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落叶和眼前的壮汉话不投机,猛然一脚,把壮汉踹了出去。
壮汉原地飞起,撞穿了宅院前门,从后门飞了出去,贴着地皮,划了一路,划出一道百十米的深坑。
这壮汉皮糙肉厚,没怎么受伤,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秋落叶已经到了近前,一脚踩了下去。
这一脚要是真让秋大象踩中了,由着这壮汉再怎么糙厚,想站起来也难了。
没想到这壮汉还挺灵活,身子就地一翻,躲过了秋落叶这一脚,随即仰着脸,朝着秋落叶吐了一口粘痰。
修为还在地皮的时候,秋落叶走过江湖,遇到痞子殴斗,冲人脸上吐口痰,是挺好用的一招。
有功夫的可以直接吐,功夫不到家的,可以先吐在手心里,再往对方脸上抹,既能遮挡对方视线,也能削减对方斗志。
秋落叶本来不吃这招,可壮汉这口痰是真粘,挂了秋落叶一脸,粘的秋落叶睁不开眼睛。
壮汉看到机会,跳了起来,贴在秋落叶身上开打。
秋落叶最讨厌这个打法,要打就展开拳脚动手,总粘在身上做什么?
他几次想推开这壮汉,力气用了不少,可非但推不开这壮汉,两人反倒越粘越紧。
水涌泉看出了端倪,他对这壮汉的道门判断有误。
这么壮的人,还长着两颗獠牙,看着应该是体修,也可能是武修,要是年岁大点,还有可能是个力修。
但看这人的技法,其实是个胶修,这个道门的特点,就是往身上粘。
胶修身上的汗,嘴里唾沫,眼睛里泪水,全都是粘的,一旦粘在身上,再难挣脱。
秋落叶被他粘的忍无可忍,一发蛮力,把这壮汉甩了出去。
出去是出去了,这壮汉从秋落叶的胳膊上粘下来一大片皮肉。
秋落叶不怕这个,他都不觉得疼。
壮汉从地上爬起来,又朝着秋落叶啐唾沫,秋落叶闪身躲过,又被这厮粘在了身上。
秋落叶还想把他甩下来,水涌泉看不下去了。
胶修出手不该这么快,做胶水,得有时间。
可这个壮汉出手很快,说粘就粘,证明他修为在云上,和秋落叶谁高谁低不好说。
体修、武修、力修这样的道门,遇到胶修明显吃亏。
秋落叶要是再这么打下去,不用壮汉出力,他自己硬往下撕,身上的皮都得被秋落叶自己活剥了。
呼!
一片水流冲了过来,壮汉身上粘性变低了。
秋落叶得了机会,摆脱了壮汉,挥起拳头,一通爆锤,没多一会,壮汉认输了。
“不打了,两个打一个,你们太不地道!”
秋落叶看向水涌泉道:“不用你帮忙!”
壮汉怒喝一声:“有种等我身上干了,咱们再一对一。”
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水涌泉上前劝解道:“这位朋友,你刚才说话太冲,我这兄弟脾气也不是太好,话赶话把和气给伤了,
其实我们就是来问个路,没别的意思,今后都是邻居,还得好好相处。”
壮汉喝道:“伱们既然说自己是邻居,还来问什么路?”
水涌泉笑道:“我们是刚搬来的。”
“刚搬来?”壮汉一愣,看了看秋落叶,“你成北边的地头神了?”
这话倒也没毛病。
秋落叶一边擦眼睛,一边回答:“是又怎地?”
壮汉一脸惊喜:“北边那老婆子死了,还是跑了?”
“哪个老婆子?”
“没人埋那老婆子呀!”壮汉笑道,“你当了地头神,肯定是抢了她的地盘,以后我就不用挨着她住了,这老婆子实在太可恨。”
这里边有误会,但这误会解释不清楚。
壮汉以为秋落叶抢了北边的地界,当了地头神。
可如果秋落叶说他是自己带着地界过来的,估计壮汉一时半会也听不明白。
这事索性先不解释,水涌泉接着问道:“你说的这个老婆子,到底怎么个可恨?”
壮汉愕然道:“你们觉得她不可恨么?她要是求你办事,跟你称兄道弟,扯亲戚,论朋友,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交情,也得好好说道说道,
你要是找她办事,一句无亲无朋,无牵无挂就给你打发了,这老婆子不要脸,底下人也不要脸,死了都没人埋的货,看了就让人恶心。”
听这壮汉这么一描述,水涌泉恍然大悟:“这位兄台,你说的这个地方,是无亲乡吧?”
“是呀!”壮汉点头道,“你们都当了地头神了,还不知道这地方叫什么?”
秋落叶摇头道:“我这地方,和她那不一样。”
壮汉冷笑一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在这当了地头神,迟早也得变成那样的人,都是没人埋的种!”
秋落叶起身道:“还想打是吧?”
壮汉不虚:“打就打,有本事你别带帮手。”
水涌泉劝道:“行了二位,这里边有误会,咱们以后再说,
大象,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咱们也该走了,
这位壮士,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壮汉道:“我姓万,叫万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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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落叶的右眼还没睁开:“这也是万年牢么?”
壮汉一挥手,把术法解了,秋落叶的眼睛睁开了。
还行,这人做事倒是挺敞亮。
万年牢对秋落叶道:“今天咱们打了一仗,你揍了我一顿,我撕了你一层皮,咱们算两清,
我不管你和那老婆子有什么恩怨,今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招惹谁!”
秋落叶笑道:“那可难说,哪天我心里不痛快,还得过来揍你解闷。”
万年牢不含糊:“你敢来,我就接着!”
水涌泉道:“万先生,你应该是这的地头神吧?”
万年牢点头道:“是又怎地?”
“敢问你这地界,是新地还是旧土?”
“新地呀,旧土是什么鸟地方?你看我这多有灵气!”
水涌泉一笑:“实不相瞒,我这一路走过来,还真就没看见多少生灵。”
万年牢冷哼一声:“这不就为了躲着那伙没人埋的种么?有些事防不胜防,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水涌泉抱拳告辞,走在路上,秋落叶气还没消:“老水,你且说遇到这恶心人的道门,怎么和他们打才合适?”
“怎么打都不合适,”水涌泉摇头道,“大象,听我一句劝,和这个万年牢处好关系,这人不算坏,
胶修克近战,据我所知,在近战道门里,只有一家能克制胶修,其他近战道门见了胶修都吃亏。”
“只有一家,”秋落叶想了想,“你说的是油修吧?”
水涌泉点点头:“可惜,这个道门快绝种了。”
秋落叶道:“改天让老七去绿水城打听打听,还有没有油修,
没有油修也不怕,让老七弄点好油过来,我抹在身上,再锤这万年牢一顿。”
“绿水城?”水涌泉冷笑一声,“绿水城那么容易去?”
秋落叶道:“现在弄清楚了,这就是无亲乡原本的地界,知道地方了,路还不好找么?”
“怎么找?你四面都被界线封上了,之前还把关防使得罪了,你现在怎么出去?等着关防使给你开关卡?还是给你修铁路?”
秋落叶也意识到状况有些严重:“还剩下万年牢那块新地能通到外边,看来以后还得经常和他打交道。”
“所以说你们不能撕破脸!”水涌泉叹了口气,“可就算他愿意行方便,新地的路也不那么好走,
秋大象,我是真不该来你地界上看热闹,现在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走回去。”
秋落叶也着急,回去想找李七商量商量对策。
可他没找到李七。
李七正在随身居里,听老爷子讲述研究成果。
“秋落叶的地界靠过来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些事,我跟着老火车的时候,好像也经历过类似的场面,
可若仔细想想,这些事还是模糊了些,阿七,你找个机会从界线上穿过去一次,我再仔细看看这里的变化。”
“今晚机会就不错。”李七早就想去隔壁看看了,他得知道左邻右舍都是什么人,还得想办法给这块地界打通一条出路。
深夜,趁着众人都睡了,李伴峰带上机关,来到了西边的边界线上。
秋落叶的地界刚过来的时候,对面曾经有村民张望,只要有村子,李伴峰很快就能打探到消息。
他一拽机关的拉杆,先让香瓜洪莹穿过了界线。
香瓜洪莹完好无损,李伴峰随即穿了过去。
这个机关一天只能用一次,随身居就算没看清楚,也得等明天了。
他沿着村道走了片刻,看到前边一段坡路上,一个老汉拉着一车煤炭,正艰难的爬坡。
这段坡路很长,老汉上了不到一半,力气已然用光了,一步一步滑了下来。
“小伙子,搭把手!”老汉冲着李伴峰挥手道,“帮我一把,我实在拖不动了,
我身上还有点钱,等到了坡上我都给你,我这还有点干粮,也都给你!”
李伴峰轻轻在车后推了一把,老汉瞬间轻松了,拉着车子一路到了坡上。
老头放下车子,坐在了路边,擦了把汗,点上了烟锅子,再也没看李伴峰一眼。
李伴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老头没说话。
李伴峰以为他没听清楚,又问道:“老先生,我问个路,这是什么地方?”
老头面无表情道:“非亲非故,我不知你什么来历,深更半夜,也不知你什么用心,你还是问别人去吧。”
“也对。”李伴峰点了点头,拎起车杠,顺手一推,车子从坡顶咣当咣当,一路滑到了坡道底下。
老头子傻眼了:“你,你这年轻人怎么这样……”
“非亲非故,你觉得我该哪样?”李伴峰压低帽檐,转身走了。
ps:无亲乡,何家庆在这里很有根基,详见二百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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