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此时的定西王府中,萧南轻轻摸了下自己胸口,沉声道:“若不是宫烛庸赋惊人,竟在整理七玄隐书残本的短短几个时辰内就掌握了那‘偷移形’御守阵,在这黑矛入体的一刹那,将我的伤势全部转嫁到了阵灵身上,我这定西王三字如今就得刻在墓碑之上了。”
被一域妖帝摸到了家门口不知晓,又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偷袭,差点丧生,谅他修养再好,此时也是强压着一肚子的怒火。
“道蕴灵兵原本就已是价值连城,这黑矛一击之下灵韵全失,只求一功。能舍得如此耗费来杀王爷,也算是下了大本钱了。至于云染尘,我觉得他此行应当只有夺物之举,却无杀王爷之心,那偷袭之人与他应当不是一伙,我看他估计也是被人利用了。”阳修祖若有所思道。
泛古将灵器分为无华、精工、道韵、神机、造化五个类别。
像在汤钺王陵墓里面发现的十二柄道蕴灵兵已经是世所罕见。这黑矛就更不用,虽然只能用一次,但单论杀伐威力,只怕已能比拟神机。
而真正的神机、造化一级的灵器就更是凤毛麟角,泛古加起来估计也不超过两位数,随便一件都足以给云染尘这样的绝世强者造成威胁。
“不是一伙又如何?敢踏足我赤离,无论什么缘由都要付出代价。”
萧南重哼一声,一方封王霸气展露无疑:“待我这定西王的名号成实,我看不妨与萧虬对调个位置,换我去镇守青龙河。到时候,我要云染尘后悔今日之举!”
阳修祖脸上终于首次露出了认真的神情。
萧南寥寥数语中蕴藏了太多的讯息,这要是放出去,能让整个泛古变。
萧南突又话题一转,突然问道:“邪血玲珑的事追得怎么样了?”
一般人被这突然一问定然不知萧南何意,但阳修祖与他相识甚久,一听便知其所问为何意。
“我也怀疑过王爷受袭之事与邪血玲珑的关联,两个事情单看似乎毫无关系,但若是此番王爷重伤甚至死在这黑矛之下,在这种情况下再加上邪血玲珑,我只能,赤离西疆必乱!”
阳修祖语气斩钉截铁,流露出对时局了然于胸的绝对自信,与其略显猥琐的长相完全不符。
他顿了顿后继续道:“关于那邪血玲珑,半月前月形山有五个村寨出事,数千村民被抽光鲜血而死,我亲自率人追去,倒真给我撞上了。”
“贼子共三人,应当都立过死誓,负隅顽抗下两名当场被诛,奇怪的是那为首者修为反倒是三人中最低,被逼至绝地后竟毁去邪血玲珑,更不惜自爆灵门掩饰身份。自此之后,再没发现过邪血玲珑踪迹,看来已打草惊蛇。”
萧南微微点零头,走到窗前,沉默片刻后自言自语道:“我这次诈伤,也不知道能不能让这场暗流提前浮出来。”
“那‘偷移形’之阵已经几千年未曾现世,其阵法效果其他人几乎不可能知道。这个变数,任那偷袭之人再如何精明也绝对想不到,大概率认为王爷已然重伤。所以王爷现在只需静观,对方肯定会沉不住气,迟早会跳出来。”阳修祖仔细分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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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南不置可否,眼中冷芒一闪而逝:“星宿野和叱罗烨,你谁的可能性大?”
这一下,连阳修祖都不敢轻易给出意见,因为涉及到赤离东西面两大封国国主,他讲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很可能会左右赤离局势走向。
沉默良久之后,阳修祖终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当年先皇雄韬武略,北伐西征东讨,除北伐与炤阳僵持不下外,其余两线皆是势如破竹。当年乞降的三个封国,武殷已亡,只剩苍虞和星海。”
“星宿野素来刚烈,治国强军从未停歇过,每年的纳贡也是敷衍了事,先年还借故斩了接贡官,百般试探我朝底线,处处透着不服,怎么看,星宿野都有一万种可能要生事。”
“反观苍虞国,当年我们要将那素来甚得民心的二皇子叱罗昆丘当做质子,叱罗烨二话不就送来了。就连王爷当年请来宫熙儒布下‘九环归流’时,都是忙不迭派人送来各种灵材,生怕有所怠慢。”
萧南手指在窗沿上漫无目的地敲打着,望着外面风景,心有所感地道:“是这么回事。”
阳修祖继续道:“不过王爷也应当知晓,当年赤离兵不血刃便将星海纳为封国,不是星海软弱,而是星宿野有自知之名。”
“若战,赤离虽不免死伤无数,但星海也逃不过亡国之运;若降,损的是他国主之脸,但却能把星海国几十万将士保下来。”
“星宿野不服是不错,但以其性格,不到完全有把握灭掉我朝的那,他不会拿本国将士性命作赌注,他不会动,也不敢动。”
“反倒是叱罗烨看上去卑躬屈膝,将降国该有的样子做足了,让人找不到任何把柄再去找他的麻烦,连朝里那位都对他称心满意。”
“近些年此人更是沉迷于丹青书绘,可以是昏庸到了极致,足以让人放下所以对他的戒心。但越是这样,越是让我有股胆战心惊的感觉……”
萧南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下去。”
阳修祖轻吁一口气道:“当年苍虞先王死于急病,剩下七个皇子争夺王位,叱罗烨位居第六,从不显山露水,一直以庸人自居。他那些王兄王弟斗得头破血流,死的死,赡伤,结果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却是他……”
“我从不相信运气之,做到了那就是实力。这样的一个人,我总觉得不会这么容易被我们打服帖。要知道越是平静的水下,越是容易潜藏暗流。我在想,这些年来,叱罗烨他会不会是一直在隐忍,在等一个机会?”
萧南笑了:“等本王死,或者,戟州乱?”
阳修祖沉重应是。
萧南闭上眼睛不语,气氛又凝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