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起,棋落!
一呼,一吸!
犹如人途一世。
谁能想到,被称之为“神魔墓场”的嚎哭之海,竟然会有这样一座不染尘宫。
楼台棋局,白衣落座。
棋局似乎已经结束,似乎又还在进行。
此刻的苏逸辞,已然是进入到了一个忘我的状态。他所处的世界,是一座巨大的棋盘天地。
若众生为棋的话,谁又能够成为落子者?
若天地为盘的话,谁又能够成为控局人?
苏逸辞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规则的诞生,又似乎看到了一方天地的崩坏……
凌驾于领域之上,便是法则。
创造法则者,便为落子者。
领域可以避,法则不能躲,法则力量降临,唯有遵从。
蓦地,位于棋盘天地中的苏逸辞骤然睁开双目,他的左眼瞳孔中爆发出一股剧烈的力量波动。
霎那间,“砰”的一声巨响,苏逸辞所在的棋盘世界突然裂开一道接一道的血色剑气,这些剑气就像岔开的闪电魔爪,撕裂空间。
“咻!”
白光收敛,剑气在眸中闪烁。
苏逸辞从参悟入定的状态中转醒过来,其此刻坐在棋台的黑子一方。
而对面的白子一方却是不见人影。
棋盘上,只有两颗棋子。
一颗是黑子,一颗是白子。
这局棋,既像是下了,又像是没下。
婉转悠扬的笛声入耳,苏逸辞侧目望向楼台的一边,只见那道端庄优雅,贵气超然的白衣身影正在吹奏着玉笛。
这次的笛音竟然和之前所听到的略有不同。
之前的笛声就像是静谧的汪洋,宛如独处者的静思。
此次,笛音更为缥缈,就像来自于银河深处,加之对方那超然不俗的身影,给人一种天人合一的感觉。
“先生……”苏逸辞起身。
对方停止吹奏,侧转过身,琉璃般的浅玉色双眸更是彰显着独特的高人之姿。
“祝贺你领悟法则之力!”对方说道。
语气仍旧是温文有礼,儒雅谦和。
苏逸辞双手抱拳,“苏逸辞多谢先生的指点。”
“无需谢我,世间法则,各存理念。你我理念并不相同,能够领悟这空间法则,我给予的帮助并不多。”弈开口说道。
理念不同?
苏逸辞身形微侧,有所不解道,“先生的理念是什么?”
对方并未作答,而是又转身吹起了玉笛,继续进行那尚未奏完的曲子。
苏逸辞没有打扰对方,他的目光望向楼台的另外一侧上空,在那里,众生之眼悬浮在浩瀚无疆的空中,静静的俯瞰着这片天地。
一曲结束。
弈望向苏逸辞,“棋已经下了,你可以离开了。”
“嗯?”苏逸辞一怔,他看了眼面前的那座棋台,仍旧是只有一个白子和一个黑子。
相比较旁边的那盘残局,苏逸辞再度怀疑这个地方是现实,还是虚境。
“另外,有人会带你离开嚎哭之海!”他继续说道。
苏逸辞心中一亮。
“是谁?”
“一会你便会知晓。”
苏逸辞并未怀疑,眼前之人给他的感觉非常特别。
每一缕眼神,每一缕话语,甚至是举手投足间,都会让人感到莫名的惊艳。
“若有机会,晚辈还会再来和先生再下一局。”苏逸辞郑重的说道。
“再见面,或许是敌人也不一定。”
“敌人?”苏逸辞愣了一下。
弈没有解释,他微微抬手,“请!”
苏逸辞也不再多问,“劳烦先生了!”
话落,位于那虚空中的众生之眼中发出一阵奇异的力量波动。
连同着空间形成一圈圈扭曲状的波纹轨道,苏逸辞只觉眼前闪过一片白色的光芒,他再度“如梦惊醒”般的睁开了双眼。
对于这种感觉,苏逸辞差不多都快要麻木了。
之前发生的事情,就跟连着做梦一样。
岛屿。
暗沉的天空难得透出了一束灰白的亮光。
苏逸辞环顾灰蒙蒙的四周,仍旧是感觉身处梦境当中。
就在苏逸辞寻思接下来该前往何处的时候,一阵哭声传入了苏逸辞的耳中。
“这是……”
苏逸辞身形一侧,扫向一处海岸礁石的后边,只见一道人类外形的身影正蹲在那里抹着眼泪抽泣。
当苏逸辞走过去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
跟着,对方抬起头来,她看到苏逸辞的时候,更是委屈的不行,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呜呜啊……夫君……”
夫君,这两个字听的苏逸辞是拳头握紧。
这女人当真是阴魂不散呐。
她不是别人,正是梵狱邪王之女,抚妖公主。
接着,她一吸一顿的哭着朝苏逸辞走来,“夫君,我被亡灵左帝扔进嚎哭之海了……”
苏逸辞满脸问号。
“亡灵左帝迁怒与你了?”
“嗯,你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能让亡灵左帝这么恨你?它没抓到你,就把我扔进了嚎哭之海里面……”
抚妖越说越委屈,越说越可怜,看上去一双茶色的眼睛都哭肿了。
苏逸辞眉头轻皱,道,“你不是梵狱邪王的女儿吗?梵狱邪王连这点面子都没有?”
“亡灵左帝是万魔之尊,我爹不能跟他比的,神禁血狱中,除了邪神外,也就只有戮世女帝敢和亡灵左帝作对。我被扔进来的时候,我爹也被打的半死……”
抚妖委屈巴巴的看着苏逸辞,虽然停止了哭泣,但还是可怜的不行。
苏逸辞顿觉一阵头疼。
他摇头道,“这些天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我都差点在嚎哭之海迷失,你竟然能活到现在……”
“我也不知道,反正从小到大,我的命一直挺硬的,经常作死,但就是死不了。”抚妖说道。
苏逸辞没好气的冷笑一声,“你这莫名的骄傲感是怎么回事?”
“我能怎么办?还不都是怪你……”
“无奈了。”
苏逸辞已经是不想再说话了,他自顾自的走向另外一个方向。
抚妖连忙跟上去,“你去哪啊?”
“还能去哪?我要找前往凶祭血陆的路……”
“你不带我吗?”
“你自己顺着嚎哭之海再飘回去吧!我真不能带你。”
“……”
此刻。
不染尘宫!
悬浮在夜空下的楼台上,笛音婉转,连绵悠远。
白衣身影站在楼台的边缘,抚笛吹奏。他的身影如神圣不可亵渎,一双琉璃般的浅玉色眼睛,优雅脱俗,不染尘埃。
“哗!”
就在这时,一阵雾色的气尘从楼台的另一侧呼啸而来。
楼台再度出现了第二道身影。
“你终究还是来了。”弈身形侧转,玉笛入手,眸光内敛深邃。
那道身影在其中一座棋台的面前坐下,“我来下完这局棋。”
弈双目轻抬,随之走上前去,“这一局,我等了万年……”
“先生久等了,尘,在此向先生致歉!”
“无妨!”
两人相对而坐。
自称为“尘”的男子指间夹起一枚黑子,“这局下完,阿尘不会再踏入不染尘宫……”
“理念不同,徒留遗憾!”
弈轻声回答,手中白子落下。
众生为棋,谁为落子者?
天地为盘,谁为控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