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回到办公室，王兵先是打给秦队，要求借调郭明艳的手机，俩人电话里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后，王兵看了眼范霖，范霖直接出去了。
王兵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他叹了口，递给唐应凯一根烟，问：“问句不该问的，你跟家里关系不好？”
唐应凯愣了一下，问：“为啥这么问？”
“你说你不关心公司的事，这有点……我没有别的意思，确实有的人觉得自己对经商不感兴趣，逼不得已才会回家继承家业，但是对家里的能力多少应该有点了解吧？你是一问三不知。”
唐应凯苦笑了一下，说：“我是领养的。”
“啊？诶呦，抱歉啊，不该瞎问。”
“没啥，我出生没多久被弃养了，扔在我爸妈家的楼栋口，那时候他们刚从省城来T市，缘分吧，我爸妈可能是最先看到的，当时我姐已经十多岁了，死活不肯送我去福利院，听说收养手续挺费劲的，但我还是留下来了，这件事周围邻居都知道，我很小就被迫知道了，但我爸妈对我很好，我姐对我更好，我只是觉得唐家的产业不应该到我手里。”
王兵频频点头，然后赶紧岔开话题问：“你觉得马星月这回是不是已经有点要崩溃了？”
唐应凯吸了一口烟说：
“他的逻辑我不知道是咋养成的，他不管别人咋想，只要没有确实的证据，他就会胡说八道，往巧合上凑，你说他不知道从头到尾都说巧合没用？我觉着他真正的底气一方面是马星辰死了，你们死无对证，另一个原因是他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那就是他还是要靠他爸。”
“所以你今天说到这块儿的时候，他很激动。”
“我也是试试，他激动说明他不愿意接受这件事，也就间接说明他跟他爸关系不可能好。”
“你也试出了他真的跟你是同行。”
“这就能解释马星辰，马超月，马晓宇的死……还有郭明艳……”
唐应凯话没说完，老马和小崔推门进来了。
“外面还真有点冷。”老马进来直奔饮水机。
小崔说：“你就是老了。”
老马喝了口热水，舒坦了一些，开始抱怨道：“那破地方，鬼都不愿意去，谁这么有脑子在那盖房子？”
小崔也接了杯热水，双手握着杯子说：“等比对结果出来，就算是高兰，也没办法跟马星月直接联系上。”
王兵问：“不是还有脚印吗？”
“是，但这么多天了，野猫野狗的那地方可多，脚印也不完全，再说，你觉着马星月会留着那双鞋？脚大小一致没用啊。”
小崔接口道：“马星月就是觉着马星辰死了，啥事都可以推到马星辰身上去，要不然就这个烂尾楼，估计他想方设法也不会让咱们发现。”
几个人都点头。
老马又问：“你们审的咋样？”
王兵介绍了一下进展。
老马急道：“都这样了，他还能狡辩呢？烟酒店的案子要是都跟他有关系，那，那他到底想要干啥？”
唐应凯也嘟囔了一句：“对啊，他到底想干啥？”
小崔问：“老范要是能查到马星月知道严明是谁，他这可就算是说谎了，咱们是不是就可以正式办手续请他入住了？”
王兵看了眼唐应凯说：“最好还能有点别的证据。”
这时二喜推门进来了。
“我眼睛要看瞎了。”二喜进来抱怨一句又说：“很奇怪，别管是马星辰的车，还是严家的车，开进开出的，副驾驶都没有人，严家的车开出来的时候能看到人脸，应该就是严小伟，其他时候，别管谁的车，司机都戴着鸭舌帽，看不到脸。”
“马星辰的车三十一号晚上开过去，几点出来的？”王兵问。
“没出来。”
唐应凯忙说：
“也就是说马星辰的车交易的地方就在烂尾楼附近，因为马星月不会开车或者不能开车，如果是这样的话，三十一号案发当晚十一点多开车离开小区去烂尾楼的是马星辰，那马星月当时在哪？真的到处溜达呢？”
老马说：
“马星辰住的小区监控，咱们查的时候，只能看到三，四号，三号那天马星辰天没黑就回到家，也没人去过，然后半夜就自杀了，我就是不明白，马星月哪来的胆子？他咋知道咱们一定看不到八月三十一号的监控？”
唐应凯激动了，他说：
“我就觉得哪不对，之前二喜还去问过物业，可惜物业的设备都换新的了，我之前也想到这一点了，总觉得是马星月了解的很清楚，可这事儿了解清楚了没用啊，他咋就这么确定，警方查明尸源，查到马星辰的时候，正好小区监控被覆盖了，你们找不到证据呢？他不是一个会将结果交给命运的人！”
“就是说他应该用了别的手段，让三十一号晚上的监控失效。”老马肯定的说。
王兵看了看几个人，说：“以马星月的性格，这件事即便做了，也是马星辰去做的。”
唐应凯双肩一塌，叹了口气。
他知道王兵说的是对的，在高兰遇害案中，马星辰是主角，马星月一直站在后面，他指挥，马星辰实行，他在精神上控制了马星辰，那几天马星辰就像是提线的木偶一样，所以警方想要找到直接证据证明马星月……很难！
可二号抛尸，这个木偶怎么突然就不听话了呢？马星月想要晚上抛尸的地点一定不是猫咖店。
唐应凯紧皱双眉，举手说：“我有个问题，烂尾楼算不算抛尸？既然三十一号晚上已经有了抛尸的行为，为啥不一次到位？马星月为啥还要想着二号再抛尸？”
范霖轻咳了一声说：“这个推断是你说的。”
唐应凯挠了挠头：“是吗？”
王兵拉出写字板，拿着油笔边说边写：
“咱们再捋捋，马星月邀请朋友来T市，就是个幌子，为的是万一查到他，他以为可以有不在场证明，三十一号晚上先是有人用马星月的电话叫出高兰，这里有个点，马星月说马星辰想要找高兰，而高兰不接马星辰电话，所以马星辰找马星月借了电话卡，既然高兰对马星辰都到了拉黑的状态，那么电话接通后听到马星辰的声音，高兰的反应是啥？”
老马说：“肯定直接挂了，他俩之间没啥好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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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应凯说：“马星辰的情绪不太能受控，如果是马星辰打的电话，约不出高兰，我觉得如果这哥俩儿是一起谋划的话，这个电话只能马星月打，但我们无法证实。”
王兵在电话两个字上画了圈，继续边说边写：
“不管是谁，约出高兰之后，需要开车去接，之前咱们推断是马星月开马星辰的车去接的高兰，但今天小唐得出一个推断，马星月不能不敢甚至不会开车，而马星辰情绪又不受控，可能没到小区呢，俩人在车上就吵起来了，高兰甚至有可能都不上车，那么是谁把高兰接来的？”
小崔问：“有没有可能，马星月就是为了表现出他不会开车？成心误导咱们？”
唐应凯摆手道：
“尽管找严家借车这事对于马星月来说，应该是永远不会被警方刚知道的一环，但他的性格十分谨慎，三号还车这件事，马星辰应该没有参与，如果马星月会开车，按照他的性格，他会哪怕将车开到一个岔路口，离烂尾楼远一点的地方交给严小伟，不是怕警方查，而是一种做事的习惯，当然也要考虑到严小伟的嘴。”
老马认同的点头说：
“严小伟这个人，没啥本事，初中毕业之后就开始啃老，跟街上的混混没啥区别，万一添油加醋的说了啥，他家又紧跟着出了事，而出的事很有可能也是马星月谋划的，按理说马星月不该让严小伟知道烂尾楼，所以我总感觉让严小伟去烂尾楼取车说不通。”
小崔哎呀了一声说：“刚说完，马星月压根就没觉得严家能露出来，他三号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让严小伟去烂尾楼。”
王兵说：“那就是说马星月三号的时候已经使唤不动马星辰了，他自己又不能开车，所以不得不让严小伟到烂尾楼取车，如果是这样，谁去接的高兰？”
老马双手一摊说：“这事儿整的，马星辰去接？高兰可能都不会上车，马星月去接？车是咋蛄蛹过去的？”
“如果是……两个人一起呢？”唐应凯问。
小崔一拍大腿，激动的说：“对啊！监控中是只看到前面副驾驶是空的，只要马星月一身黑，看不到后面。”
“我还有个假设，”唐应凯认真的说：“高兰肯上车，是因为马星月，马星月应该是许诺了啥，但是高兰一定是勉强上车的，因为开车的是马星辰，而马星辰的情绪不会因为马星月在而能受控，我之前就说过，马星辰和高兰很难在一起共处几个小时，所以我有一个假设，高兰上车后……”
“就被马星月迷晕了！”王兵激动的接口道。
唐应凯点头，继续说：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马星辰能跟她一起处在一个空间里，而且他们根本就没有上楼，自始至终都没有上楼，所以没有邻居听到任何动静，高兰死亡是十一点多，那个时间周围很静，嘶吼摔倒磕碰，都会有动静，而且四号民警因为马星辰自杀的事就去过马星辰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也没有邻居反应前几天马星辰家里有动静，那么问题来了，杀害高兰的过程如果在车里就能完成，需要再回小区吗？接上高兰，迷晕她，直接去烂尾楼就行。”
二喜问：“难道马星月就是想替马星辰留下证据？”
王兵几人都深吸一口气，不是因为唐应凯的推断，而是因为马星月的冷酷。
老马说：“所以马星辰的车必须要卖掉，而中间人找不到了，他一定看是看到了车内的情况。”
“对！高兰如果是死在车里，脸上的伤别管生前死后，都会溅一些血到车上，想要掐死高兰，车里足够了。”
王兵皱眉说：“但法医没有在高兰体内找到特殊药物……”
“所以，他们要等到十一点多才动手。”唐应凯说。
小崔忙说：“他们等到高兰马上要醒了，或者就是在她半晕半醒时动的手。”
唐应凯看向王兵说：
“这么看，动手的很有可能就是马星辰，而马星月真的就像他说的，溜达，一直溜达，时间差不多了回到小区，检查结果……我有一个假设，马星月既然是避开街上的监控，就是想着还要回去，时间不会太长，要不然他会光明正大的让监控看到他，慢慢溜达呗，他的本意可能是让马星辰在他溜达的时候杀了高兰，但等他回来马星辰都还没有动手，他又劝了劝，马星辰才动手，然后开车把高兰送去烂尾楼的也是马星辰，马星月很可能跟尸体一起在后排。”
二喜说：“他是想坐实马星辰杀人。”
王兵说：“因为时间上不对，要不然，马星月可能会主动说些他溜达时的证据。”
小崔说：“那就是说迷晕高兰的药效果见效快，失效也快，法医没往这上想也就忽略了，真说仔细检检也许能查验出来。”
王兵点头跟小崔说：“你去跟老郑说一下，这个结果出来案子的整体脉络就出来了。”
小崔赶紧出去了。
老马长出一口气说：“怪不得他一直有恃无恐的。”
王兵挠了挠头，说：“整个过程，马星月没有留下参与的痕迹，除了那通电话……他的辩解也是无处可查的。”
“从我的角度是有他参与的痕迹的，但是对你们算不算有用就不知道了。”
“快说！”王兵催促道。
“有些事以马星辰的精神状态，他做不了，一定有人在帮他，比如给高兰打电话，接高兰，比如马星辰自杀，这些事，马星辰一个人做不了。现在知道马星月跟我是同行，他能在精神上控制马星辰，马星辰在死之前抗争了一下，就是猫咖店抛尸……”
“你们这行这么……厉害吗？”老马瞪大眼睛问：“你行吗？”
唐应凯赶紧摆手说：
“我不行！但是如果像马星辰这样，本身就有精神状况，只要了解清楚病情，相对会容易些，马超月还是个孩子，容易受到心理暗示的影响，先让他相信鬼神之说，再配合一些场景，孩子确实容易被吓到，但到了就医都没用的地步，这可能需要马星月后妈的配合，包括后来马晓宇的死应该都跟这位后妈有关系。”
“就是说，马星月也控制了肖文君？”老马问。
“或许是利益，不知道，马跃华不让查，这才是我最理解不了的。”唐应凯紧皱眉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