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
阿戈斯蒂尼一动不动的盯着张硕。
他外表颓废，目光却炯炯有神。
之所以来找张硕，是因为他连续想了三天，发现即便是回去慢慢的想，也很难找到解决方法，而最有可能想到解决办法的人就是张硕。
“你对里面的逻辑关系最了解，能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阿戈斯蒂尼问的很直接。
张硕倚在座位上双手抱胸，微眯着眼睛看着阿戈斯蒂尼，脑子里不断思考着，他确实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偏差评估是个逻辑非常复杂的体系。
阿戈斯蒂尼借助偏差评估研究出的信号评估体系也同样很复杂。
每一个信号数据进入到体系中，会经过一系列的算法判定，最终得出一个概率值和几个特性值。
概率值，指的是信号为‘强力信号’的概率，大部分信号数据的概率值都在99.9%以上，有一些信号数据概率值会偏低，但也会在50%以上。
当概率值在99.9%以上，信号数据会被判定为‘强力信号’而被剔除掉。
其他信号则被留下来，并按照概率值和特性值进行复杂的计算，然后就可以输出结果了。
输出结果，会呈现出有起伏波动的曲线，因为波动非常的小，整体来看和直线类似。
想让输出结果呈现出剧烈的波动，就必须要出现连续性概率值在0.1%以下的信号数据。
这就是发现了弱力信号，或者说，发现重子的CP信号。
而概率值0%，就是算法的bug所在。
一个信号数据能够完全通过信号评估体系的判定，输出的概率值就会是‘0%’，也会让输出结果呈现非常大的波动。
算法的bug很清晰，但想解决却不容易。
如果设定信号评估算法输出概率值不能为0%，弱力信号就会被划归为普通信号，自然就永远不可能找到弱力信号。
反之，就是bug。
这就是個死循环，只要深入的一想就发现，修正bug需要推翻整个信号评估体系。
“这种问题，根本不可能有办法。”
“死循环啊！”
“布尔曼都想不出来，张硕，他的算法很优秀，但是……”
餐厅里好多人都围了过来，打听了一下也小声讨论着。
张硕思考着，嘴角带上了一丝微笑。
在周围人的注视中，他开口道，“阿戈斯蒂尼先生，你的算法，我确实有一个解决思路……”
一句话说出来，周围彻底安静了。
他们刚才还在小声讨论着，都觉得张硕也不可能有解决方法。
现在听到张硕说有解决思路，顿时好奇起来。
真能解决？
不可能！
那可是阿戈斯蒂尼想了三天，都没想到解决方案的问题。
阿戈斯蒂尼是谁？
那可是公认国际最顶尖的数据专家，也是真正被归在‘超级天才’的极少数的那几个人。
张硕？
一个研究出新颖算法的年轻人，也很不错，但对比阿戈斯蒂尼还是差太多了。
张硕站起来，走到了阿戈斯蒂尼面前，“阿戈斯蒂尼先生，你的算法已经很完善了，就只是存在判定上的一点问题。”
“我的解决思路就是——”
“归零判定！”
他踱着步，思考着慢慢说道，“你的信号评估体系，算法逻辑上没有问题，问题是就出在概率设定上。”
“你可以在概率设定后加一个步骤，把所有强力信号的输出数值设定为‘1’，把所有概率值低于99.9%的信号，输出设定为‘0’。”
“这样后续计算起来也更容易，输出则必定会呈现一条直线。”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朝着大家展示了一下，然后用大拇指弹飞到空中，再旋转着掉落在手心里。
“这是一个最简单的概率问题。”
“当投掷硬币次数足够多的时候，正面和反面出现的概率都会无限接近于50%。”
“但是，这个算法找的不是正面，也不是反面，找的是……”
他话音一顿，把硬币立在了桌边，“极为特殊的直立的硬币！”
“只有找到那个连续性的50%，才能够让输出的直线出现起伏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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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盯着桌上的那枚硬币。
有些人顺着思路琢磨起其中的逻辑关系。
还有一些人不太理解，就干脆盯着阿戈斯蒂尼，想看看他的反应。
阿戈斯蒂尼也陷入思考中，过不多久，猛然间眼神里闪出亮光，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张硕认真道，“我敢说，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算法天才！”
“归零判定……”
“我相信，它能够完美的解决我的问题。”
“这对我很重要，谢谢你！”
他说完有些茫然无措，左右看看，似乎是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他呆立在原地好半天，忽然间朝着张硕深深鞠了一躬，上半身弯的快要和地面齐平。
在鞠躬过后，阿戈斯蒂尼认真道，“我能想到的，就是用你们国家的礼仪感谢你。”
“谢谢！”
阿戈斯蒂尼说完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
张硕满脸疑惑的盯着他的背影，朝着高晓红、杜娟的方向问了句，“鞠躬，是我们的礼节吗？”
“好像是日/本的？朝/鲜也有，我们国家也有，但不清楚……”
“他可能搞错了！”
“艹！”
……
每个人都感到非常震惊。
一个是惊讶于，张硕竟然解决了阿戈斯蒂尼想不出来的问题。
阿戈斯蒂尼实在太天才了，天才到让其他人都能包容他那怪异的性格，阿戈斯蒂尼三天想不出的问题，其他人能解决？
还是一个中国年轻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一定不会相信！
他们看向张硕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另外，阿戈斯蒂尼竟然会说其他人是‘算法天才’，还向对方鞠躬……
鞠躬……
鞠躬！！
罗波尔托-卡斯特洛愣了好半天，满心感叹的大声喊出一句，“布尔曼竟然会向人鞠躬！”
“这绝对是世界级的大新闻！”
其他人也深有同感，“是啊，那可是布尔曼……”
“可惜，刚才忘记拍照了，应该把这一刻记录下来。”
“太遗憾了！”
在稍感遗憾之后，罗波尔托-卡斯特洛走到张硕身边，认真道，“我现在理解你为什么拒绝了。包括苏黎世理工大学，包括高薪资，对你来说，都没有任何吸引力。”
“但是，在你说的算法构想上，我们或许能以其他方式进行合作。”
“我也是这么想的！”
詹姆斯-鲍勃连忙凑过来，抢着说道，“张硕先生，伱可以考虑和费米实验室合作，我的团队正专注于研究新算法，你的算法构思就是我们的方向！”
卡斯特洛不屑道，“费米实验室还能拿出经费吗？你们的项目做不完就可能被裁掉了。”
詹姆斯-鲍勃立刻不满的反驳，“我至少是费米实验室的数据主管，你呢？你只有名义而已。”
“很多事情都不是你能决定的，包括布尔曼，他听你的吗？你的许诺根本不能兑现！”
卡斯特洛赶忙解释道，“吉亚诺蒂女士是支持我的！”
“那个可笑的女人？”
詹姆斯-鲍勃听笑了，“她上任后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宣传上，带着一个个记者去参观实验基地。”
“她要的是名气，真会在乎什么算法研究吗？”
“……”
“……”
两人不顾形象的争吵起来，越吵越激烈，旁人劝都劝不住了。
曹孟波默默地绕过两人，走到张硕身边，“回去以后，我们可以继续合作，就像是上次的项目。”
张硕摇了摇头，“或者，可以谈一种新的合作方式。”
“嗯？”
曹孟波有点疑惑。
张硕感叹一句，“新算法，太复杂了。”
一句话透露出了很多东西。
曹孟波和张硕对视一眼，顿时满脸震惊，他们一直在讨论张硕说的算法构思是不是有后续。
现在确定了。
这个算法，已经在张硕的脑子里了！
一定要和他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