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鸣浩哼了一声说:“这些问题我们能想不到?死者父母觉得自己姑爷好的很,根本不同意尸检,我们做了好几次工作,都没能说动老两口,他们说只想让闺女走的安静。”
李云辉接口道:“你说的醉驾还是酒驾,根本不重要,只要喝了酒开车,就有机会酿成车祸,没有一个标准说喝了多少会出现啥样婶的车祸,至于出事地点,嫌疑人说他完全不记得当时发生了啥。”
“也就是说出事地点完全不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是,可这没用啊。”
唐应凯皱眉想了想,问:“你们现在是已经把案子转回交警大队了?”
罗鸣浩和李云辉相互看了一眼,罗鸣浩问:“明天一早转,他们几个在写总结,咋了?你有想法?”
“这男的对抱枕咋解释?”唐应凯问。
“他说那个抱枕本来是在后座的,他也不知道咋跑前面来了,可能是撞击的时候被带到前面来了。可车撞墙的时候,驾驶位的气囊就弹出来了,抱枕是咋落到他腿上的呢?但他就说不知道。”罗鸣浩答。
“他媳妇没系安全带这事儿,他也说忘了?”
罗鸣浩和李云辉点头。
“他头部受到撞击了?”
俩人摇头。
“那就是说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他断片了或者也有惊吓的原因,如果是惊吓的原因,慢慢的会想起来,尤其是事发前的一些事,如果是断片了,那就是没少喝,死者忘了系安全带那也是没少喝,两个没少喝的人,是咋上的车?我的意思,一个喝高了都得需要个清醒的给整回家,两个全喝高了,别说一块儿上车,能一块儿走几步不摔,不吐?”
罗鸣浩与李云辉相互看了一眼,李云辉说:“一直都把他当做受刺激了,大夫也说有这个可能,就没往断片上想。”
罗鸣浩紧皱着眉头说:“可他们俩吃饭的那家馆子在胡同里,门口没有监控。”
唐应凯忙问:“既然知道在哪喝多的,服务员总能做个见证吧?”
“就是一个苍蝇小馆,我们去问过,两口子一个后厨炒菜,一个前面收拾,他们记不得那么多,我们拿着嫌疑人和死者的照片去问的,老板娘只说好像是记得这俩人来过,具体的画面就不记得了。”
李云辉说完看着唐应凯激动的问:“你的意思是从这家苍蝇馆下手?只要找到嫌疑人说谎的证据,他其他的言论就都不攻自破了?”
“是这样,正常情况下,我们对日复一日重复的场景很难留下长时记忆,就像那对开店的夫妻一样,每天迎来送往的,很难记住谁,但是,如果有人有特殊的地方,他们应该会有印象,比如两口子都喝多了,走路都离了歪斜的,相互搀扶着更走不利索,又或者一男一女吃饭的时候一直在争吵,如果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他们一定会记得,如果没记住,只能说明……”
“他们吃的很和谐,走的时候也很正常。”罗鸣浩接口道。
“对!可如果正常的话,车咋会撞墙呢?”唐应凯问。
罗鸣浩深吸一口气,随后放下筷子,又长叹一口气说:
“之前一直在查他的动机,他这么做总要有个理由吧?只要找到这个理由,是吧?唉,你现在说这些有啥用?就算这个推断成立,也只能说明一个普遍的现象,不能作为指证他的证据,除非还有别的证据支撑……”
“明天让我跟他谈谈!”唐应凯眼睛放光的看着罗鸣浩。
“我,你,哎呀,我给老秦打个电话。”
老秦以为唐应凯有办法让嫌疑人认罪,唐应凯拿过电话解释道:“我顶多是让他自己露馅,或者说找到他话中的纰漏,让他认罪?恐怕是没那么简单。”
秦队忙说:“找到纰漏也行,我也能有理由再查下去,这小子不简单,上面给我的压力不小,明天是最后期限,如果明天上午你聊完没啥用,下午直接转了也来得及,要是你聊出点啥来,我也有理由继续,明天上午九点,你到人民医院门口。”
“好!”
挂断电话,罗鸣浩和李云辉明显精神了,从俩人的对话中可以听出来,他们并没有因为找不到证据而消除对嫌疑人的怀疑,俩人商量着明天上午再去那家饭馆,问问周围店铺的人有没有在案发那晚见过喝醉的人。
唐应凯没有插嘴,默默的吃着,等罗鸣浩和李云辉安静下来,他才开口问道:“我帮你们一次,你们能不能也帮我一次?”
“你又想查啥?”罗鸣浩警惕的问。
唐应凯忙把马星月介绍了一下,然后又说了猫咖店命案的进展和建议王兵他们查一下马星月后得到的信息,最后说:“……现在老王他们是误会我了,虽说他们问询过马星月了,但我对他还是有点,咋说呢,就是一种直觉上的怀疑,老王他们说会核实马星月说的他弟弟自杀的事,但到现在没给我消息。”
“你想让我们干啥?”李云辉问。
唐应凯挠了挠头说:“我感觉马星月不会让老王他们找到破绽,至少现在不会,这个案子一直进展缓慢,老王他们也是绞尽脑汁,估计查完之后没有啥可疑的,也就没空搭理我了,所以,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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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替你查?”罗鸣浩嫌弃的看着唐应凯说:“你咋想的呢?重案组的案子,我们偷着查,你是觉得我这身制服是时候该扒了?”
“不是让你们查案子,是想让你们帮我查查马星月,只查他。”
李云辉皱眉问:“这小子听着是挺可疑的,但越是可疑可能越说明是……巧合,要不然他疯了案发后去找你,往枪口上撞?”
“他咋知道我跟警察有渊源?在他看来,我只是一个偏僻地方的,没有能力的,心理咨询师,他为啥会来找我,我现在还不知道,但直觉告诉我,不可能是简单的巧合。”
“你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和年纪,知道他家有公司,他弟弟自杀了,还知道啥?你以为查个人那么容易?”罗鸣浩没好气的问。
“我姐说咱们市排在前面姓马的企业没有,可听马星月的意思,他家可不差,要不然他也不会留下来争。”
李云辉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这事儿吧,你先别急,只知道名字确实不好查,重案组既然做过问询了,肯定有记录,得空我们去探探口风,哪怕知道企业的名字,也能查到他。”
唐应凯赶紧朝李云辉抱拳,罗鸣浩端起酒杯朝李云辉举了举,李云辉摆手说:“你少装!嘴里吼的挺大声,就等我开口呢吧?他是你同学,不也是我朋友?整的好像你俩多近一样,今晚上你请!”
……
九月十三号,一早起来天就阴沉沉的,吹到身上的风也带着凉意。
唐应凯在楼下早点铺吃了一碗馄饨,溜达着到了商业街,都走到楼下了,才想起来没开车,一会儿还要去人民医院,他又走回去开车。
倒不是唐应凯忘了,他从昨晚就开始琢磨该如何给这位豁出去命杀妻的嫌疑人挖坑,刚才吃完馄饨,他还在专注的想,才忘了开车。
他笃定这位嫌疑人有问题,不仅仅是因为驾驶位多了一个抱枕,死者没有系安全带,更主要的是,两口子既然感情这么好,又没有外债,叫个代驾应该不难吧?他一个人喝多了还要逞强酒驾回家还能说得通,可媳妇儿在车上,他咋就这么放心?连媳妇儿没系安全带都没检查一下,这得喝了多少?
除非两口子都喝成了一堆烂泥,可如果俩人都喝高了,饭馆的人怎会印象模糊?别的不说,喝了这么多,点了多少酒总该有个印象吧?李云辉说今天再去好好问问,可唐应凯却觉得,李云辉他们去或许还是无功而返。
这不是预感,罗鸣浩他们走访摸排问询的方法不会有这么大的遗漏,唐应凯能想到的老罗他们不可能忘了,昨晚他没问那么仔细,但感觉是嫌疑人觉得只要坚持啥都不记得了,饭馆的人因为某些原因,记忆也模糊了,这个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啥情况下记忆会模糊?
一家苍蝇馆,不可能用电脑记录每桌客人的点单,手写的单子不保留也很正常,那李云辉他们今天再去,能问出啥来?
越是问不出啥来,越说明嫌疑人有问题!
……
九点,唐应凯准时站在人民医院大门口,等着他的是谢勇和武强。
俩人带着唐应凯去了住院部,一个单间门口有穿制服的人守着,谢勇和武强先进去,跟病床上面色苍白,裹成蚕茧的中年人介绍了一下唐应凯,谢勇说:“他是心理学家,跟你聊聊。”
武强说:“你不用有心理负担,这么大的意外,你心里肯定不舒服,跟专家聊聊对你也有好处,实话实说就行。”
这是唐应凯让他们这么说的。
俩人说完转头朝唐应凯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唐应凯走到病床前,整体的看了看床上的‘蚕茧’,好在脸还在。
“你叫余川?”唐应凯温和的问完,坐在病床边上的椅子上。
余川下意识点点头。
“这次打击让你难以承受吧?”
余川又点头,哽咽的说:“都怪我!我不该喝了酒还开车。”
“你以前也这么做过?我是说酒驾。”
“没,没有,我,我多希望这次死的是我……”
唐应凯没有劝慰,就这么看着余川吭吭,吭吭了半天,他眼睛确实潮润了。
余川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唐应凯这才开口,说:“想哭就哭出来,憋在心里对你不好,哭吧,这里也没有别人。”
余川显然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他抿了抿嘴,说:“刚知道的时候,死的心都有,没人的时候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现在比那两天强些了,这种事,我也只能接受,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唐应凯点头认真的问:“你现在能想起来的是距离事故多久的事?我举个例子,你能想起来吃饭前的事还是能想起来吃饭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