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胭脂似乎被吓了一跳,身影赶紧躲到雾气里去了。
叶火生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明白了陈留白所说的“要多借个头套”的意思。
正感到郁闷,便听到一把清冷的声音说道:“这位公子请见谅,你身上血气灼烧,妾身不敢靠近。”
闻言,叶火生恍然过来,心情顿时开朗:“原来如此,倒是叶某唐突了。”
当下两者拉开一段距离,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起来。
鬼魂之类,本为灵体,不过胭脂因为修炼了某种秘法,从而能恢复原身的样子,以此来现身行走。但有不小的局限性,比如只能在夜间出没,而且不能脱离古寺的区域范围之内。
“你说掌控此地的,是一尊阴山老魔?”
“不错。”
叶火生问:“那它本体是什么?”
胭脂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们平时躲在哪里?”
“在地宫下,不见天日,不过外人是无法找到地宫的,更进不去。”
叶火生眉头一皱:“既然如此,那该如何帮你?”
胭脂叹一口气:“叶公子,虽然你武功高强,但恐怕难以相助,只有住在这屋的公子,才有可能。”
“为何?”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种微妙的感觉。”
叶火生眨了眨眼睛:“所以你才会三番两次地过来求他?”
“是的,这是妾身唯一能脱离苦海的机会了。”
胭脂幽幽地说道,神态尽显凄怨迷离,在淡淡的月光映照之下,别有一种我见犹怜的风情。
让人看到,恨不得为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叶火生心头猛地一跳,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多看。
胭脂忙道:“叶公子请恕罪,非妾身有意魅惑,而是此身皮相内媚,形成了习惯,无法改变。”
叶火生干咳一声:“原来如此。”
内心却并不平静,那血气涌呀涌的,压抑不住的冲动。
忽然想到,自己这两天来,在房中窥视,远远见到胭脂的面容身段,一笑一颦,不经意间,竟然已经受到濡染,从而使得心神念头蠢蠢欲动,甚至做出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而不自知。
正如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有了意中人!
这个,其实就是一种受到魅惑的表现了。
虽然不至于神魂颠倒,还能保持几分理智,可若是长期相处接触下来,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叶火生竟不禁冷汗潸然。
他本非常人,心神意志颇为坚定,即使如此,却还是受到了这般影响。
普通的人,见着胭脂一面,可能就色授魂与了。
如此本事,实在太厉害了,令人防不胜防。
难怪陈留白一言不合就拔剑,莫非也是怕被魅惑了?
不过其能下得了手,足以表明心如磐石,根本不为所动。
能看透红粉骷髅的,绝对的高人!
这一下,叶火生对于陈留白由衷佩服,却不敢再面对胭脂了,真怕心神动摇,陷了进去。
赶紧跑开,来到偏殿门外,敲起门来:“书生,开门,快开门。”
咿呀一响,等木门刚打开,他一溜烟就窜了进去,生怕胭脂会追上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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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点着一盏油灯,陈留白站在那儿,淡然道:“你不是要倾听女鬼故事吗?跑进来作甚?”
叶火生东张西望:“这故事,听不得……水,你这里有水吗?”
“没有。”
“唉,我现在只想跳进一桶冷水里头,好让自己凉快凉快。”
陈留白把门关上,重新坐下:“色欲熏心,的确应该冷静一下。”
叶火生连忙分辩道:“我可没那般龌龊的非分之想。”
陈留白冷眼相看:“但你生出了相关念头,只要念头一起,在魅惑之下,便会膨胀弥散开来,影响到全副身心。”
“原来你早知道了,把我蒙在鼓里,差点出丑。”
“呵呵,我不是提醒过你了吗?是伱自己非要好奇,要听女鬼故事,怪得了谁?”
叶火生为之语塞,一会才道:“谁知道她那么厉害?果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陈留白冷笑道:“你以为光是一个‘色’字吗?好看的皮囊可并不稀罕。”
叶火生一拍手:“英雄所见略同,我就感到纳闷,咱家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潇洒不羁,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夕有女今夜睡,也算是阅人无数,人称‘快马无情剑’。怎料到在此,差点栽了跟头,真是惭愧!”
陈留白:“……”
真是要被这货给逗得忍俊不禁了。
放荡不羁的浪子,疏狂神经质的游侠,果然妙人。
叶火生咂咂嘴唇:“那书生,接下来该怎么办?胭脂说了,掌控此地的,是个叫‘阴山老魔’的魔头,极为厉害。如果她办事不力的话,便会受到责罚,生不如死。”
“哼,你说这话,证明还没有从魅惑中走出来,处处替她着想。”
叶火生老脸一红:“只要她说的是真的,难道不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陈留白道:“问题是当你受到魅惑时,又如何还能分辩真假?”
叶火生无言以对,嘴里喃喃道:“我想,她应该不会说谎。”
陈留白其实挺欣赏他的,与其相处,颇为有趣,有一种难得的轻松感。
只是在对待胭脂的态度上,看法角度有所不同。
胭脂那种举手投足,顾盼之间所流露出来的万种风情,确实是迷死人不偿命,但在陈留白面前还不够看,他有法念护持,又会《小嫁梦术》,洞察个中玄机。
从效果上讲,《小嫁梦术》的本质同样是蛊惑念头,让人沉沦其中。
叶火生来到窗棂处,往外观看,见雾气之中,胭脂手持灯笼,茕茕孑立,好不孤单。
夜风吹动她身上的一袭红裙,既冷艳,又清纯。
他忍不住叹道:“书生,你真得不管她?她还说了,阴山老魔已经知道咱们住进了古寺内,如果胭脂对付不了咱们,老魔便会亲自出手。”
闻言,陈留白忽地笑了:“那不正好?双喜临门。”
“何为双喜?”
叶火生听得有些糊涂。
忽然间,外面狂风大作,乌云蔽月。
铃铃铃!
赫然是屋檐下的铜铃响了起来。
这些铃铛本已锈死,可在这一刻,竟犹如僵死的蛇虫,全部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