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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石拱桥上,陈留白手持剑囊,五指轻轻抚摸着包浆显露的表面,内心喜悦不已。
剑入囊中,但还要进行一番深层次的炼制,才算是真正掌握。
不过“炼剑”是一个水磨工夫,需要持之以恒,绝非一朝一夕的事。
现在,先把它收纳到壶天袋内,日后找个合适的时间和环境,再来仔细打磨。
那把断剑,仍是留着。
山门长者曾说过:衣食住行,琐事细节,皆可打磨心性。
环顾四周,发现一片狼藉,依然有剑气零落不灭。
先前宝剑出水的动静着实不小,断折破碎的草木叶子飞得到处都是。
好在这般时候,并没有旁人在。
一时间,陈留白也无法消除诸多痕迹,总不能直接把石拱桥毁掉。
况且,并无那个必要。
“咦?”
忽然看到前头桥面有一物在月光的映照下熠熠发亮,赫然是一尾大鱼。
当即走过去,见那长达两三尺的大鱼颇为肥硕,受惊了还会活蹦乱跳呢。
想必是刚才水花激荡,不小心被甩出来的。
“哈哈,今晚的夜宵有着落了。”
得宝之余,额外另有馈赠,真是人生乐事。
当即折下一根坚韧的草茎,把大鱼的腮穿了,提着手里,迈开大步,返回陈家集。
门户紧闭,高墙筑立,这对现在的陈留白而言,早构不成任何阻碍,畅通无阻。
“啊!”
有人发出惊叫声。
这是恢复秩序后,重新来到墙头上负责戒备守卫的壮丁。
不止他一个,还有其他人。
当即有人喝问:“阿灿,你叫什么?”
那阿灿低声道:“刚才一瞬,我好像见到个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一下子就不见了。”
“不是吧?”
“你看清楚了?”
阿灿支吾地说:“我也不敢肯定。”
今晚的事,早闹得沸沸扬扬,众人俱是心有余悸,难免疑神疑鬼。
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带的头,顿时作鸟兽散,逃也似的躲进坞堡箭楼里去了。
陈留白回到家门外,抬头看了眼,笑一笑,上前敲门:“爹,娘,大哥,我回来了。”
“是三儿?”
“是老三?”
咿呀一响,木门打开了。
陈留白举起手中大鱼,笑道:“我打了条鱼回来,趁新鲜,下锅煮鱼汤吃。”
陈父:“……”
陈留山:“……”
在这么一個惊心动魄的夜晚,陈留白昂然出门,再回来时,却是这么一句云淡风轻的言语,好像他出去那么久,只是到河边钓鱼了而已。
陈母倒没想太多,只要自家儿子平安回家就行,她喜滋滋地过来拿鱼:“哎呦,这么沉!”
差点提不稳:“我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鱼,都认不出何种品种来。”
陈留白笑道:“总之是好鱼,营养高,特别是大嫂,喝这鱼汤最为滋补,对胎儿好。”
此鱼不俗,能长到如此大,定然是有年头的了,差不多可以列入精食品级。
普通人精食,不会出现虚不受补的问题,而是颇具裨益。
对于小叔子的话,陈杨氏深信不疑,当即与陈母一起,到厨房里开始忙活。
三个男人则留在厅上等吃,陈父和大哥很默契地没有问东问西,问也不懂,帮不上忙,反而显得唠叨烦人,不如不问。
……
山中夜深,风呜呜地吹着,颇有几分寒冷。
篝火依然烧得很旺,有专人看火、添柴、以及放哨戒卫等。
陈渭斌猛地醒来。
他做了个梦,梦见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自称是其曾祖父,步履蹒跚地走过来,张口欲言,却说不出话,只是在那里“咿咿呀呀”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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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陈渭斌并没有见过曾祖父,在爷爷那一辈,全家就迁徙到江州府生活了。
没有见过真人,只看到过一幅画像,画得很慈祥,跟梦到的老人有些相似。
他感到奇怪,于是上前,想要问个究竟。
但老人只伸手往下指了指,随即不见了。
下一刻,陈渭斌就被惊醒。
这种事罕有发生。
梦魇的出现,本身就不大正常,多为外因诱发。
而作为打通了两三百穴道的武者人物,浑身气血缭绕,生机粗壮,不会轻易受到影响。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陈渭斌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想过曾祖父。
未曾见过的人,哪怕是亲人,又怎会无缘无故想起?
很快,他就想到了:这可能是一次祖宗显灵。
再结合这次宗族难得一见的礼祀大祭,由此可知,也许是庄上出了什么事?
曾祖父手指下方,这是要他下山回家的意思?
一定是了……
陈渭斌霍然站起。
动静不小,把边上的侯华年给吵到了,其嘟囔道:“陈师弟,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我想下山了。”
“现在?”
侯华年观望天色,将近佛晓,正是最为黑暗的时间段:“疯了吗?”
陈渭斌沉声道:“吾辈剑客,难道还怕走夜路?”
侯华年一摊手:“我有甚怕的,但是师妹在呢,她可是最讨厌睡着之际被人吵醒的。”
在此间过夜,赵格儿带着甲士在山坳一侧搭建帐篷睡觉;他们两个,则在另一面,相距有一段距离。
这代表着身份上的差距,同时是因为男女有别。
公主殿下,自有矜持。
闻言,陈渭斌心里莫名有些烦躁,着实后悔,不该请赵格儿和侯华年一起回乡的。
本来的出发点,是想要借助对方身份,以壮声势,兼且趁机加深彼此之间的情谊关系。
可如今看来,反而处处感受到了掣肘,显得窝囊了。
不禁想起个词:喧宾夺主!
倒不是说赵格儿故意抢风头,而是身份摆在这,只要她出现,风头自然就吹了过去。
而且在各种事务中,又得听她的意见,才能再做决定。
否则便是不尊重,导致恶了关系。
这般感觉真不好。
作为陈氏年轻一辈的天之骄子,此番回乡,参加祭祀,本该是陈渭斌意气风发的时刻。
可现在呢?
只能陪对方上山狩猎,不得同意,还不能随便下山,挺郁闷的。
但事已至此,只能忍耐住。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太阳升了起来,赵格儿起身,开始洗漱妆扮,再准备早饭等。
又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开拔,下山回去。
他们都是骑着马过来的,上山之前,把马放在山麓下,有专人看守喂养,而今到了下面,骑马即走。
一路无话,当回到七星石拱桥,陈渭斌若有所觉,勒住马匹,停顿不前。
侯华年疑问:“你又怎么啦?”
陈渭斌观望四周:“我似乎感受到了剑气?”
侯华年嗤之以鼻:“这破地方哪来的剑气?牛粪倒有几堆,臭死了,赶紧走吧。”
昨晚庄上闹了一宿,弄得人心惶惶,可到了第二天,该干活还要干,该下田的还要下,否则吃啥喝啥?
对于农人而言,只要还能动,都得劳动。
正好趁着公主殿下不在,早早把牛牵出来耕种,路过之际,难免遗矢,显得脏乱。
陈渭斌感受过后,没发现确切的剑气,于是跟着一起走了。
刚回到上半村,很快听到了相关禀告:
果然是出事了……