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郝不通的牢骚,嵇伯瑜脸上的笑容愈发浓厚:“俗话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守山阁里什么灵药没记载,可以看书的嘛。”
“你!”郝不通差点被噎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嵇伯瑜也怕真把这耿直人急出毛病,站起来没一点架子地赔礼道:“开个玩笑呢,别上火。”
“你是知道的,为了海阴秋猎,我那点存货都耗在那批新合的丹药上去了。我虽然挂着个院长的头衔,却也不能随便动用院里资源。我就你这点私交,找你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再说了,你那些学生们可以安排去九道天,一人发颗古灵药种培药嘛,实干才能出真绩,你懂的。”
郝不通倒抽一口凉气:“我懂你个屁!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古灵药种里面,有不少是五千甚至上万年前的上古奇种,估计汤钺王当时也是花费大力气才收集下来的。”
“三千年前泛古灵气比现在浓郁多了,古人都没办法养成,你我更是束手无策,那些学子又怎么能做得到……”
两人这边正拌着嘴,桶中的石凌突然发出若有若无的一声呻吟。
“醒了?”
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凑到了桶前,期盼地望向石凌。
石凌睫毛轻轻挑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院长……郝学博……”声音里透着化不开的虚弱。
石凌看到眼前两人,立马就猜到必定是黄老仙也没法帮自己,只能将自己送回了太一院。
“醒来就好!”嵇伯瑜轻轻摆手阻止石凌继续说下去,又转头道,“你先出去吧。”
“要我出去?”
郝不通差点跳脚,前一刻还跟自己打着哈哈百般央求,怎么人一醒就翻脸了。
他气归气,可看到嵇伯瑜此刻收敛玩笑后的肃然神情,立马知道此事没有商量余地,一甩衣袖怒哼哼地出了门。
待郝不通走后,嵇伯瑜这才小声询道:“如何?”
石凌微睁着眼,舔了下发干的嘴唇反问道:“您老都知道了?”
“我能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嵇伯瑜笑吟吟地看着他。
石凌一愣,随即略一沉吟道:“我体内……”
“打住,这年头谁还没点秘密呢,我只要知道如何帮你就行了,”嵇伯瑜朝他挤挤眼,“知道得太多有杀身之祸的,我还想多活几年。”
石凌被他逗乐了,也即刻明白了嵇伯瑜将郝不通支走的意图。
这是不想让再多一个人知道关于自己的一些事情,哪怕是与他私交甚密的老友。
同时他也心里一暖,嵇伯瑜这是真心替他打算。
“院长,丑话说在前头……”
石凌低头看了下桶中用各种灵药泡制的澡汤,感受着那滂湃的药力,用脚指头也能想到有多贵重,颇有些无奈地道:“您在我身上砸这么多东西,我可不一定回报得了。跟您说白了吧,像炼雷天里古灵药复苏的事跟我其实没关系,您可别期望太高。”
“哦?”嵇伯瑜嘿嘿笑道,“当真就没半点可能了?”
石凌仔细一想,倒还真不能给个肯定回答。
毕竟虽然绿葫儿已经没了,但他总隐隐约约觉得它给予自己的这团星云,会带来更多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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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伯瑜见他沉默,脸上立马露出奸计得逞的表情:“好了,先说说吧,你现在恢复得咋样了?”
石凌闭目内视,心神一下沉浸到了体内那团星云之中。
此时,原本骤然停滞的星云又开始缓缓运转起来,想来应该是吸收了大量灵气的原因。
但遗憾的是,自己浑身上下仍然感到一阵阵地发冷,至于原因,则极为明显。
星云虽然在转动,但已经失去了早先的璀璨星芒,呈现出来的是诡异的灰白色,像是一汪被迷雾笼罩着的死水。
更令石凌不安的是,星云边缘已经产生了许多细碎的裂纹,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哎……”
石凌心中一叹,苦笑着摇摇头:“恐怕要辜负您一番好意了。”
嵇伯瑜眉头微蹙:“是没效果还是这点灵药少了?”
“那倒不至于没效果……”
石凌如实答道,不过刚才苏醒前也模模糊糊听到了嵇伯瑜和郝不通的一点对话,知道眼前这院长为了帮自己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连这样身份的人都没办法,难道自己注定要过不了这一关……
嵇伯瑜闻言,捏着自己下巴琢磨了会后问道:“你可还能走动?”
石凌不知其意,在桶中活动了下筋骨道:“勉强撑得住。”
嵇伯瑜双手用力一拍:“那就行了!不然我这瘦弱身子还真扛不动你这百来斤肉。”
“您这是要带我去哪?”石凌疑惑道。
嵇伯瑜嘿嘿一笑:“你就安心再泡一会儿澡,我带你去的地方,得等太阳下山才行。”
说完捋了捋左边的苍鬓,眉毛一挑,似是想起什么,又自言自语道:“似乎还得把那个丫头叫上才行,这可又得下点血本了……”
石凌心中好奇,却也没刨根问到底。
事到如今,只能选择完全信任这老狐狸院长了。
……
夜色渐深。
石凌久等多时,已被灵药泡得晕晕乎乎的,被嵇伯瑜叫了醒来后,收拾一番,嵇伯瑜亲自驾车,沿着定西大道的石板路面一路向北出城。
出城门时盘查极严,想来是定西王遇刺后,戒备还没放松。再加上海阴秋猎将近,防范加严也在情理之中。
以嵇伯瑜的身份,就算带上个石凌,出城倒也是顺顺利利,守城官将对其极为尊敬,亲自为其放的行。
马车行进的速度极快。
石凌虽然靠坐在车里,仍能听到车轮卷起来的呼啸风声,还有那急促如深夜骤雨般的马蹄声。
一车两人,就这么无言地在深黝的夜色中沿着官道而行。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嵇伯瑜,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掀开帘子一角道:“你这小子倒是真沉得住气。”
石凌正闭眼凝神,闻言苦笑道:“院长,我现在还能坐直了在,你就该知足了。”
听着石凌明显透着疲色的声音,嵇伯瑜握着缰绳的手暗暗使劲,马车行进的速度明显又加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