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位商盟少东家，韩墨原本也只是有些许好奇。
加之如今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等待正魔两道大闹一场的同时，他也乐得清闲，这才会跟过来瞧一瞧。
可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却是给韩墨上了生动的一课，甚至开阔了眼界。
看看，什么叫商盟，什么叫修仙资本主义？
寻常正魔之争，无非因为理念不合，行事作风迥异，为了争一口气或是面子，打生打死。
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也很符合各种传统玄幻仙侠里的正魔两道争斗的设定。
可眼前的商盟，眼前这位少东家，却完全没有所谓的正魔意气之争的意思，反而还利用正魔之争，大发横财。
甚至正道他可以不敌视，与这位正道二流宗门的宗主联手。
而那些同为魔门的同道，他坑起来也是丝毫不手软。
再说这斗法，其他州的修士，为了一点皮毛利益或是机缘，打生打死，打到最后连身家性命都赔了进去。
哪怕赢了也是惨胜，很可能最后到头来空欢喜一场，所谓的机缘不过是个笑话，或是收获还抵不上付出。
这放在大周其他十二州却是常态，毕竟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为了争夺资源，哪怕有一丁点的可能，也足够这群修士内卷至死了。
可临渊州呢？
一场轰轰烈烈的正魔斗法，却成了这位少东家的飙戏现场，除了秀演技外，他没有丝毫损失。
甚至由于对位的也是他的生意伙伴，同样陪他飙戏，连法力都节省了很多。
结果……却是能大赚一笔。
这种修仙版割韭菜，做空“股市”谋利的方式，显然是韩墨在这个世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异光景，只能说是大开眼界。
然而，这是临渊州修士的常态？还是说单独只是这个少东家更聪明些？
韩墨不得而知。
不过结合之前从金融那听到传言，他猜测商盟内或许拥有一位奇人异士。
莫不是这奇人异士，就是这位商盟少东家钱四海？
也是在韩墨这么思索之际，对面山崖上的钱四海却是面露几分惊愕与意外之色，却唯独没有慌乱地开口道：
“道友是何时在那旁听的？”
说完他还不住地打量韩墨，以及他身旁的蕾沐。
“自然是从头到尾都听到了。”
韩墨收起心中的感叹，很快面露一丝玩味的笑容，大方承认道。
虽然他才刚刚现身，但神识可比人要快上一步。
而以他如今元婴期的神识，想到听到这两名金丹修士的谈话，且不被他们察觉，实在是太简单了。
尽管钱四海很小心了，但刚才的密谈，还是不亚于在韩墨耳边旁若无人地大声交谈。
“该死，是钱某大意了。”
听到韩墨这番回答后，钱四海当即面色一变，面上的惊愕，也是迅速转化为阴沉之色：
“如今竟然被道友听到了，那么钱某也只能……”
韩墨一挑眉毛，以为这钱四海是被人窥见了秘密，气急败坏之下，想要动手。
当即摇了摇头，准备先让对方物理冷静一下。
然而……
“拉上两位道友一起赚大钱了。”
韩墨：“……”
蕾沐：“？？？”
韩墨刚准备抬起的手，直接僵在了原地，整个人也是沉默了下去。
蕾沐面上更是带着几分错愕之色。
“哈哈哈，虽然不知道友是谁，但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靠近钱某，必然实力不俗……”
长久的沉默，最后还是被钱四海一声长笑打断。
在钱四海的神识感知中，根本看不破韩墨的修为。
显然是强过他的，不过考虑到韩墨看上去十分年轻，究竟比他强多少还不好说。
但真正让钱四海说出这番话的却不是韩墨，而是……
“道友该不会以为，钱某会因为灵石这等身外之物，就轻易招惹似道友……以及道友身旁这位实力不凡的修士吧？”
钱四海的目光在触及到蕾沐时，心中不由主升起了一股浓郁惊悸感。
多年经商，见识过形形色色之人后，在经验与本能的驱使下，钱四海感觉，眼前这女修比与他对话男修更加危险。
所以，他才会表现的如此大度，要带韩墨一起赚钱。
尽管如此，尽管他在言语上遮掩的很好……
但韩墨还是能通过敏锐的神识察觉到他的情绪之中，不免流露出一丝心疼、无奈，以及懊恼。
至于他懊恼心疼的，多半是灵石吧！
对此，韩墨自然也不会揭露，转而露出几分饶有兴致的笑容：
“哪里的话，钱道友一看就是那种‘和气生财’的聪明人，即是聪明人，又怎么会做出那些不智之举。”
“没错没错，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等修士，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每日打来打去，又是何苦？
还不如坐下来一起商量如何赚灵石……”
“钱道友所言，倒是不无几分道理。”
钱四海一番话，说的韩墨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
不得不说，韩墨原本跟踪钱四海，只是为了看看这位人设不符的魔道少东家，私底下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说白了，就是乐无忧那边的计划进行的过于顺利，韩墨闲得无聊了。
却没想到，一番跟踪下来，竟然还有此等“意外收获”——一笔天降巨额财富。
尽管这笔天降横财，是建立在投注莲蓉岛的那群临渊州修士的巨额亏损之上的“割韭菜”行为。
尽管，韩墨此时也不算特别缺灵石。
但，白捡的灵石，它不要白不要。
当然，韩墨也不完全是冲着灵石去的。
而是察觉到钱四海这个人有些不凡，此人思路清奇，颇有些小聪明，也算得上是一个商业奇才了。
如此与他没有直接利益冲突的人才，打杀了多可惜！
于是乎，两方很快化解“矛盾”，开始商讨如何最大化利用此番正魔两道之争，联手割韭菜。
……
……
与此同时，莲蓉城东城门。
“柳师弟，你刚刚听到没，这萧诧竟然就是那天生魔子？”
稍稍乔装打扮了一番的墨不悔，带着恢复了男装之身的柳灵，躲在东城内的某间酒楼上，远远的观战。
她们是跟在正道一行身后来此的，抵达比韩墨还要早一些，自然是目睹了正魔两道争端的起始。
“萧诧实力在魔门年轻一辈中排行第一，这天生魔子是他倒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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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灵默默点了点头，分析道。
虽说他一心向剑，却也不是除了剑，就不管其他任何事。
事实上他为人颇具正义感，对魔道之事也是有几分关注的。
毕竟拜剑圣地好歹也是正道五圣地之一，身为剑子的柳灵，自然是无愧于正道修士之名！
“什么魔道年轻一辈第一，徒有虚名罢了，这萧诧也就天赋高些，其余的不值一提。
这样吧，柳师弟，你还记得昨天师姐答应你的条件吗，只要你能上去把这萧诧狠狠揍一顿，师姐便带你去见韩墨！”
“这……”
墨不悔话音一落，柳灵却是有些犹豫了。
他自然记得，墨不悔昨日说过的话。
他也十分清楚这位墨师姐，从来都是个喜欢凑热闹性子，对于魔道也是嫉恶如仇。
因而会说出这番话来，也不奇怪。
只是……
如今正道一方的修士已然与魔道混战在一起，且越打越激烈，显然是打出了真火。
现在让他站出来挑战萧诧，卜算子他们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他也加入混战，以多欺少罢了。
可这样不是一对一的挑战，实在有违剑心。
“怎么，你还犹豫什么，你不是要挑战天下剑道高手，这萧诧不是也用剑，那就上去打啊！”
扫了一眼萧诧手中那柄又黑又粗像是门板一样的武器，柳灵很想说，这萧诧使得是“尺”，还是“重尺”一类，而不是“剑”。
但想到墨不悔的脾气，他还是知趣的没有反驳，也只能实话实话道：
“如今战局焦灼，怕是很难找到机会，挑战萧诧。”
“我道你犹豫什么，原来是担心这个，没事，有师姐在，师姐自会给你创造一对一的机会。”
墨不悔到底是个元婴修士，面对眼前的这群金丹修士的混战，她自然是有办法，让柳灵与萧诧一对一单挑。
最终，柳灵也被她成功说服，很快携剑离开了酒楼。
也是在柳灵的身影消失后，墨不悔这才转回目光，轻啐了一声：
“呸，我就是看不惯你们皇室之人，你们如此针对萧诧，背后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既如此，那我偏偏不让你们如意……”
与柳灵想的不一样的是，墨不悔之所以对这件事感兴趣，并非是出于她爱凑热闹的性格，而是源自于她对周皇室的厌恶。
当然，这份厌恶，也不是说周皇室有谁得罪她了，而是因为……
“清荷尊若是知道这件事了，一定会夸奖我的，嘿嘿……如此也能给皇室那妖后制造一些麻烦，清荷尊一定也乐得见那妖后苦恼。
若不是我不好出手，以免被皇室抓住把柄，也不需要利用柳灵了。
唉，罢了，之后再给她一点补偿吧！”
……
……
莲蓉岛，岛北山崖。
此刻的韩墨，还不知道墨不悔与柳灵的到来，而是闲来无事，正饶有兴致地听着钱四海的“赚钱大计”。
“哈哈哈，有韩道友参与，咱们的计划更是万无一失。韩道友稍后可以伪装一番，与钱某去城中‘斗法’一场，届时钱某假装不敌败退，吐血三升。
之后再派人放出消息，莲蓉岛遭到正道袭击，损失惨重，文龙上人重伤，商盟少东家也被打的吐血三升，会盟五宗也对此大为不满。
如此莲蓉岛上诸多产业价值必然暴跌，这群投机者最是担心不可控的风险……届时我们再低价收购，就能狠狠赚一笔。”
“钱道友，你这么做，是代表商盟牟利，还是你个人的意思？”
见钱四海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韩墨忽然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自然是个人的意愿，毕竟钱某还只是商盟少东家，并非东家，此事也是因为钱某最近缺少大量灵石，不得已出此下策。”
“既是你个人的意愿，那商盟允许这么做吗？”
韩墨这个问题，也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毕竟像这种基金股票这种割韭菜一般的捞钱方式，一般都是官方在操盘，且很多只能一次性的。
若是商盟在做到很好理解，可听钱四海的意思，是他个人的意思。
尽管他是少东家，可如此抄底盘的行为，也绝对超出了官方容许范围。
“韩道友有所不知，最近几年由于钱某的献策，给商盟带来的巨大的利益。
其实只要钱某不做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商盟东家与万宝门的那些长老们便不会过问。”
钱四海话音一落，韩墨当即心中一动。
果然如此，金融说的那个能人异士果然是你啊！
如此，心中有数的韩墨，很快又问道：
“韩某还有一个问题，钱道友如何能保证低价收购了岛上所有产业，日后就一定会升值？”
“嘿嘿，这还不容易，莲蓉岛之所以有此前景，全赖我商盟前期的宣传，而今突遭意外，只要归咎责任，将看守此岛，却并未做好防护的文龙上人替换掉。
正好文龙叔，也不想在这莲蓉岛值守了，临走前捞上一笔……咳，扯远了。
换一位新上人镇守，再以我们商盟庞大的宣传机器，给他添上一些‘天赋不凡、尽职尽责、重视商业，甚至与其余五宗交好’的美名。
如此，这莲蓉岛虽经历意外，损失惨重，却因为这么一个新镇守，未来可期啊！
你说，那些投注者，能不心动吗？”
好家伙，原来修仙版“割韭菜”是这样操作的。
韩墨心中直呼长见识了。
确实如钱四海所说，一旦这群投资者发现前景不错，心动之下就会行动，而行动后，就相当于接盘了。
这钱四海，真是把这修仙资本主义研究透了。
想到这，韩墨忍不住叹息一声：
“钱道友想法真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韩道友莫非不想参与？”
“不，韩某只是觉得，钱道友的赚钱方式，还是太过保守了。”
钱四海：“”
“道友何出此言啊？”
“韩某的意思是，咱们还可以做的更大胆一些。”
钱四海：“”
“比如，你们的天生魔子萧诧要是被俘虏，下落不明……
或是前来参加会盟的魔道元婴，一不小心把莲蓉城城主府给拆了，把城池都给炸掉半边，你说，这岛上产业的价格，会不会掉上更多，我们也能赚的更多？”
面对韩墨明明一脸和善，温文尔雅的模样，却语不惊人死不休，钱四海瞬间瞪大了双眼。
“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