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先生,需要我伴奏吗”
托肯摆好了桌子上的鹿头雕塑,优雅地扯出钢琴凳坐好。
其实对晚宴,眼前美狄亚的邀请他都没有任何兴趣,但整个希普家族已经为此等了40年了,这种无聊的社交场合无非就是再浪费自己几个小时的时间,他无所谓,也等得起。
看着钢琴上的鹿角雕像,托肯目光闪动,为了几天后的弥撒,这个家族已经付出了太多,至亲、名誉以及人性。
刘永禄呢,跟在美狄亚身后也进来了,他进来后就四周乱踅摸,正事他可没忘,这几天米莉唐也和他把渎神用刘永禄听得懂的话解释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难点是啥?搞清楚仪式的流程。
墓穴虫这东西能破坏仪式,但也得知道什么时候用吧,尤其是这种复杂的仪式。
别人家还在那和面呢,你过去在人家馅里撒泡尿,人家揍你一顿,重新活馅继续包饺子,这顿打你算白挨了。
所以就算捣乱,你也得捣乱在裉节儿上,今晚刘永禄和米莉唐分工明确。
结束了晚宴,米莉唐拍了拍刘永禄的肩膀,说她去找墓穴虫,根据她的观察,这个希普家族百分之百是个神秘学者家族,从进门的一些雕塑布置她就能看出端倪,而这种老牌神秘学者家里一般都备有不少材料。
墓穴虫她来想办法,希普家和智慧神教,这两边看看哪边容易突破。
而刘永禄则负责拖住美狄亚和托肯,这俩人一个是神祇的现世投影一个是庄园主人,他俩要是在外面晃悠,米莉唐不好下手。
况且美狄亚还是整场祭祀的核心人物,从她身上一准儿能摸清楚神秘仪式的具体流程。
“不用,刚吃饱了唱不了,我先消消食儿。”
饱吹饿唱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哪个戏剧演员也没有吃饱了上台的,所以不管是美狄亚还是托肯也都没觉得意外。
刘永禄倒是不见外迈开了四方步在屋里溜达,这房间是真不小,光墙上的油画就有十几张,当然了,最显眼的就是那种美狄亚和不知名男子的合影。
刘永禄盯着看了半天,哦,原来介美狄亚嫁了人,可是坐椅子上这男的怎么自己没见着人呢?估计是人没了,守活寡啊这是。
诶!等会儿!刘永禄这时候脑子一动,这死鬼自己在哪见过啊!
5号包厢地道里的那幅油画!第二幅画决斗那男的就有他,当时他和那个带面具的小子没分出生死,倒把那貌似美狄亚的小闺女给攮死了,造孽啊。
想到这,刘永禄又走到了美狄亚面前仔细地打量了打量。
“豆先生,怎么了?可以开始了吗?”
“不忙,马上好,我先看你准头端不端正,待会儿聊戏你是不是先扮上点。”
刘永禄这边看完了心里一惊,这哪儿是长得像啊,美狄亚和暗道内的油画上根本就是一个人儿。
“托肯先生,跟你扫听点儿事儿,介画上的人是谁啊,我瞧着怎么和美狄亚小姐嫩么像呢?”
托肯听刘永禄不用伴奏,早就打开了酒柜,此时摇晃着一杯红酒淡淡回道:
“一个长辈,碰巧长得像而已,豆先生您是不是先唱一段,让我们也开开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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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肯随口敷衍,他并不在乎对方怎么想,反正在他计划里,这位尼德兰来的戏剧大师根本就不可能再走出这个房间,待会儿美狄亚的歌声之下,你有什么话都留着和那位星海之主说吧。
刘永禄也听出来对方耐心快耗尽了,一绷脸儿,从角落里把定音鼓拉出来了,这本就是美狄亚平时在庄园里排练的地方,乐器自然是不缺。
让我唱我就唱吧,托肯这小BK岁数不大,脸儿还挺sei(一声古板)的,不好对付,还打美狄亚这下手吧,拿捏好她戏迷的这个弱点。
唱嘛好呢,刘永禄扫视了一圈正看见墙上那幅油画了,来个应景的吧。
只见此时刘永禄,双脚微微分开,手里轻握鼓槌,气运丹田,词儿未出口,表情先到了,一副凄凄惨惨的苦命人面容,先叹了两声,紧接着一拍鼓面,他唱起来了:
“哎!唱的是哎,八月里的秋风,人人都嚷凉。一场啊白呀,露严霜儿一呀呼场。小严霜单得打那个独根草,挂大扁要是甩子就在荞麦梗儿上。燕儿飞呀南到北它还知道冷热,绣女在房中她还盼想着才郎……”
“我誓死不嫁苏大公子气得我一场大病卧在床一顿吃不了这半碗饭两顿喝不了这一碗汤……”
唱的什么啊,正是梅花大鼓的传统曲目《王二姐思夫》。
刘永禄也是有感而发,虽然不知道画中间具体的是非曲折,但这一定是一场凄美的爱情故事,来个小媳妇哭情郎正正好!
托肯和美狄亚最开始让刘永禄那一嗓子吓了一跳,他俩哪儿听过这个啊,但越听越觉得哀婉,越听越觉得心酸,词儿虽然是听不太懂,但曲音儿是相通的。
听到最后托肯这酒也不喝了,人就呆呆地在那看着刘永禄,那边尾音儿早就收住了,他还愣着呢,全然忘了说话鼓掌。
这尼德兰的戏剧大师真有玩意儿啊,尤其是在那个年代,世界范围内还没有反串这个说法,都是男的说男的词儿,女的说女的词儿,刘永禄这一个反串顿时让他耳目一新,原来这男的唱这种戏还能有如此效果?
可惜了的,真是一位远道而来的戏剧大师,但没办法,您今天自己找死也怪不得我们。
再看美狄亚呢?
眼泪下来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反正一行行清泪顺着瓷器一般的脸颊就开始往下淌,止都止不住。
哭归哭,但她却没有抽泣,一般人哭成这样无论如何都得鼻子使劲吭哧两声。
但美狄亚没有,就仿佛她的身体和灵魂此时此刻被剥离了一样,身体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冷静,灵魂却坚持不住了。
托肯看着美狄亚这样,手上一用力,“咔嚓”一声,玻璃杯竟让他给捏碎了。
托肯眼面皮直跳,因为他知道,眼前之人,自己的祖母,神祇的容器,这个婊子,哭的并不是自己的祖父,而是那个她无耻背德下勾搭的面具人。
托肯冷哼了一声,从刚进屋的老管家手里接过了毛巾擦了擦手。
美狄亚你早该死在四十年前,不过等神祇降世之日,就是你残存灵魂磨灭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