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校尉。”追逐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接着是黄甲干巴巴的声线:“您刚刚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说哪件事?”房俊努力控制情绪,让自己不至于笑的太过邪恶。
黄甲没来由的一阵恶寒,陪在房俊身旁边走边道:“就是刚刚说的那些比试,标下认为……有些内容不大合适。”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合适的,作为大唐军人,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别以为本校尉是在故意为难他们,我这是为了他们好。”房俊觉得自己是一个大度的人,绝不会因为有人昨晚上影响自己休息就急着下手报复。
睚眦必报那是小人才会做的事情,自己堂堂相府二公子,开国县子,志向高洁,会是小人?
不等黄甲开口,房俊又给他画了一张大饼:“老黄,你年龄比我大,应该明白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道理,好好监督他们训练,等到明年十六卫大比,你就会明白,现在的付出会换来怎样的荣耀。”
“啊这……。”
说到大比,黄甲又犹豫了。
十六卫大比已经快要成了他的心病,若是真如房俊所说,能赢上一次……。
咬咬牙,黄甲把心一横:“好,就依校尉的。”
“明智的选择,去督促他们训练吧。”房俊打了个响指,施施然准备回去吃饭,心里没有半点忽悠人的愧疚。
半个时辰后,营地内……。
“校尉,饶了我们吧,三九天啊,你让我们在院子里洗澡?!”
“放屁,老子现在是队正,不是校尉。丁三,佟二狗,就你们两个叫的欢是吧,那就从你们两个开始,来人,把他们丢进桶里去。”
“别,别别,放我下来,我自己……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黄甲点到名字的两个倒霉孩子被同伴高高举起,直接丢进装满滚烫热水的木桶里面。
其他人看到同伴的样子,也不敢再哔哔了,老老实实自己爬进木桶,被烫的龇牙咧嘴也没敢再哼一声。
很快,大头兵们适应了水温,脸上纷纷露出惬意之色,同时,木桶里的水面上也浮起一层黑色的污垢。
去而复返的房俊筷子上插着俩馒头,蹲在点将台上,边看热闹边摇头:“啧啧,这帮兔崽子到底多久没洗过澡了,脏的没个娃样子。”
黄甲听的脸色发黑,恨不能把亲手把这些脏鬼全部按进桶里淹死。
“都愣着干什么,给老子好好洗,其他人也别看着,给他们搓。”
一声令下,场面顿时变的热闹起来,大头兵们两个负责一个,按着水里的同伴用平时拿惯了刀的手抓着麻布就是一顿搓。
惨叫声起,被搓的发誓等会儿要让搓澡的好看,搓澡的为了等会儿不吃亏,只好先下手为强。
瞬间,场面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房俊看的上乐,踢了踢点将台下的黄甲,将手里的馒头递给他一个。
黄甲也不客气,抓过馒头就吃,边吃还边咕哝:“这帮脏鬼,平时老子怎么就没发现他们脏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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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俊难得正经一回,叹了口气道:“军队是密集型单位,十来个人住在一个屋子里,你敢想象这中间若是有人染了瘟疫的后果么?那是一死一大片啊,神仙下凡也救不了。”
“嗯。”黄甲也不质疑了,三口两口将馒头吃完,抹抹嘴道:“标下明白了,以后就按校尉您说的,每五日让他们洗一次澡,若是发现谁身上有虱子,直接军棍伺候。”
房俊看看手里的馒头,又掰了一半递给黄甲:“这事你看着办就好,陛下让我做校尉只是为了便宜行事,并不是真的让我带兵,早晚有一天你会恢复校尉一职。”
黄甲片片一愣:“标下没有这个意思。”
房俊摆摆手,表示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之前安排好的事情你要负责抓起来,回头我会给你一份详细的书面说明,你拿去之后好好琢磨琢磨。”
“提醒你一下,千万别想着敷衍了事,如果这样的训练方式真的能够提高战力,你和你的队伍将成为一个极特殊的存在。”
“啊,那校尉您呢?”
房俊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说了句让黄甲莫名其妙的话:“我?我之前步子迈的太大,扯着蛋了。”
可怜的房小二,原本还在为自己搞起来的‘基地’而沾沾自喜,可他当仔细计算手里的工程项目时,整个人就麻了。
冶炼,酿酒,蜂窝煤,焦炭,一连串的项目做下来,手里的银钱已经被花的七七八八,偏偏宫里那位大唐最大的包租公还跟个貔貅似的,银钱进了他的口袋,再想掏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那可是三万两银子啊,李老二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昧下了。
呃,其实说昧下也不准确,毕竟那位还给他派了三百禁军充当护卫不是,这待遇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
换成别人,别说三万两银子,就算三十万两也未必能换来。
可问题是房俊不想要啊,他一个谦谦君子,从不与人结仇,要三百禁军跟在自己身边做什么,这不是浪费资源么。
离开禁军的营房,回到住处的房俊坐在桌子后面,手里握着鹅毛笔,一暗戳戳的想着一边伏案疾书。
他答应过黄甲,会给他一份训练大纲,就不会食言而肥,而且他也想试试后世的训练是否能够让禁军的战斗力再上一个台阶。
只是房俊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写就停不下来了,从内务到训练再到因为火药出现而不得不改变的新战术,新战法。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逝,从正午到傍晚再到深夜,等房俊搞定了手上的训练大纲,外面已经传来三更的鼓点。
兰儿有些心疼的打来洗脚水放到他的面前:“公子,休息一下吧,您已经忙一天了,再不休息……天又要亮了。”
“是啊,又一天。”房俊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离最初设想的睡觉睡到自然醒已经越来越远,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又再度活成了上辈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