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躺窝风雪,潇洒恣肆地笑了起来。
五行化身,天下巫士的梦想,蹚过千年岁月的精灵,当初怎么就肯放下身段跟了自己呢?
幸运,实在是幸运了。
大巫董仲舒,天命者刘秀,水镜先生司马徽,前后五百年刘伯温···藏在金精脑海中的先人遗藏,自己啃到死都不一定能啃完。
“我有收集癖不假,我想要五行之精,想要世间百鬼,想要天下精灵,可我也想成为能配得上你们的大巫。”
“要不然,等我百年后身死,后人提起五行之精历代收藏者,会想起董仲舒,想起水镜先生···然后再看见我的名字,我靠!颜欢,谁啊?真不认识!到时候,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清明捧着香腮,荡在空中,“那时候你不都死了嘛,还在乎脸皮,再说你要真有脸皮,就不会在长白山舔着脸磨了我七八天。”
“咳咳!”颜欢佯装咳嗽几声,“人艰不拆啊姐,人艰不拆,我还在说我的雄心壮志,好好的氛围一下就破了。”
金精清明冷哼一声,你有个屁的雄心壮志。
“不过,这都不是我感觉最庆幸的事,姐,你知道这么久以来,我觉得什么最幸运嘛?”
“嗯?”
“我身边有一只白衣美人!”
金精清明静静地伫立风中,修长蛾眉却是紧紧地拧在一起,“是嘛?”
勾手一指,雪白大地穿刺出一条金灿灿的尖锥。
颜欢后跳几步,运炁护身,“砰”的一声,那金锥直接将他顶了出去。
“我靠,金锥?我发了!”
金之精名清明,形如白兔,通体晶莹流光,可化为白衣美人。
它现于人家,则财至。
古书诚不欺我!
颜欢不顾腹部疼痛,向前就把金锥捧了起来。
“清贫点好,修身养性,可人也不能一直清贫下去对吧?”
清明摇摇头,“你最好不要动歪心思,你天赋极佳,自然受天背弃,五弊中你独占‘孤’字,故父母早亡,‘三缺’你样样齐全,这辈子发不了横财,还是放弃吧。”
“想要动用术法直接创造的东西,等你的实力扛过反噬再说。天资之人,若能求一个福德圆满,自然就没有什么‘五弊三缺’之说了。”
金精清明抱臂飘荡于一旁,冷艳面庞多了抹愁云。
这小子悟性不错,心性极佳,可天赋上乘者都有一个通病,若不编造点东西将其压一压,人便容易陷入妄念。
“可这不就发了嘛!”颜欢双眼精光,早就被金灿灿的尖锥蒙蔽了双眼。
清明叹口气,消隐了身姿,“注意掩炁,有人来了。”
颜欢闻言,转头看去,来人是一魁梧壮硕的大汉,一身粗麻布衣,头戴毡帽,大络腮胡子落满了雪花。
“俺们这旮旯吧前些段儿出石油,这金子还是头回见,颜大师,喜庆啊!”
“喜叔,保不齐这有金矿。”颜欢嬉皮笑脸道。
眼前这人,他认识,所谓礼尚往来,被盯着的这三年,颜欢也没闲着,他偶尔会差遣几只小阴鬼去胡家祠堂打转。
这人是胡婶儿当家的,名为胡四喜,胡家一脉,立堂口时选的“福家安康”,请的是保家仙。
颜欢料想此人会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胡婶儿前脚刚走,他居然后脚就到了。
好在自己时间掐得紧,没让他看见炼炁时的场面。
“金矿?”胡四喜不悦抿嘴,络腮胡子抽动了几下。
这人果然是说谎不打草稿的主儿,真不知道姑奶奶看中他哪里了。
“颜大师可真爱说笑,俺差点就信了。”
“喜叔,您有事?没事儿我可抱着金子走了,您要有事儿那也不能打我金子的主意。”颜欢后退了几步,将金锥搂进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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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这东西还真有点重,等会捎带回家,多半要费点力气。
胡四喜是爽快人,干净利落的东北性情,说起话来自然不含糊。
他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跟我走吧,姑奶奶要见你。”
十佬之一的关石花要见我?
这一天,来得有点早了。
“你命不占财,得之无福消受。”
清明的话还在耳旁回绕。
颜欢兜住了怀里的金子,感觉有些冰冷。
报应来了?
“别发愣了,不会难为伱,走吧,别让俺这一家子难看。”
祖上世世代代都是请仙的,这要请不动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那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胡四喜伸出大拇指点点身后,“车都备好了,斯巴鲁,跑雪地,利落!”
颜欢犹豫不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要说关石花,原著对这个豪爽不羁的可爱老太太着笔太少,颜欢只知道,她在天下集团的风正豪加入十佬后,便处于一种隐退闭关的状态,甚至扬言再不南下。
关石花心中的盘算,颜欢能猜個大概,她同王家王蔼算是青梅竹马,自然也知道王家和风家的利益牵扯。
对萨满教乃至于整个东北马仙一脉,风王两家的“拘灵遣将”差不多就是一种毒术。
请仙出马的手段,注定要在拘灵面前抬不起头来。
一个为了东北马仙一脉的利益,可以在十佬会隐忍退让的萨满教主事,派人盯了自己三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拘灵遣将?”
不可能,有金精盯着,没人会察觉。
“如果不是,这么一个德高望重的异人界老前辈,为何要为难一个小辈?这样也太跌价了。”
颜欢想了许久,没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有股无名的力量从背后推了他一把。
颜欢回头,“姐?”
既然姐都示意没事了,那就去走一遭吧。
“四喜叔,麻烦带路吧。”
······
关家祠堂,烛火摇曳,青烟袅袅。
供奉台下的蒲团上,跪着一身材矮小的微胖老太太,她一头白色短发微微卷起,耳挂两个金色大耳环,百岁高龄,却是精神矍铄,容光焕发。
关石花闭目祈愿,对台上神龛虔诚拜了拜。
“仙家嘞,那几个娃您可多担待···”
话完,她小心翼翼退出祠堂,就见门口等候多时的邓有福。
“姑奶奶,胡家将那小子请到了。”
“知道了,走,跟我一起去见识见识。”关石花步履稳健地朝关家大宅走去。
才出了祠堂,她便扭过头,看向旁边一板一眼的孙儿,“有福,这几年不出关外,憋屈吗?”
邓有福推推眼镜框,“我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可萨满教传承百年,真就要落个委曲求全的地步吗?”
“所以说,族内最不令人安心的,就是你们这些小辈,等有机会,我得放你们出去,让外面的人好好敲打一番。”
邓有福悻悻点头,应了下来。
一老一少,才至关家大宅,两人便见颜欢同一众马仙弟子扭打在了一起。
颜欢还好,本就赤膊,互相拉扯一番也不过发型乱了,可众弟子却是撕扯得衣不遮体。
见了关石花,颜欢一愣,可他立刻知道来了救星。
“诶,姑奶奶,您评评理!”
“您这旗下一众弟子,上来就抢我金子,非说是啥凶器,那我凶器能用金子做吗?真当我颜家的贫贱是浪得虚名了?”
邓有福满脸黑线,提了提眼镜架,“姑奶奶,您就请这么个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