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登巷里,有金有道的牌子撑着,哪怕开出来蓝耀金耀的星石液,也不用惧怕有人抢。
这开石的器具也让石凌白启两人开足了眼。
既不是什么凿子,也不是刀斧,而是一根长长的金色细线。
庄丁先是手法极为娴熟地将那根金线心缠绕在原石之上,反复勒紧几次后心地往上提。
只见原本坚实万分的石皮竟像果皮般被一层层剥落,在经历将近百次的水磨功夫后,最后原石像被剥去一半壳的鸡蛋,上半截只剩下一层软软乎乎、吹弹可破的石膜。
此时这膜中隐隐透出极为细腻的翠光,似柔波中的青荇,微微荡漾。
“石膜中竟然有耀光!!真要见彩了啊!”
“胡胖子这狗娘养的是要翻身!”
“去年他输得刚把他爹气死,这要真见绿耀,他爹只怕要掀开棺材盖蹦出来!”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皆是嫉妒羡慕恨,当事人胡胖子更是激动得浑身肉颤。
这一把赌赢了,就当真是一步登。
要知道这个分量的绿耀星石液,至少要涨百倍的价格。
他跪在原石前伸手想去触摸又似乎怕破了那层膜,如此再三几次,终于哆哆嗦嗦地捏住石膜一角,轻轻撕了开来。
开玩笑,这要是洒出一滴,肠子都会悔青。
围观的人屏息凝神伸长了脖子,就连石林和白启也是踮起了脚尖想要一睹为快。
石膜一开,一道耀眼的绿芒瞬间盈满了整个宅子。
石凌和白启啧啧称奇,却突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原本还卯足了劲的人见到如此耀眼的绿芒,竟然像泄了气一般缩回了脖子,更多人脸上挂着的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胡胖子更甚,直接白眼一翻晕死在霖上。
那石膜里面包裹着的,不是什么星石液,而是一枚鸭蛋大,青翠欲滴的圆润石头。
石中石。
这玩意看上去像个宝贝啊,不过怎么是个石蛋子,不像那星石液啊。
旁边有看热闹的人似乎心情颇好,见到石凌和白启一脸疑惑,主动解释道:“子不懂了吧?这星石液在石中储存的时间有限,过了那个期限,便会转变为这石中石,看是好看,却是凡物,跟修灵两个字没半点关系,只能作娘们的首饰用。”
“这块石中石品相虽不错,大约也就值个几千铉金珠吧。可惜啊可惜,要是早点得到,这里面铁定了是绿耀星!活该胡胖子倒霉。”
正在此时,旁边另一处验石的地方陡然传来一声惊呼,竟然是个穷得屁股漏风的汉子,花两百铉金珠买的边角料开出了白耀星石液,涨了不下万倍。
这跟出门被同一只鸟连拉九泡屎在头上的几率差不多。
不,也许是十泡。
石凌赶紧拉着白启过去,只见那汉子傻傻捧着的半块原石中,正盈满了一碗乳白色石液,只看一眼,石凌便沉醉了。
实在是太美。
那石液宛如久酿的淳浆,晶莹剔透,其中密布着有若漫繁星的白色光点,像有生命般明灭不定。
try{ggauto();} catch(ex){}
星耀闪烁,却极为温和,若刚才那照得满堂生辉的碧翠石中石是贵妇,此时这白耀星石液则宛如遗落凡尘的仙子。
大起大落来得实在是太快!
果真是不到最后一刻不知道结果如何,一线登一线临渊,刺激啊!
石凌看着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胡胖子,终于有些理解为什么这赌石能令这么多人着迷甚至疯狂了。
他摇了摇头,转身欲走:“热闹看完了,咱们走吧。”
回头一看,白启竟然如若未闻,还在死死盯着那白耀星石液,眼中除了那漫星光外,全是渴望至极的迷障之色,连嘴唇咬出血了都不自知。
石凌重重在他背上拍了一把,肃声低喝道:“老白,醒醒。”
白启经这一下,这才勉强回过神来,一步三回头地随石凌离开了宅子。
这里就能看出两个饶又一个不同。
石凌虽也渴盼得到星石液打开灵觉,但并未沦陷其中,看到别人赌中原石一步登,更多的只是慨叹别人岳真好,却并未想过其他。
对于欲望,他所持态度向来如此,会头破血流奋不顾身地去努力争取,得与不得则交与定,绝对不会因为别饶结果如何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白启则不一样,此时他整个脑海里全部都是白耀星光,心中魔障般反复懊恼的只有一件事——
赌中的那个人怎么不是我!
到底这还是与两人成长的经历有关。
石凌在黑云山中几乎一直处于无欲无求的状态,山猎收获基本都交给了寨子分配,自己饱一顿满足,饿一顿也能应付过去。
而白启从到大,如果不是抱着每一个机会都拼命去争取的态度,他和他那久病的娘都没法活长久。
所以当两人同样面对自己渴盼之物时,石凌多少能持一份客观对待之心,白启却多了一份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执念。
两人回到宅子里,石凌一边由衷感叹着赌石之奇,一边心里期盼着黄老仙明日会不会归来,白启则闷头往床上一躺,眼神聚焦在房梁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那里正有一只吐出蛛丝缠绕住落网飞蛾的卷毛蜘蛛。
快到午夜时,各怀心思、辗转反侧的两人终于沉沉睡去。
然而,这一觉并没睡太久。
“老白,快起来!”
石凌极有耐心地将睡得迷迷糊糊的白启缓缓摇醒。
“还没光吧?”
白启揉了下惺忪睡眼,斑驳的月影下,石凌正蹲在床前,目光如炬地看着他,神情极为凝重。
他心知有异,一骨碌翻身起来,石凌对他示意噤声。
他虽然没石凌那么敏锐的感官,但立马也觉察到了不对。
寂静的宅院中,明显回荡着甲片金铁摩擦的细微声响。
石凌默契地对他点点头,白启证实了自己猜想。
宅院已经被人侵入了。
虽不知道来者是谁,但这深更半夜的摸上门来又岂能是善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