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的枝叶,枯黄的秧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李伴峰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这是季伴峰最早的地界,从拔山主手里拿到的新地,这里的地头神叫李芙蓉。
李芙蓉的契书齐整了,在张万隆的经营下,地界原本欣欣向荣,李伴峰想回来看看根子的状况,顺便把地界上的人气收了,却没想到这里变成了这副惨相。
庄稼地一片破败,李伴峰去了张万隆修建的庄子,庄子里的建筑还在,
但村民都没了。
无论那些各有特征,行为复杂的村民,还是那些长相酷似张万隆,只能做简单劳作的村民,都消失不见了。
李伴峰走到了张万隆的宅子,宅子里的陈设还算干净,锅里还有些饭,
虽说冷了,但没有发霉。
张万隆应该还住在这,他人哪去了?
他把根子弄哪去了?
走出门外,李伴峰抽了抽鼻子,整个庄子弥漫着一股破败萧索的气息,
就连张万隆的家都让他觉得陌生,和李伴峰之前熟悉的宅子判若两地,
李伴峰在田地里四下找寻,终于在一块田地里看到了张万隆。
张万隆拿着水瓢,正在给秧苗浇水,根子拿着勺子,跟在后边施肥李伴峰问道:「张大哥,出什么事了?
李七要是不开口,张万隆都不知道他来了,云上四层的宅修,隐蔽性实在太强。
「七爷,你脚下加着小心,千万别踩了苗儿。」张万隆比以往憔悴了许多,他一直盯着李伴峰的双脚,他真怕李伴峰把这点秧苗给踩了。
小根子看到李伴峰,眼晴红了,声音也哆嗦了:「七爷,庄稼全都枯死了,就剩这点秧子了,就剩这点了———”
许是想哭又哭不出来,根子说话的声音有些含混。
李伴峰皱眉道:「把话说清楚些,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有人打过来了?」
根子摇头道:「没人打。」
「闹虫子了?」
「也没有。」
「下雹子了?」
张万隆眼晴也红了:「七爷,没灾没害,这十里方圆的庄稼,就这么没了!」
李伴峰不能再问了,农事上他是外行,张万隆是一等一的高手,自己不能在这瞎掺和。
但这里边的事得仔细查查,这是自己的地界,是谁在这对张万隆下了这么狠的手?
何家庆?
又或是雪花浦?
李伴峰召集了周围的异怪,最有文化的老牛跟李伴峰说起了情况:「七爷,我们跟张大哥相处的不错,尤其是我们这些吃素的,没少从张大哥这里拿粮食,
就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庄稼一片一片全完了,我们也不知道谁使得坏,要是被我们发现了,非弄死这王八羔子不可!」
李伴峰叮嘱老牛道:「再多去打听打听,看是不是有谁知道内情。」
老牛点头道:「七爷放心,我一定尽心去查。」
「好,查到了线索,我去跟地头神说,到时候记你头功,奖你修为!”
话是这么说,但指望这群异怪很难成事儿。
李伴峰去了隔壁地界,一听说李七来了,孟玉春心花怒放,牵着李伴峰的手,直接进了里屋。
孟玉春的地界被开出了一半,这全靠着李伴峰借给她的三头人。
这还不算,李伴峰还把另一半契书给了她。
孟玉春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李七,作为一个宅修,她对礼数知道的本来就不多,只觉得像李伴峰这样的恩人,就该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
「这是我的睡觉的地方,这是我的床,那边还有个房间,是我宅灵睡觉的地方,你进去看看。」
她拉着李伴峰进了宅灵的房间,看到屋子里有一座红木的梳妆台,梳妆台上一面铜镜。
孟玉春道:「这就是我的宅灵。」
李伴峰用金晴秋毫之技看了一眼,铜镜里有个女子,看面容二十五六,
年纪似乎和孟玉春相当,论姿色算得上娇俏,但比孟玉春逊色不少。
她正往镜子外边好奇的张望,她很好奇李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她觉得李七好像也在看着她,吓得她赶紧把视线挪到了别处。
孟玉春接着说道:「那里是我的藏宝室,我家里所有的法宝都放在那间屋子,
还有一间屋子是放一些小玩意儿的地方,都是女人家的玩物,你要喜欢,也去看看,
还有那扇门,那是我逃命用的地方,我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打住!」李伴峰摆摆手,「这些事儿你不用告诉我。」
孟玉春摇头道:「我的事儿都该告诉你,什么事儿都不该瞒着你!」
李伴峰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一件事,在我地界上,有个耕修高手,
你是知道的。」
孟玉春点头道:「你说的是张万隆吧,我在他那买过不少粮食,跟他算是熟人。」
「他最近出事儿了,你知道么?」
「知道一些,他的庄稼枯萎了,至今也不知道什么缘故,我猜是有虫修或是毒修害了他,但这只是猜的,我这没有线索。」
孟玉春也没有线索。
到底能是谁做的?
李伴峰回了张万隆的庄子,张万隆还在田地里照看秧苗,李伴峰想问问张万隆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仇家,可没想到,这句话有人替他问了。
「万隆,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
李伴峰虽没感知到恶意,但还是躲到了远处。
张万隆一惊,小根子吓一哆嗦,两人赶紧施礼:「师父。」
徐晗来了。
李伴峰听姚老说,老徐有事儿要处置,难不成是专程来处置张万隆的?
徐晗蹲下身子,从秧苗上摘下了一片叶子:「刚才问你话,没听见么?
是不是得罪了人?」
张万隆摇头道:「我没得罪什么人。」
徐晗又检查了两片叶子:「你再仔细想想。’
张万隆想了好半天,想起了三个人:「有个舞修曾经来过,他想买种子,我没卖给他。」
他说的是杜文铭。
徐晗摆摆手道:「不是舞修,再说说别人。‘
「还有一个是何家庆,他也想来买种子,但他和七爷不和睦,我不想因为他得罪人,就没卖给他。」
徐晗沉默半响道:「他是个盗修,有可能是他,再说说别人。」
张万隆又道:「还有一个洋人,叫崔提克,他也来买种子,但当时德颂崖刚出事,我不想受他牵连,也没卖给他—..”
「不用说了,」徐晗叹口气道,「哪怕当个庄稼汉,也躲不开这些是非!」
张万隆哭道:「师父,我辛辛苦苦攒下的几亩地,就剩这几棵苗了,我看这叶子上好像也有点不对劲”
徐晗拿着手里的叶子,又看了一眼,随即扔到了地里:「跟我走。」
张万隆看到了希望,带着根子激动的追上了徐老。
李伴峰也在身后跟着,四个人一起走到田地外边徐老拿出烟袋锅子,抽了袋烟。
这一袋烟抽了一半,老徐把锅子里的烟灰扬了出去。
灰尘飞到天空,变成漫天火星,如雨点一般落在了庄稼地上。
张万隆哀嚎一声:「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他要往庄稼地里冲,被徐晗给拦住了:「这些庄稼得病了,这些病灶我都没见过,一旦流传出去,祸害无穷!」
得病了?病灶?
李伴峰心头一凛,按照徐老的说法,这事儿的元凶已经坐实了。
难道真的是崔提克?
张万隆还在哭喊,徐晗皱眉道:「哭什么?输不起么?当个庄稼人,你一点心眼没有,活该你被人算计!」
「师父,你把火灭了,我再想想办法!」
徐老摇头道:「这火不能灭,必须得烧上三天,把这病灶烧干净,绝对不能带到地界外边,
万隆,把眼泪擦了,这把火能烧光病灶,烧光虫子,烧出来的草灰,还能养养地,等都烧干净了,你再撒种,
之前的收成,只当都让人给抢了,咱是庄稼人,跌倒了得学会自己爬起来。」
张万隆蹲在地上哭,小根子也跟着哭,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心里难受,似乎又不敢哭出声音。
徐老转眼看向了李伴峰:「老七,崔提克到底是谁的人?是你的人,还是货郎的人?」
李伴峰道:「他算是我的朋友。”
徐老点点头道:「既然是你朋友,劳烦你给他带个话,之前他和我弟子确实有过节,是非对错我不想再过问了,
这次我弟子吃了亏,我也不打算和他计较,但如果还有下次,我必须找他要个说法。」
说完,徐晗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小根子哭道:「张大哥,师尊走了,咱们赶紧救火。」
张万隆哭着摇头:「兄弟,可千万别犯浑,咱们师父是什么手段?他说了这火要烧上三天,那就一定要烧三天,少一天都不行。」
李伴峰劝道:「你们俩先别难过了,有事儿回家再说。”
张万隆也说要回家,可他家没了。
他和小根子经营的庄子和房子都被烧了,徐老这把火,几乎覆盖了十里方圆的所有地界。
李伴峰之前在地界上修建过木屋,暂且安排两人住下,油桃和何玉秀地界上还有人经营,有水有吃的,不缺两人饮食。
周围异怪赶了过来,给两人送来了不少用度,该说不说,张万隆人缘确实不错,在众人劝慰之下,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送走了其他人,李伴峰问了根子一句:「你修为怎么样了?’
小根子道:「靠着张大哥指点,现在差不多有六层了。”
李伴峰点点头:「再加把力气,到了七层,记得找我。」
张万隆蒙受了这么大的损失,李伴峰给了他一些丹药,张万隆连连摆手道:「这可使不得,七爷,这是我自己结下的梁子,和你没关系。」
李伴峰摇头道:「我这不是替崔提克赔罪,我这是替根子答谢你,以你的修为,这些丹药可能用不上,你拿它换钱也好,换点别的也行,总之再咬咬牙,把地块经营起来。」
闲叙片刻,李伴峰走了,张万隆和根子送了一路。
到了分别的时候,根子抽泣着又流了眼泪。
张万隆叹道:「兄弟,别哭了,刚才都哭够了,再哭让七爷看笑话了!
」
根子擦擦眼晴道:「我没哭,我让风沙迷眼睛了。」
李伴峰点点头:「我先走了,有事记得找我。」
走到远处,身后的火光依然清晰可见,可李伴峰始终没有听到根子的哭声。
根子应该哭出声么?
应该!
李伴峰见过根子哭的样子,当初因为偷了药粉,强行进了金修门,根子放声哭的。
他的性情就是这样,得意要放声笑,失意要放声哭,打仗就要把桶子拎起来,没有咬牙含泪的习惯。
风沙迷了眼睛。
这里有这么大风沙么?
李伴峰绕了一圈路,用畅行无碍穿进了山崖,进了地头神的宅邸。
瞎眼的山狼闻到李伴峰回来了,高兴的不得了,李伴峰担心他们吃不上饭,特地给他们带来不少吃喝。
山狼摇着尾巴道:「主子,你难得回来一次,怎么能让我们吃你的?山里的异怪平时不少给我们送吃的,我叫后厨准备酒菜,你说什么也得在家里吃顿饭!」
李伴峰先去了后院,拿了地头印,吸了人气。
地头印的人气非常充足,这倒在意料之中,张万隆种出来的作物是能产生人气的,这一点之前得到过验证。
李伴峰拿着地头印,给宅子里的异怪分了修为,又回到地界上,给异怪们分了修为,直到把地头印分空了,他带着地头印回了宅子。
山狼之前说的可不是客套话,他真叫人准备了酒菜:「主子,要是看得起我们,咱们就吃顿饭。」
李伴峰在宅子里吃了顿饭,他平时回来的太少,家里人多少有点怕他,
可等到了吃饭的时候,众人觉得主子挺随和的,知道他们眼睛看不见倒酒上菜的时候,李伴峰还亲自上手帮衬着。
酒足饭饱,李伴峰去了后院,把地头印放回原位。
刚一放上去,李伴峰觉得状况不对。
地头印有感应,它收到了人气。
李伴峰等了片刻,把地头印从契书上拿了下来,扣在了自己头上,
有人气,数量不多,但李伴峰能感应的到。
从把地头印拿下来,收人气,分修为,吃了顿饭,再拿回来,前后也就几个钟头。
这几个钟头为什么能收到人气?
要是绿水城也就罢了,人多,人气自然旺,收到一些是应该的,这么荒凉的地界,张万隆的植物人大军也都没了,这人气从哪来的?
李伴峰把地头印放了回去,坐在宅邸正厅,陷入了沉思张万隆庄稼生病了,真是崔提克做的么?
崔提克是个狠人,这点李伴峰承认,可张万隆只是不卖给他种子,这件事到底值不值得崔提克报复?
而且种子的事情,李伴峰替崔提克解决了,他要报复张万隆,在李伴峰这边又该怎么交代?
这不像是崔提克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到底是谁做的?
思索了很久,李伴峰重新拿起了地头印。
地头印再次有了人气,人气积累的速度让李伴峰非常惊讶。
难道说,张万隆的植物人大军还在?
在哪呢?
大火之中,李伴峰在烈焰之中来回穿行。
他手里拿着绿花子的钵子,静静的观察着三把勺子的变化。
徐晗留下的烈焰很猛,李伴峰靠着趋吉避凶、步无痕和乘风驾云,在火中走走停停,穿梭了整整两个钟头,终于找到了一处入口。
当他打开入口之后,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他看到了一条道路,道路两旁都是茂盛的庄稼,
道路通向一座庄子,庄子口有个老汉,正蹲在门口抽旱烟。
有个女子背着孩子,正在给玉米脱粒。
有个羞涩的姑娘,在屋子里点着油灯,认真的描着字帖。
张万隆的两个媳妇,正在院子里洗看衣裳。
李伴峰进了张万隆的院子,坐在了桌子旁边,看着两名女子,笑了笑:「请你们家男人来见我,就说李七要找他。」
女人没敢多问,赶紧离开了宅子,没多一会,张万隆来了。
「七爷。」
看到李伴峰的一刻,张万隆有些尴尬。
可尴尬了一小会,张万隆的神情恢复了正常。
「你都看到了,我也就不多说了。」
李伴峰点点头:「张大哥,能不能告诉我,这地方是什么来头?」
张万隆道:「我在这耕种这么多日子,发现了这处不可名之地,我于是就在这座不可名之地里又建了一座新庄子,也算给自己多留一手防备。」
李伴峰抬起头,挑起了帽檐:「你要防备谁?」
张万隆摇头道:「七爷,我肯定不是防备你,我知道你是这块地界的地头神。”
李伴峰没否认:「你怎么知道的?」
张万隆回答道:「这事对我来说并不难,耕修是靠土地吃饭的,你去过三头岔的地下城,地下城里有个地方就叫土市,我在那里待过很长时间,
我对土地有感应,而这块土地跟你有感应,你每次来的时候,这块土地都高兴的要命,
我一直在这块土地上耕种,我从来没有防备过你,我这么做,是要防备我师父。」
李伴峰道:「你知道你师父要来?」
张万隆点点头:「我这辈子,最忌惮的就是我师父,我必须要留意他的行踪。」
李伴峰摸了摸饭桌,这桌子很亲切,他在这桌上吃过饭:「所以你就重新做了这么大一个庄子?」
张万隆叹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我这么多日子苦心经营,好不容易做出点名堂,不能让我师父都给毁了。」
李伴峰拿起了茶杯,这茶杯也很熟悉,他以前也在这喝过茶:「就不能跟徐老好好说说?」
张万隆苦笑一声:「七爷,你不知道这里的苦衷,我想做点不一样的事情,可在我师父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你刚才也看见了,他说庄稼有病灶,毁了病灶的方法有很多,可他偏偏要放火,
七爷,你觉得师父真的信得过我么?这一把火下去,把庄稼烧了,把庄子也烧了,把地界都烧到了三尺深,
我若不是早做防备,怕是连一粒种子都留不下。”
李伴峰抬头道:「所以说,这庄子是你新做出来的?」
张万隆点头道:「是我新做的,我做对了,至少把重要的东西留下了,
七爷,看在交情一场的份上,这事儿能不能不告诉我师父?
如果你真要告诉他,以后再想要那些好种子,可就没地方淘换去了。’
李伴峰没回答,他先问了一件事:「地界上的庄稼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多庄稼都枯萎了,你用什么方法骗过了徐老?」
张万隆摇摇头:「我没骗他,那些庄稼真的病了,但这病灶是我下的。
李伴峰一:「你有病修的手段?」
张万隆摇头道:「没有,但有一位朋友有,他一直想要我的种子,我就和他做了一笔生意。」
李伴峰问道:「你的这位朋友是崔提克?」
张万隆没有否认。
李伴峰放下茶杯,起身道:「这件事我暂时不会透露给别人。」
张万隆点头道:「谢七爷。」
他没有送李七出门,因为他知道李七这时候肯定不希望被人跟着,
他信得过李七的承诺,但「暂时」这两个字,让他心里很不踏实。
李七为什么会找到这里,这是张万隆心里最大的疑虑。
这事儿会不会和根子有关?
根子还在小木屋那边,是不是该过去看看?
张万隆一起身,忽听叮铃一声脆响。
一枚银元掉在了地上。
有人在他身上放了一枚银元!
这是谁放的?什么时候放的?
张万隆捡起银元,对着油灯看了看。
银元正面刻着两个字:耕修。
背面刻了两个字:魁首。
张万隆紧了银元,恐惧和兴奋交加,让他的身躯忍不住颤抖起来。
李伴峰走在庄子的路上,想着要不要去崔提克那里,去问问实情。
看着一草一木,看着每一个行人,李伴峰都觉得十分熟悉。
因为他来过这里,旅修不会忘记自己走过的路。
张万隆没说实话,这个庄子不是新做的,这是张万隆原本的庄子,被徐老烧掉的,才是他新建的庄子,那座庄子让李伴峰觉得陌生。
可张万隆是怎么把一整座庄子搬进不可名之地的?
他是搬进来的,还是锁进来的?
李伴峰在荒途镇看过锁修的技法,可货郎说锁修已经失传了,张万隆怎么用的锁修技法?
要不是因为根子提了句「风沙」,让李伴峰想起了风沙地,他可能永远都找不到这里。
根子之前还提醒了一件事,张万隆手上有铁筋竹子,虽然还不是十根筋的。
再往崔提克那边想想。
崔提克如果真制作出了可以毒害庄稼的病灶,他会和张万隆做什么样的生意?
张万隆刚在徐老面前做戏,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了崔提克,在这份生意里,崔提克承受了极高的风险,甚至可能遭到徐老的报复。
面对这么大的风险,他肯定不只是要点种子那么简单。
他还要了什么?
李伴峰走出了不可名之地,在大火之中,总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冷。
难道说,张万隆已经—·
货郎在旁道:「他可能已经破解了锁修的药粉。」
PS:吓了我一跳,货郎怎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