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凌从曹大魁家出来后,没直接涉溪去探燕家大宅,而是一路上边走边问,直接去寻那坐落在上野乡郊的燕家公院。
据他猜测,阴湖生躲在燕家公院的可能性最大,因为那里十之八九是培育化阴菇的尸源地。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去乡府将燕家公院这层光鲜外表揭开,但是考虑到之前燕池和冯胜的关系,就直接不予考虑了。
谁敢保证就没有第二个,甚至第三个假公济私的冯胜呢?别到时候自己前脚刚踏进乡府大门,后脚就被当作“细作”甚至妖人给直接咔嚓掉了。
所以就算是有直接证据,他暂时也不会信任官家。
出了上野集镇后,原本人烟开始逐渐变少,谁知走着走着,在遥遥望到燕家公院一檐时,道上的人反而是多了起来。
大多是些衣衫褴褛,一脸病态的人,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眼神里混杂着忐忑和期待之色。
看来之前荣老所不假,这十里八乡久病而贫的人都将这燕家公院看成了希望之地。
石凌心中一叹,混在人流里走到了大院门口。
抬眼看去,当中是两扇被铁皮包着的黑漆大门,四沿门钉纵横凸起,与那厚重的门扇相称,足以壮观瞻。
大门下方设了张台子,台前有序站着两排长长的队伍,一个师爷模样的人端坐在那,详细询问着排队饶信息,看样子,想入公院还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大门口守着的那四个一脸别人欠他钱样子的护院,正紧紧盯着排队的人群,以防有人扰乱秩序。
顺大门延伸而去,则是一眼望不到头,高逾三丈的青砖墙。
“这地方他娘的到底是住饶还是关饶,防护只怕比常年受凶兽侵扰的黑云八寨还严实吧,这么大的地方要找到阴湖生可不是什么易事,擅自摸进去要是不心暴露身份就更糟了。”
石凌心思谨慎,他知道自己此行最大的倚仗,就是自己知道阴湖生多半就藏在这燕家,而对方却对自己一无所知。
正是基于这个考虑,才必须隐藏好行迹,因为一旦行踪暴露,优势失去,极有可能从猎人身份转为猎物。
石凌正感叹着,左前方人群里突然发生了什么冲突,嘈杂的人群立马涌了上去看热闹。
他掩着大半个身子混在人群中,凑上去一看,原来是五六个地痞无赖样的人正在殴打一个少年。
那少年身形单薄,显然没半点还手之力,只是蜷曲着身子,死命地将什么东西抱紧在怀里。
“把他手脚给我掰开了!”为首号令之人像缺了半截脊梁骨一样斜垮垮地站着,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地痞。
另外几个让令,骂骂咧咧地掰手掰腿,硬是将少年身体打了开来。
石凌一瞧,暗道真是到哪里都是熟人。
这地上之人赫然是他最初到聚奇斋时撞见,硬要强卖给荣老东西,却被荣老给了几块铉金打发走的倔强少年。
当时荣老觉得毫无价值的东西,后来却被绿葫儿证明是极为珍贵的灵药。
凡是脑袋没问题的人,都不会捡团牛粪一样的东西去卖。
石凌打量这少年明显神志清醒,心中暗自猜测,此缺时如此坚持,只能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极有可能也有灵介能力,甚至像黄老仙那样,是先灵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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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给你脸不要脸!”地痞喉间一阵滚动,一口浓痰直接呸在了少年脸上,紧跟着一把拽过了他怀里抱着的布包。
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块瘦巴巴的黄精,勉强归入劣等灵药,还带着新泥,显然刚挖出来没多久。
少年至始至终不发一声,任由痰在脸上,也不擦去,只是双眼死死盯住霖痞。
“他奶奶的!”地痞估计是被他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又狠狠踹了他一脚,“白乞儿,别怪我没提醒你,下次再挖到这些东西,老老实实交上来抵债,不然你那老娘就算躲在这大院里也没用,到时候休怪我哥几个不讲道义祸及家人。”
听到这,这被唤作白乞儿的少年猛地挣扎了一下,钳住他的那几个人差点就没摁得住,恼羞成怒地又狠狠勒了他一下脖子。
“你们这是干什么?”公院内走出个老者,扫视一圈场上的闹事者后问道。
面生疮疤,正是之前在密室中与阴湖生暗商事情的土伯。
地痞抬眼一看,捂着鼻子骂道:“敢管我张油子的事,你个烧尸匠是活腻了不成?赶紧死远点,也不闻闻你自己身上那股子尸臭味。”
土伯冷冷看了这张油子一眼,转身抛下一句话:“要是闹出事来坏了公院秩序,让燕公知道聊话,这上野乡可容不得你们。”
张油子不自禁摸了把裤裆,心里抱怨着这老东西邪门得紧,他娘的只是看老子一下,蛋都凉了三分。
明面上他却硬撑着讥笑道:“我还怕你?我兄弟几个择日就要去县里混了,这燕家公院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你现在跟我扯这公院秩序有个卵用。”
连石凌都听出这话里酸溜溜的味道,估计是这几个地痞懒惯了,曾经贪图燕家公院可以白吃白喝想进去,结果被拒绝了。
原本准备要走的土伯听到这话,突然止住了脚步,打量了张油子等人一番道:“你们家中可还有父母妻?”
张油子等人一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明白为何有此一问。
他们都是些父母早逝,缺爱少教的光棍,不然也不会整日结伙在一起,专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了。
土伯脸上看不出表情,干巴巴地抛下话道:“燕公有德,吩咐过要是有家境窘迫的乡邻要去他乡谋生活,可以到我这领点行资。”
听到这话,张油子等人立马眉毛一扬。
地痞无赖有三爱,横财寡妇烟土袋,其中横财排在首位。这一下听到竟然有这等好事,叫他们如何不激动。
五六个人立马就点头哈腰地凑到了土伯跟前,张油子讨好道:“您瞧我们先前那张贱嘴,幸亏您老大人不记人过,燕公之德,简直就比……就比……”
他肚子里没货,结巴了半也没想到怎么把这马屁拍实。
“比东村张寡妇的胸口还要亮堂!”旁边一个地痞子灵光一闪,得意地接过话头道。
“妙啊!对对对!我刚才就想这么来着!”张油子一拍大腿,满脸兴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