。
“那里是肾!”陆瑾无奈道。
颜欢皱了下眉头,总之细想下去,感觉浑身都不对劲,整个人都不好了。
生平又一次对前路产生了迷茫。
调整了下状态,颜欢目视面露担忧之色的陆瑾,这个时候实在不想扫了老爷子的兴,不如索性继续将“逆生三重”学下去,倘若学成,也算是了却了陆老一幢心愿。
“陆老,我没事,咱继续吧。”
庭院的板砖缝隙中探出几株嫩芽,逐渐编织成蒲垫,颜欢顺势盘坐了上去。
解除了五行加身的状态,颜欢运行周天,调动全身炁息,使得真炁充盈,逐渐朝向四肢蔓延。
于此同时,他又想起那句,“攒簇五行,逆施造化”,当于杀机中求生气,在死关口运活法,便使得体内五行之炁一同逆行。
木本上浮,金本下沉,水本下流,火本上焰,土本重浊,此顺行之道,五行各一其性,法界火坑,则生人物也。
现在的颜欢,让上浮之木下沉,下沉之金转而上浮,水下流而使之反上,火上焰而使之就下,土本滞而使之平和···
呼——
庭院中威风骤起,夏日光亮洒在颜欢身上,透出一股清幽荧光。
渐渐地,他感觉与周围环境出现了长时间的脱节,青石板砖铺成的庭院逐渐模糊,周围几棵古树也在雾气中朦胧。
哗啦啦!
周围起了潺潺流水声,长桥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出两个人的身影,正对着水中指指点点,这时有几条花斑锦鲤一跃而且,溅射出朵朵水花。
“这是怎么回事?”
颜欢缓缓起身,拨开弥漫身旁的雾气,朝那长桥走去。
鱼儿一跃,水忽然高做万丈,有一巍峨如山的身影扶摇而去,遮天蔽日。
“敢问两位前辈···”颜欢话音未落,在这黑暗混沌之中,桥上两人一同摇头离去了。
陆瑾和陆琳驻足一旁,小心观望,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颜欢周围的环境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时间流速变得紊乱无序,穿袭而过的风都发生了轨迹的扭曲。
陆瑾双眼微眯,有点看不懂颜欢此刻的状态。
毫无疑问,这是逆修,但完全是不同于“逆生三重”的逆修,要更为精妙和复杂···
“太爷···我感觉有点头晕目眩···”陆琳揉捏双眼,对一旁的陆瑾说道。
陆瑾双拳紧握,隐隐约约感觉有同样的不适感,颜欢身边开始出现了模糊不清的漩涡痕迹,周围覆盖的荧光混乱无序的变形,刺得他双目生疼。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下去,再后来的事情,陆瑾几乎记不清了。
这一日之后,陆瑾拒绝再出席罗天大醮的任何一场比赛,据说他同曾孙儿陆琳一样,大病一场。
至于向来身体康健无恙的陆老爷子为何突发病疾,无人知晓,陆家门内对此事更是讳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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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只知道陆家将所有上门探望的客人拒之门外,并对昨日所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谈。
传授颜欢“逆生三重”一事,渐渐也成为了陆家不可告人的一则秘辛。
······
罗天大醮的第四日,天师府后院。
日光熹微,东方天际泛着一点鱼肚白,山中清风微凉,吹得人心旷神怡。
颜欢坐在庭院水井旁的小板凳上,运炁调息。
“陆老还是不肯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我,那莫名其妙的幻觉也没有搞清楚到底是什么···”
“就连见多识广的清明姐和羵羊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情况···”
有点一筹莫展。
出神之际,一个满脸雀斑的小道童拎着水桶走了过来。
“水镜先生,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呀?”龚庆空荡荡的木桶放置一旁,拱手打起了招呼。
对于这位“全性”代掌门,颜欢自然知道他心底在谋划什么,却也没有打草惊蛇的打算。
“倒是少有正一的道友用这个称谓称呼我。”
龚庆笑道:“正是我们这些辈分小,所以才对富有传奇色彩的事情感兴趣,转世身,巫王,群灵之主,这些名号加起来,恐怕没有那个小辈见了不昏头吧?”
颜欢凝眸打量这小道,只觉得他嘴巴倒是伶俐,估计平时也少不了好言好语讨得身边人欣喜。
“小道长修道之人,怎么也追捧这些虚名?”
“可能是修行不到家吧···”龚庆一拍脑袋,急忙又连连拱手致歉。“啊,水镜先生,是我疏忽了,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
“您喊我小羽子就行了。”
这龚庆装模作样起来,一副游刃有余之态,颜欢要不是事前就知道此人身份,估计还真能被其骗过去。
“小羽道长,这么早来打水,是龙虎山还没接自来水管吗?”
额···
龚庆一愣,脑中灵光一闪,立刻有了应对的措辞。
“是我二太师爷取用井水惯了,平时烧水品茗,还得用这口井里面的水。”
颜欢沿着井口朝里面看了一眼,看水波漾漾,倒映着天空中未消的一轮残月。
他又抬头望去,那弯冰轮转瞬不见了。
“可是,这不分明是口枯井吗?”颜欢手指敲了敲水井边缘,里面的水“咕噜噜”全都渗回了地底当中。
嗯?
龚庆又是呆呆一愣,朝井底看去,晦暗中确实看不见清水光亮。
这井中水虽然平日不取来引用,可替田晋中洗衣服所用的水,依旧是出自这口井,好端端的怎么会干枯呢?
“这···什么时候干了?”
“谁知道呢。”颜欢半捧着腮,目若深潭,带着一股幽深冰冷的寒意。
龚庆脸色出现了须臾的僵硬,眨眼间又被温婉和煦的笑给挤走了。
“莫非我身份被他瞧出来了?”
心中盘算了一下,龚庆改口虔诚地说道:“真是尴尬,事已至此,也不瞒着水镜先生了。小道确实是故意来搭话的,之前所说仰慕大名也绝非虚言···我来此,只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该如何开口。”
“但说无妨。”颜欢只是静静注视着他,想看这位代掌门又要耍什么花招。
“都说水镜先生寻灵问仙,周游天下而喜结良缘,小道家有一远方亲戚家住西北戈壁滩的边缘,这些日苦于砂石风暴之害,苦不堪言。”
“可惜现在罗天大醮正在举办,小道又人微言轻,没法开口请门内前辈相助,只好向您开口了。”
“对了,那风中之物,估计是精灵。如果是水镜先生出手解决,或许会迎来一个两全其美的结局。”
特丫的!
龚庆拱手时,后牙稍微咬紧了。
得快点将这家伙给支开,好好的山中配置,不过一天的时间,就给杀了个十不存一,这样下去,那“全性”还怎么攻山?
“原来如此。”颜欢点头道。
就这?
憋了半天就一个“调虎离山”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